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緩緩的撫上了自己的臉,不住地咬牙切齒。
半晌,她的侍女冬蘭才從外面走了進來,見她站在那兒,開口道:“公主,您該休息了。”
聽得這話,青鸞公主才回過頭來,眸子里的神情褪去了一些,換上了漠然,道:“本公主知道了,你也出去吧。”
冬蘭并沒有走,只是站在原地道:“奴婢還要伺候公主梳洗呢,您連日勞累,也該好好兒的打扮一下了。”
聞言,青鸞公主的眼神越發的陰沉,咬牙問道:“打扮?本公主這模樣,還有什么好打扮的!”
隨著她的表情猙獰,那一道傷疤便顯得越發的陰森駭然。
可冬蘭卻是連神情都沒變,只是道:“您如今嫁到西楚,便是代表著北漠的形象,自然雖說是要打扮的。來人,將公主的梳妝盒子搬來——”
她下了命令之后,不多時便有下人魚貫而入,將那些一應的盒子擺了個滿滿當當。
之后,她又走到青鸞公主的面前,行了一禮道:“公主,奴婢伺候您梳洗。”
眼見得她走過來,青鸞公主瞬間打了個寒顫,顯然是多日來對她的畏懼和憎惡已經深刻于心。
“我不用梳洗!”
青鸞公主說這話的時候,一面往后退了一步,想要躲避開那冬蘭的觸碰。
然而不等她走了兩步,就被冬蘭一把手抓過,繼而強硬的摁在了座位上,似笑非笑道:“公主,您怎么會不用呢?”
她的手上力氣格外大,竟讓青鸞公主掙脫不得。
冬蘭一面拿了梳子來替她將一頭青絲散開,一面握著她的頭發。那只手骨節修長,泛著不正常的白。
被冬蘭的手碰到的地方,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就像是被毒蛇游走過一樣,讓青鸞公主格外的緊張且難受。
她的臉色漲紅,卻被冬蘭鉗制著動彈不了,咬牙道:“放肆,現在可是西楚境內,我馬上就是太子的人了,你再敢對我無禮,他們可不會對你客氣!”
聞言,冬蘭勾唇一笑,低下頭來,在她的耳邊幽幽道:“公主想多了,奴婢能對您做什么呢?”
那呼氣吹到青鸞公主的耳朵里,瞬間讓她眼神中的驚恐更多了幾分,身體也徹底的僵住。
見她不敢再動,冬蘭滿意的一笑,將她的頭發散開來,另外那一只空閑著的手,竟然徑自的伸進了青鸞公主的衣襟之中!
“這些時日未能好好伺候公主,是奴婢的過錯,今日,奴婢一定會讓公主舒坦的。”
說這話的時候,冬蘭低下頭來,將尖利的牙齒咬上了她的耳垂。
而對于她的放肆,青鸞公主甚至連動都不敢,呼吸急促道:“烏達,這可是驛館,若被人聽到,可是死罪!”
聽得她聲音里的威脅與畏懼,冬蘭彎唇邪肆一笑,不再用偽裝的聲音說話,索性換上了真聲,壓低了聲音問道:“公主,你敢讓人聽到么?”
若是此時有人經過,一定會發現,這個被喚作冬蘭的婢女,根本就是一個男人!
且,還是一個十分出名的男人。
北漠的國師——烏達。
青鸞公主被烏達的話戳中了心中最畏懼的事情,見他貼近了自己,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卻是對他的觸碰越發的清晰了起來。
她好恨,自己當日怎么會想不開,招惹上了這么一頭野狼!
其實原本她不會被送來和親的。這北漠的公主多了去了,可論起來受寵,誰也比不過自己。
若不是在北漠被毀了名聲,也不至于惹惱了皇帝,此番和親才將她給塞了過來。
都怪明瑤那個小賤人,要不是她害了自己,自己哪至于被這烏達給鉗制!
北漠朝中的大小官員,青鸞公主都不怕,唯獨畏懼一個人,那便是烏達。
這烏達能夠通天命,所以皇帝十分敬重他。不但大事小情都愛求助他,且格外的偏袒他。而這烏達什么都好,卻有一個最大的毛病,便是好色。
而且最愛尊貴的女人。
不但朝中大臣家中養的女兒,就連皇帝后宮的嬪妃,他都沾染過,唯一沒有沾染過的便是后宮里的公主。
自幼時起,青鸞公主便跟明瑤公主掐的厲害,只是青鸞公主占了吉利,所以始終壓她一頭。誰知從西楚回去之后,卻反而見那明瑤公主格外的受寵。
所以青鸞便想出了一個毒計,設計陷害明瑤,將她送到了烏達的床上。誰知那明瑤早有防備,反而將計就計,最后被烏達給玷污的女子,成了她青鸞。
那烏達遍閱女色,對于青鸞公主早就垂涎不已,如今得了手,便用秘術給她下了蠱毒,控制了青鸞公主。
這一來二去的,青鸞公主便有了身孕,她有苦難言,心中恨毒了明瑤公主跟烏達,卻無計可施。得知自己有身孕之后,原本是要私下里將孩子給除了的,誰知卻又被明瑤得知,將此事直接公諸于天下了。
這一下,青鸞公主的名聲徹底的毀了。她恨得要跟明瑤同歸于盡,最 后反倒是落得自己毀了容。
因為這事兒,皇帝對于青鸞公主厭惡透頂,只是這個時候,西楚那邊傳來消息,說要跟太子和親,且點名要青鸞公主。
若是換成以前,皇帝是舍不得的。可是這一次,他早就煩透了青鸞公主,這才將青鸞公主給塞了過去,眼不見心不煩。
青鸞公主原本以為,她和親也是一樁好事兒,至少自己在北漠的名聲已經毀了,來西楚至少無人知道自己的事情,而且還可以擺脫烏達。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根本就是想多了。
和親的路上,她被婢女冬蘭摁在床上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這個貼身的婢女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然被掉了包,換成了烏達這個國師!
可偏偏她因著那個蠱蟲被烏達鉗制,根本就沒有辦法擺脫他,日日被他,卻還不敢聲張。
念及此,青鸞公主越發的恨了起來。她恨透了明瑤,若不是她,自己不會被烏達鉗制,現在明瑤在北漠成了皇帝新的掌上明珠,可她卻成了一個棄子被送來了西楚。
更恨烏達,若不是他,自己不會被毀了名聲,現在鬼憎神厭。現在她名義上馬上要成為太子的側妃了,可是日日被烏達這樣,等到圓房的時候,她還不知要怎樣跟太子交代呢!
一想到這里,青鸞公主更是恨不得立刻死了算了。
然而她不舍得死。
不但不舍得,她還想好好地活著。
所以現在被烏達摁在梳妝臺上的時候,她只能咬著牙,死死的忍著。
偏偏烏達最喜歡她這隱忍的模樣,見她這般,越發覺得興趣高漲,連力道都重了幾分。
“公主,奴婢伺候您梳洗的,還滿意嗎?”
烏達抓著她散開的頭發,逼迫她看向鏡中,面帶著淺笑問道。
鏡子里是兩張同樣好看的美人臉,然而青鸞公主卻知道她身后這一張盯著婢女冬蘭面皮的男人,究竟生的是如何的猙獰可怖。
像是那地獄里爬出來的厲鬼,通體慘白,帶著寒氣。
念及此,她更是打了一個寒顫。而這畏懼的模樣,越發引得烏達低低的笑了起來。
那聲音在她耳邊作響,他的舌尖呼出的氣息散開,落到她的肌膚上,讓她整個人都不住地發抖。
等到烏達心滿意足的走了之后,便有侍女進來伺候她真正的梳洗了。
此次前來和親,她身邊跟著四個丫鬟都是自己貼身的侍女。除了冬蘭被烏達代替之外,其他三個都是真正的婢女,然而,這幾個婢女也都是被烏達給控制了的。
對于青鸞公主此刻狼狽的模樣,那兩個婢女視而不見,只是低頭將水桶抬了進來,恭聲道:“公主,奴婢伺候您洗澡。”
青鸞公主癱軟在銅鏡前,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觸目驚心,她卻連動彈一下的力氣都沒有。
此時見到婢女進來,她的火氣瞬間便發泄到了婢女的身上:“給本公主滾出去!”
可對于她的怒火,往日里還會害怕的婢女,今日里卻是無動于衷,只是恭聲道:“公主息怒,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她們一面說,一面過來扶起青鸞公主,帶著她去了屏風后面。
對于這種情形,青鸞公主早就習慣,卻仍舊忍不住覺得難堪,抬手便狠狠地打在了婢女的臉上:“賤婢,連你也敢違抗本公主的命令!”
那婢女挨了打,低著頭不回話,只是那低垂的眉眼里,卻滿是譏諷。
她們這幾個跟隨前來的婢女,原本就是被當做物件給送過來的,不管是被公主控制還是被烏達大人控制,有什么區別呢?
反倒是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成了如今這個模樣,倒是讓她們心中痛快了不少。
青鸞公主身上難受,打罵了婢女之后,倒是進了浴桶中沐浴清洗了。
等到她洗完澡之后,這才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因沉聲道:“你們出去給我打聽一件事情去。”
當日她返回北漠時,得知牟吉那幾個蠢貨竟然失手了,氣得她當時就要殺了那兩個人泄憤。不過她那時候還有理智,知道殺了他們,反而會讓父王猜忌,所以并沒有輕舉妄動。
等到她回到北漠沒多久,就又出了那樣的事情,更加的無暇去打聽西楚的事情了。
而現在,倒是讓她想起來,那時候就算是牟吉沒有將施妙魚帶到北漠去,可是她到底是失蹤了那么久,按照這西楚國的規矩來說,這施妙魚的下場怕是不會太好吧?
她現在這樣慘,定是要看到有人比自己更慘,才會心中舒服一些的!
聽得青鸞公主的吩咐,那婢女并沒有立刻應聲,只是道:“公主先休息吧,奴婢稍后便去。”
等到伺候著青鸞公主去床上睡覺了,那婢女才出門,出門之后先去找了烏達,得了他的準允之后,這才打探消息去了。
青鸞公主這一路行來本就疲憊不堪,又被烏達折騰了這么一番,s是以等到丫鬟走了之后,她不一會兒便抵不住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