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劉瑩卻是個閑不住的性子,讓她自己去面對那一群虛偽至極的女人,還不如前來找施妙魚。
好在施妙魚今日也沒什么事兒,一口答應了陪著她去走一走。
其實今日劉瑩來的倒是也巧了,今日顧清池不在房中,有事情出去了,施妙魚一個人落了單,也才有了時間隨著劉瑩去獵場。
臨出門時,施妙魚卻被丫鬟叫住,輕聲道:“王妃,兩位側妃都出去了。”
且是一前一后出去的。
聞言,施妙魚下意識蹙眉,見劉瑩在旁邊好奇的看向自己,她輕咳一聲,道:“著人跟著,務必保證兩位側妃的安全。”
聽得這話,那丫鬟立刻明白,應了一聲,便去吩咐人了。
施妙魚神情未變,帶著劉瑩出門,反倒是劉瑩有些不滿道:“姐姐莫要對她們那么好,誰知道那兩個人是什么居心不良的呢。”
她對那兩個側妃一向沒什么好感,今日聽得她們私自出門,更覺得這二人不知道分寸。
畢竟,此番前來的那些妾侍,誰不是老老實實的跟在主母身邊的,偏安陵王府這兩個不安分。
劉瑩愛憎分明,施妙魚聽得這話,不由得笑道:“嗯,多謝咱們劉女俠的提醒,我記住啦。”
她這模樣,劉瑩哪里不知道她是在打趣自己,當下便跺腳道:“姐姐,我是為你好呢。”
“是是是。”
施妙魚一面笑著,一面攜了她的手,朝著獵場走去。
這獵場分為里外兩層。
外層是可以讓女眷們出入,只有些雉鷄小兔子之類的野物,并沒有什么危險。
至于里層,則是密林深處,那里面有大型的猛獸,不過也都有侍衛們隨時跟著保護,危險也并不大。
而劉瑩跟施妙魚去的,便是外層。
因著這外層原本就是給女眷們準備的,所以見到她們二人進去,那些守衛也都沒有阻攔,恭敬地行了禮,便任由她們進去了。
劉瑩原本想要騎馬,只是想到施妙魚不會,便也放棄了騎馬,二人拉著手并肩而行。
“你莫要跟著我了,怪礙事的,自己在外面等著吧。”
劉瑩不想讓丫鬟跟著礙事兒,直接揮手讓她留下了。施妙魚略想了一想,知道這里面不會有危險,便也讓丫鬟一并留在了這里。
此時正是春日,萬物復蘇,綠草茵茵野花盛開,入目之處,皆是一片的姹紫嫣紅。
施妙魚二人一路沿著小路前行,不時可見野兔驚起,飛速的朝著遠方竄去。
劉瑩一時看的入了迷,忍不住瞇起了雙眼,追著那野兔和蝴蝶去了。
見她這小女孩的模樣,施妙魚不由得失笑,一面在后面跟上了她,笑道:“跑慢些。”
二人這一前一后的往里跑去,不多時便有些迷了路。
施妙魚起初還帶著笑意,可到了后來,卻漸漸地覺出幾分不對來,忙忙的抓住了滿頭大汗的劉瑩,道:“瑩兒,咱們不能再往里去了。”
這邊樹木明顯高大了不少,隱隱的還能聽到動物的嘶吼聲,雖不知跑到了哪里,但現在所處之地,絕對不是外圍了!
聞言,劉瑩訝然,下意識看了一眼周圍,卻發現這果然與方才來的地方有些不同。
她點了點頭,有些失落的看了一眼那跑遠的野兔,點頭道:“好吧,那咱們出去吧。”
雖說她很想去里面玩,可見施妙魚有些害怕的模樣,劉瑩也只好放棄了。
只是不想,她們才走了兩步,就聽得有馬聲呼嘯而來,踏踏的聲音在地面震顫著,顯然不止一個人。
施妙魚不知來人是誰,一把拽過劉瑩,蹲了下來。
她們二人才蹲了下來,就見一群蒙面人從面前不遠處席卷而過。
劉瑩猛地瞪大了眼睛,回頭看向施妙魚,就見她的面色也不大好。
這些蒙面人,很顯然不屬于今日入內之中的任何一個。
意識到這個情況,施妙魚再也不敢在這里呆著,悄聲道:“瑩兒,咱們快走!”
她不知道這些蒙面人是誰的人,但是可以確定的是,今日這里面必然是要出事的。她跟劉瑩兩個小姑娘,留在這里只會增添危險。
劉瑩面色發白,聽得施妙魚的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小心翼翼的便往外面跑去。
只是她二人來的時候并未注意方向,等到走的時候,卻不知該往何處走。
順著記憶力走出了沒多遠,就聽得旁邊一陣喊殺之聲響起。
施妙魚不敢再走,看了一眼周圍,見那邊灌木叢生,想也不想的拽著劉瑩蹲到了那片灌木之中。
幾乎在她們動作的下一刻,便聽得腳步匆匆而來,那人的方向顯然是她們這里。施妙魚猛地屏住呼吸,另一只手則抓住了自己的腳踝。
鞋子的位置,藏著一把匕首,那是顧清池早先送給自己防身用的。
然而不等她將匕首拔出來,就聽得有利刃破空之聲襲來,旋即便聽得一聲悶響。
施妙魚從灌木的縫隙中往外看去,只見那個男人已然身中利箭,軟倒在了地上。
而他的一雙眼睛圓瞪著,死不瞑目。
劉瑩要死死地咬著自己的手才讓自己沒有出聲,而施妙魚則是定在了原 她認得這個男人。
這是太子身邊的侍衛。
他…為何會在這里被殺?
很快便有人給了她答案。
那些蒙面人是沖著太子來的。
只見一行人護著太子匆匆逃離,然而那群蒙面人卻是緊追不舍,與他們在這密林之中展開了一場生死廝殺。
外面喊殺聲震天,施妙魚卻是緊緊地捂著自己的嘴,而劉瑩更是將她的手上都咬出了一圈月牙的痕跡。
漫天的血腥之氣,將這叢林之中染上了殷紅。
太子身邊的人越來越少,而那蒙面人也被殺的所剩無幾。雙方殊死搏斗,越戰越退,誰都不知道這叢林掩映之中,還有兩個目擊者。
直到太子身邊最后一個人也倒了下來,太子臉上的驚慌也越發的明顯了起來:“你們究竟是何人,為何要殺本太子?”
所有的謀算在絕對的武力值當前,都變得不堪一擊。
眼見得太子這般,那蒙面人臉上猙獰一笑,淡淡道:“等到了陰曹地府,你自然就知道了。”
他話音隨著刀刃一同落下,閃著寒芒的光讓施妙魚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只聽得一聲慘叫聲響起,旋即便有腳步匆匆而來。
施妙魚偷眼打量,只見太子蜷縮在地上,他的一條腿上正冉冉的留著鮮血,從喉嚨里發出變了調的叫聲來。
而他的身旁,有男人正在與那蒙面人殊死搏斗。
馬蹄踏踏的聲音響起,是援兵到了。
那幾個蒙面人到底是精疲力盡,此時援兵一到,不多時便落在了下風。
場面迅速被控制住。
而昏死過去的太子也被侍衛們抬上了馬,有人將他先行送走,至于其他的人,則是留下來收拾殘局。
直到這里空無一人,連尸體都沒有剩下一具時,施妙魚才忍不住長出了一口氣。
方才那樣的境地,她以為自己看到了地獄。
即便是到了現在,那鮮血的味道依然在沖擊著她的鼻端,讓她手腳發軟。
施妙魚掙扎著站起身,而劉瑩卻是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到了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地獄已經遠離了自己,看向施妙魚的時候,便帶上了哭腔:“妙魚姐姐…”
只一句話,便讓劉瑩的眼淚上涌,一句話都說不完整了。
見狀,施妙魚伸出手來抱住了她,輕聲道:“忘掉今日的一切,記著,你什么都沒有看到。”
聽得這話,劉瑩有些不解,可在聽得施妙魚這話之后,卻也只能重重的點頭道:“嗯,我記住了。”
直到劉瑩的力氣稍稍恢復,施妙魚才帶著她遠離了這里。
她之所以不讓劉瑩說出去,是因為擔心會有后患。且不說她們今日看到了那些蒙面人,單說太子在遇到危難的時候,她們二人沒有出來營救,若是傳到了皇帝的耳朵里,便是大罪一樁。
皇帝并不會考慮她二人是女子,沒什么能耐。只會覺得她們身為西楚的民眾,不能為了皇室獻出生命來為他拖延時間。
劉瑩年紀小,考慮事情不周全,若是將事情說出去,被有心人聽到了,那便是被利用的一點。
所以,劉瑩只能忘記這一切,不管是誰都不能提及,包括家人。
因著劉瑩實在是雙腿發軟,所以這一段路她們走的格外艱難。
好在接下來并沒有遇到諸如之前這樣的恐怖事件,倒也讓劉瑩松了一口氣。
誰知她這一口氣還沒完全吐出來,就被一個侍衛給攔下了。
確切的說,這是有許多侍衛正在層層排查,剛好查到了她們旁邊。
見那個侍衛盤問她們二人,施妙魚正色道:“本王妃去哪里,還需要跟你們匯報么?”
她亮出了身份,又喝道:“沒眼色的東西,沒看到她崴腳了么,還不抬軟轎過來!”
因著她一直在攙扶著劉瑩,所以對于施妙魚的話,那些侍衛倒是絲毫未曾懷疑,忙忙的命人抬了軟轎前來。
畢竟,剩余的刺客是要找的,可安陵王妃也是得罪不起的。
這一次,因著有人引著她們前行,所以再也沒有迷路。
待得被送到了住所之后,劉瑩再也忍不住,拉著施妙魚的手瑟瑟發抖。
不過比起來害怕,她更多的是如釋重負。終于逃出來那個地獄一樣的密林了!
方才被人盤問的那一刻,劉瑩不知為何心虛了起來,好在有施妙魚在,若是自己,她還真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呢。
見劉瑩這模樣,施妙魚也只自己暫時怕是不能回去了,索性就留在這里陪著劉瑩。
太醫來的很快。
先前施妙魚說劉瑩崴腳,其實并不是撒謊,那時候她被嚇得不行,走路的時候險些摔倒,雖說不嚴重,可那腳也的的確確是崴了。
這會兒見到太醫來,施妙魚將位置騰了出來。
那太醫診治了一番,恭聲道:“王妃放心,劉小姐并無大礙。”這些貴人就是嬌氣,不過是崴了一下,并未傷筋動骨,只是紅了一小片,連藥都不必敷的,卻被她們鬧得恨不得誰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