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謝吉慶不住地翻滾著,可怎么都躲不開趙揚單方面的毆打。
在他說說那等不要臉的話時,采荷才回過神兒,氣得抬腳便踹了過去,她踹一下還不解氣,見謝吉慶叫的這么慘,嘴里還在胡言亂語,更是氣得狠狠地補了幾腳。
還是趙揚先拉住了她,道:“也不嫌臟?”
他原本是很氣的。
尤其是看到謝吉慶抓著采荷的時候,更是氣得恨不能殺人。
可偏偏在瞧見采荷這通紅的眸子時,心一下子便軟了下來,再一看謝吉慶被自己打的滿臉是血,更是怕嚇到了她,轉而擋住了她的視線,道:“這等骯臟玩意兒,臟眼,更臟了你的鞋。”
地上的謝吉慶這會兒也聽出來聲音是誰,他勉強的睜開腫脹的眼睛,果然看到趙揚在護著采荷。
先前屢次被打的記憶涌上心頭,讓他在害怕的同時,又生出了幾分憤恨來:“好哇,原來是你們這對狗男女,采荷,怪不得你當初要跟我斷了關系呢,原來是另有心上人了!”
聽得他這胡言亂語的話,趙揚的火氣瞬間便上了心頭,猛地回身,一面將采荷擋在自己身后,一面沉聲道:“你這個狗東西還敢胡亂詆毀姑娘的名聲,看我不打死你!”
眼見得他又要動手,采荷卻拽住了他的衣服,道:“你不是說了么,臟。”
她說到這里,又冷眼看向地上的謝吉慶,淡漠道:“在說這話之前,你可以先照一照鏡子,看看自己是個什么德行,說不定就會明白我為何要跟你斷絕關系選趙大哥了。”
便是否認了又如何?反正在謝吉慶的心里,已然認定了自己就是那等水性楊花的女人。
那她倒不如直接承認了呢,還能在他心上捅一刀!
聽得采荷這話,謝吉慶果然瞬間暴跳如雷,指著她道:“你這個…這個…”
只可惜,他后面的話,卻在看到趙揚舉起那砂鍋大的拳頭之時,盡數的重新吞了回去。
眼見得謝吉慶這等慫包的模樣,采荷冷哼了一聲,也懶得看他現在這個令人作嘔的模樣,轉身便走了。
見采荷離開,趙揚卻并沒有立刻走,只是沉聲道:“若再讓我見到你糾纏打,你的腿就別要了。”
這威脅里帶著殺意,讓謝吉慶打了個寒顫,想要示威的話全部都吞了下去,竟一個字都不敢說了。
趙揚冷眼瞧著他這窩囊的樣子,這才轉身去追采荷了。
“你沒事吧?”
追上采荷之后,才瞧見她的眼睛還是紅紅的,趙揚心疼不已,掏出手帕來遞給她。
采荷其實并沒有想哭,只是感受到趙揚的關心之后,卻驟然落了淚。
“我沒事兒。”
采荷掩飾般的拿帕子擦淚,卻見趙揚轉身走了。
她疑惑的抬眼,突然就覺得心中一緊。
那個男人,走到了賣糖葫蘆的小販面前,挑了一串又紅又圓的糖葫蘆回來。
那上面粘了一層晶瑩剔透的糖稀,被男人拿在手里,分外顯得好吃。
下一刻,那一串糖葫蘆就被遞到了她的面前:“給你,甜的。”
采荷覺得心中飽脹著酸麻的情緒,她努力想要揚起一抹笑意來,最終卻只是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其實并不是難過,反倒是…有些開心。
趙揚原本是想要哄她的,只是不知道該怎么哄這個小姑娘,這會兒見她哭的抽抽噎噎,更加的手足無措了,一手舉著糖葫蘆,一只手又從她手里拿帕子替她擦臉,道:“你別哭呀,是不是不喜歡,那我再給你買別的好不好?”
眼見得趙揚想要去扔那一串糖葫蘆,采荷打了個哭嗝兒,一把將糖葫蘆搶了過來咬了一口,含糊道:“誰說我不喜歡了?”
見方才還哭的小姑娘這會兒又拿了糖葫蘆在吃,趙揚越發覺得不知所措,不過好在她不哭了,他便也笑道:“還要么,我再給你買幾串。”
他這模樣著實有些呆傻,采荷的眼里還掛著淚珠呢,這會兒就蔓延起笑意來,嗔道:“真是個傻子。”
可不是傻子么,明明自己都拒絕他了,可他還像是不知道一樣,雷打不動的關心著她。
這個人啊,將自己的真心都捧到了她的面前,雖說有些嘴笨,可那顆心卻比誰都炙熱。
便是個冰塊也要被融化了,更何況是她。
再者說,她也并未是完全于他無意。只是當初自己被豬油蒙了心,竟看不清身旁誰真心誰假意。
好在,現在并不晚。
采荷又咬了一口糖葫蘆,偷眼瞧了瞧這個高大的男人,唇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來。
下一刻就見男人的手伸了過來,摸上了她的唇角。
采荷瞬間便如同被電擊一般,也不敢動彈,就連笑意就僵住了:“你,你干嘛?”
男人的手迅速的收了回去,揚了揚手,道:“你是小孩子么,吃東西還沾嘴角,不知羞。”
聞言,采荷的臉霎時便紅了,她只覺得自己心跳如擂鼓,還以為他要做什么呢,誰知他只是嫌棄自己嘴角沾了糖?
及此,采荷瞪了他一眼,嗔道:“你才不知羞。”
說完這話,她便又憤憤的咬了一口糖葫蘆,朝前走去了,只留給趙揚一個背影。
趙揚連忙追了上去,一面道:“別走這么快呀,等等我。”
采荷給他的答復便是:“哼。”
若是她此時回頭,趙揚便會看到,那一張臉如云霞一般,寫滿了嬌羞。
然而她沒有。
所以她也沒有看到,趙揚小心翼翼的舉起方才摸過她唇角的那只手看了一眼。
那兒根本就沒有糖粒,卻沾染了她那一刻的笑容。
是甜的。
甜的讓他的耳根都紅了。
在山中的寺廟外鬧了這么一出,等到下山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
趙揚見時候不早,便帶著采荷去了附近的飯館吃飯。她到了這時候,才想起來問趙揚:“你怎么會突然出現的?”
自從上次出事兒之后,采荷的身上便隨身攜帶著一柄匕首。
那時候她險些以為自己又要遇到不好的事情呢,都要準備跟謝吉慶那個王八蛋同歸于盡了,誰知他卻如同天神一般突然出現,拯救了自己。
不得不說,那一刻的趙揚,在她心中的形象格外的偉岸。
聽得采荷問自己,趙揚撓了撓頭,道:“唔,我當值回來,王妃讓我去接你。”
聞言,采荷點頭道:“原來如此,不過趙大哥來的真是時候。”只是心里卻有一點失落的,她以為趙揚是特意找自己的呢,不想居然是王妃讓他來的。
不過對于施妙魚,她也越發感激起來。今日若不是王妃有先見之明,怕是自己還不知要出什么事兒呢。
因著天色暗,所以采荷并沒有看到,趙揚在說這話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注視自己的眼睛。
他在說謊。
哪兒是王妃讓他來的,分明是他自己去找采荷的。
那時他當值回去,原本是給采荷買了點心,借著送點心的名義想去看一眼她。誰知去了之后,卻從丫鬟的嘴里得知她已然出去了,且還是自己去的。
趙揚心中擔心她的安危,轉身便騎了快馬奔著山上的寺廟來了。不想他到的時候,竟遇到了那樣一幕。
若是自己晚來一步,還真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后怕的勁兒過了之后,趙揚又格外的慶幸,還好自己當時去了。
還好來得及。
不過一想到這事兒,趙揚的心里又有些歉疚,道:“只是今日卻連累你的名聲了,那混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你何必要為了他搭上自己的名聲?”
他又不能堵了謝吉慶的嘴,誰知道以后那混蛋會怎么編排采荷,萬一說她水性楊花就不好了。
只是,一想到采荷當時說的話,他又覺得有些歡喜。哪怕是假的,可從她嘴里說出來,還是讓他心中有些甜滋滋的。
至少這說明,在采荷的眼里,自己的確是形象高大的。
一想到這里,趙揚臉上又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來。
聽得他的話,采荷想起自己當時下意識的話,心中也有些如同擂鼓。那時候,她的話是身心的,并且在發現自己對趙揚也是心生愛慕之時,她更覺得有些羞澀。
這會兒見趙揚有些擔憂自己的名節,采荷越發覺得感動,因笑道:“無妨的,任由他說去。”她說到這兒,到底是又加了一句:“再者,我也沒說錯呀。”
她這話的意思模棱兩可,卻讓趙揚的神情驟然一亮。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見這呆子竟然直接開口問,采荷越發覺得臉頰如同火燒一般,輕聲嗔道:“字面上的意思,我吃飽了,回府了。”
直到采荷已經出門去了,趙揚才回過神兒來,卻還沒琢磨透采荷的意思,已然見佳人走遠。
他再也不顧得想她話中的意思,隨手丟了一塊碎銀子給小二結賬,一面道:“你別著急走,等等我呀!”
聽到身后之人追過來,采荷再也忍不住,輕快的笑了起來。
夜色之下,只聽得女子有銀鈴的笑聲傳來,將這初冬的晚上都染上了幾分暖意。
她雖然沒對趙揚戳破那一層窗戶紙,可因著這日發生的事情,倒是讓二人相處的時候多了幾分曖昧。
只是當第二日采荷去跟施妙魚專程到謝的時候,卻得到了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我沒讓趙揚過去啊。”
聞言,采荷一愣,下意識道:“可他說是您派他過去的…”她的話還沒說完,就已經明白了過來。
哪里是奉王妃的命令,分明就是他擔心自己!
這個呆子,做了好事兒也不會說,要不是自己過來跟王妃道謝,還被他蒙在鼓里呢。
不過在嗔怪趙揚的同時,采荷卻覺得心中越發的甜蜜了起來。
見采荷這表情,施妙魚哪里不明白?當下便笑瞇瞇的打趣道:“嘖,這趙侍衛居然敢假傳命令,對我的婢女圖謀不軌,看我不懲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