原本施妙魚是想要去前院跟那些前來的貴婦們打個照面的,只是現下多了這位公主,她也不敢走的太遠了,生怕永安又生出什么幺蛾子來,索性直接命人在這里擺了宴席來。
畢竟這些貴婦們有的是見過永安公主的,知道她此時在這里,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不想她們才剛開席,就見顧清池走了進來。
他原本是想過來看一看施妙魚,待得看到那位此刻應該在宮中的永安公主赫然依偎在施妙魚的身邊之時,眸光瞬間一沉。
對于顧清池,永安既喜歡又害怕,此時見他進來,連忙起身,規規矩矩的行禮:“參見皇叔。”
顧清池看了她一眼,問道:“你怎么在這里?”只是話卻是問的其他人。
見狀,施妙魚將經過講了一遍,末了又道:“妾身已經將此事命人去宮里傳了話,待會宴會結束了,便送宮中回去。”
這會兒她要是走了有些扎眼,倒不如直接等到宴席結束了將永安送回去,也算是悄無聲息。
卻不想,她才說完這話,就見顧清池拍了拍手,旋即吩咐了侍衛幾句,旋即回頭道:“將公主好生送回去。”
見顧清池要將自己送回去,永安頓時撇了撇嘴,有些想要撒嬌,可她一向害怕顧清池,便輕聲道:“皇叔,永安不會添麻煩的。”
一旁的施妙魚也輕聲道:“這樣妥當么?”
聞言,顧清池點頭道:“無妨。”他說到這兒,又看向永安道:“永安,聽話。”
只四個字,永安公主便覺得自己那些平日里的小聰明都使不上了。她委委屈屈的看了一眼房中人,施妙魚便伸出手來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溫柔道:“下次皇嬸嬸去宮中,陪你玩好不好?”
永安不想答應,卻也沒了辦法,只得點頭道:“那皇嬸嬸要記得呀。”
最終,永安被人給送走了,有顧清池的護衛守著,她的安危不必擔心。
待得她走了之后,顧清池又囑咐了丫鬟好生伺候著,自己則出去了。這里都是女眷,他待著不大合適。
施妙魚知道顧清池心里在想什么,知道他是擔心自己,看了眼他離開的背影,唇角到底還是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來。
等到下午的時候,送永安公主的侍衛們回轉回來,道是永安公主已經平安回去,施妙魚這才完全放下心來。
劉瑩倒是有些忐忑,出了這事兒,她覺得自己又給施妙魚添了麻煩,因有些怯生生道:“妙魚姐姐,當真是對不住…”
她跟永安是表姐妹,關系也不錯,所以見到這丫頭跑出來找自己,當真是沒有想太多,就將人給帶過來了。
只是方才看著顧清池的臉色,讓她不由得擔心,自己是不是給人家夫妻添了矛盾了。
見她這模樣,施妙魚又好氣又好笑,捏了一把劉瑩的臉,笑著嗔道:“你現在知道道歉了,早干嘛去了?多大年紀了,怎么就不長心呢?”
不過她話雖然這么說,看那表情卻是沒有真的動怒的。
劉瑩仍舊小心翼翼的看著施妙魚,她見這丫頭的模樣,又嗔了一聲道:“行了行了,做這幅樣子給誰看呢,你夫君又不在這里,沒人心疼你。”
這話一出,劉瑩的臉頓時紅了幾分。
她新婚燕爾,夫君又是個會疼人的,二人自然是如膠似漆。劉瑩現下生活如意,見了施妙魚自然忍不住說了些其中細節,才讓施妙魚打趣了一回的。
這會兒見施妙魚又提了起來,劉瑩頓時覺得臊得慌,嗔怪道:“妙魚姐姐,你若是再說,我可就不理你了!”
聞言,施妙魚這才笑道:“罷了罷了,果真如今的正經的太太了,連說都說不得了呢。”
眼見得施妙魚眼中的戲謔更重,劉瑩越發覺得抬不起頭來。
二人笑鬧了一陣,又吃完了飯,這才去外面了。
今日前來赴宴的人不少,那些關系平常的,用完了午膳又寒暄了一陣,便要走了的。
林思雨一個人忙不過來,施妙魚便也幫襯著送了送人。
等到府上清凈一些的時候,已經是薄暮夕陽了。
劉瑩的夫君與林祈風的關系好,自然是不會早走的。只是今日到底是林祈風的洞房花燭夜,所以到了這個時候,劉瑩夫婦也要告辭了。
將人都送走之后,施妙魚便也笑道:“時候不早,咱們也回吧。”
顧清池是才過來的,陪著她站在這里有一會兒了。
聽得施妙魚的話,顧清池點頭應了,下人又去回稟了林嫣然,不多時母子二人便也出了門來。
今日事情繁雜,又是林祈風的大日子,所以他到了這個時候竟才空閑下來。
這一日他連一句話都沒有跟施妙魚說呢,這會兒見了他們夫婦二人要走,林祈風張了張口,道:“今日辛苦表妹了,改日來府上吃飯。”
聞言,施妙魚頓時笑道:“咱們一家人,說什么客套話呢,表哥快些回去吧,莫要讓我拿表嫂子等急了。”
見她掩唇嬌笑,林祈風的神情也有些微紅,道:“好。”
nbsp;見狀,施妙魚倒是不忍心打趣他了,因著長輩都在,所以她便也鄭重的輕聲道:“表哥,恭喜你新婚,愿你與嫂子百年好合。”
聽得這話,林祈風心中微微酸澀,繼而便笑道:“嗯,承表妹吉言。”
他們說話的時候,顧清池自始至終只是看著,到了這會兒才接過話來,與他寒暄了幾句,一行人便離開了林府。
林嫣然如今身子重,岳啟光又是小孩子,所以回去的時候,還是照舊先將她們母子送回了岳家,夫婦二人這才回轉了安陵王府。
天色漸昏,白日里的余暉褪盡,又一日好光景過去。
施妙魚今日來往有些疲倦,用晚膳后洗了澡便上床休息了,倒是顧清池還在忙碌著。
早先他自己的時候,總是會待在書房里。可自從施妙魚嫁過來之后,那書房里倒是有一多半的時間閑置著,若非陰私或者緊要事兒,他都會待在房中處置了。
正如此時。
他奮筆疾書,而屏風之后的床上,施妙魚正睡得安穩。
隔著那屏風,隱隱約約的可見女子嬌軟的身形。
顧清池不時的回頭望去,便可瞧見那等光景。
窗外上弦月如勾,顧清池靠在椅子上,只覺歲月靜好。
林祈風新婚之后沒多久,施妙魚又去了一趟林府。
倒不是為了別的,只是林嫣然現下需要多走動走動,恰好岳府跟林府相隔不遠,她便索性帶著林嫣然過去,一則有人陪著說話,二則也讓母親的心情好一些。
不想她去的倒是時候,這一日林祈風休沐在家,中午一家人還圍著吃了一頓飯。
施妙魚這是頭一次正正經經的瞧見自己這位表嫂。
那日大婚的時候,她倒是也遠遠地看見了一次,只是當時看的不大真切,只瞧著是個漂亮溫婉的模樣,今日一見,果然是好顏色。
施妙魚掩嘴笑了,打量了秦氏之后,便對著林祈風道:“表哥真是好福氣呢。”
聞言,林祈風倒是沒有否認,唇角帶著笑,將話題岔開來,道:“現下天氣炎熱,你無事還是少走動些吧。”
六月下旬驕陽似火,地面都似是能燒起來,林祈風記得,自己這位表妹是最怕熱的。
聽得這話,施妙魚不由得笑道:“哪兒就這么嬌氣了。”
他們在房中坐了一會兒,秦氏說是有事先回了房間,而林思雨這可是給林嫣然把脈,去讓丫鬟給她換了補藥。
施妙魚看了一眼眾人沒有注意自己,這才悄聲道:“表哥近來費時費力,只是您如今這個差事卻是個吃力不討好的,當心有人給你使絆子。”
如今林祈風這個職位,是處在一個有功無賞有錯必罰的時候,再加上他現下是顧清池的大舅子。雖說是個表的,可也架不住那些人拿他做筏子。
顧清池一脈的人自然是想要護著的,可那些有別的心思之人,便都在想法子對付他呢。
再加上現在太子一死,二皇子雖然被貶為庶人,到底還在這皇城里,難免有人生出別的心思,報了一些不可詳說的心態,所以最近這京城之中也算不得太過安穩。
戶部里面,亦是如此。
施妙魚知道這些,看向林祈風的神情便有些歉疚。說到底,還是自己連累了林祈風。
見她這模樣,林祈風含笑道:“你不必擔心,這些事情我還是處理的來的。”
他現在早不是當初那個諸事不懂的林祈風了,再者就算是當初,他也沒有無能到什么都咬別人提醒的地步。
施妙魚只是這么一說,見林祈風臉上一片閑適的模樣,便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因笑道:“表哥文韜武略,胸中自有溝壑,是我杞人憂天了。”
聽得她這話,林祈風不由得笑道:“不,王妃提醒的很是呢。”
他說到這里,張了張嘴,到底又加了一句:“王妃若是受了委屈,也大可告訴我。畢竟,咱們是一家人。”
雖說現下他只是一個小小的戶部主事,但是有些事情還是可以幫上忙的,雖說他也知道,顧清池對于施妙魚來都是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可是他到底會擔心,顧清池是天潢貴胄,萬一二人一時生了齷齪,他這表妹受了委屈,又該找誰說去呢。
因此對于施妙魚,林祈風就有些擔心。
聽得林祈風這話,施妙魚只覺得心中暖意融融,正色笑道:“多謝表哥,妙魚記住了。”
雖說她知道顧清池永遠不會欺負自己,也不會叫自己受了委屈,可她也知道,林祈風對自己的擔心,是因為他們是親人。
見施妙魚鄭重的點頭,林祈風又覺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復又笑道:“自然,王爺對你的心思,我是十分放心的。”
縱然他當初有多少不可說的念頭,可顧清池對于施妙魚,他是不得不佩服的。
這世上,身為王爺之尊,卻對發妻如此敬重憐愛的,怕唯有顧清池一人可以做到這種地步了。
兄妹二人說了一會兒話,眼見得丫鬟們將飯菜端上了桌,便圍在一起吃了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