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去了,便會有第二步棋等著。
那是一個專門跟王逑搶姑娘的恩客,王逑在自己那里一向橫,到了京城一時也不知收斂,看不過眼便跟人打了起來。之后恩客引著他砸東西,二人再鬧官司到府衙。
待得到了府衙之后,那府尹接了安陵王府的一封信,自然對王逑不會客氣。
等到一頓殺威棒下去,再扔到牢里呆一夜,至少要脫一層皮。
且因著那封信的交代,府尹會在晨起的時候才來這里傳話,而霓裳的配合,又讓施慶松成功的睡過了頭。
所以,事情才會堆積到現在。
想來,等到下午她們千辛萬苦將人贖出來之后,見到凄慘無比的王逑,會還有一處好戲要鬧呢。
施妙魚整理好了心情,眼見得外面天色甚好,便囑咐了一聲采荷,讓她去給霓裳帶個話,讓那丫頭不要著急露面,等他們自己鬧夠了,再讓霓裳出現。
到時候,才是最大的爆發呢。
只是被炸傷的,只會是王家人!
采荷一向是個腦子笨的,此時聽了自家小姐寥寥數語,她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自家小姐想要做什么。
只是她有一個好處,便是言聽計從,所以縱然不明白,采荷也不會多問,點頭應了便出去了。
眼見得采荷出去,施妙魚這才笑嘻嘻的看著綠枝道:“下午給你半日的假期,出去玩吧。”
聞言,綠枝微微一愣,擺手道:“小姐,奴婢又不是采荷,不用出去玩,您放我假期做什么?”
“自然是,做采荷做不了的事情啊。”
施妙魚說著,又晃了晃手里的腰牌,笑瞇瞇道:“至少,這個東西只有你能還呀。”
這是她讓綠枝昨日從周瑾那兒拿回來的,現在自然要讓綠枝再還回去。
反正事情也搞定了,綠枝這丫頭,也該有一些自己的時間。畢竟世間八苦,相思最苦。
綠枝這才聽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瞬間鬧了個大紅臉,嗔道:“小姐,您讓奴婢送東西,直說不行么。”
非得每次都拿這事兒來打趣自己,真真兒的羞死人了!
偏偏自家小姐還樂在其中,真的是…
眼見得綠枝無奈的眼神,施妙魚越發笑的厲害,推了推她,笑道:“好好好,那就勞煩綠枝姑娘,幫我送一趟東西可好?”
她說這話的時候,滿眼的戲謔擋都擋不住,讓綠枝更加無奈了起來。
“至少讓奴婢伺候完您用午膳吧?反正這個也不著急。”
她才說完這話,就見采荷從外面走進來,詫異笑道:“小姐餓了么,現在就要吃午膳啊?”
聞言,施妙魚頓時笑罵道:“你家小姐又不是飯桶,一點都不餓好嘛。”
采荷“哦”了一聲,又重重的點頭道:“對,小姐您飯量很小,一點都不能吃。”
她的表情格外的真摯,只是卻有些真摯的過了頭。
聽得采荷的話,施妙魚一時有些郁悶。
這話…怎么聽起來有些怪怪的?
見她這模樣,綠枝頓時忍不住笑了起來,采荷看了一眼綠枝,疑惑道:“綠枝姐姐,您笑什么?”
綠枝頓時忍了笑,一本正經道:“無妨,只是覺得今日你的腦子特別好用。”
這說者倒是無心了,可小姐最近總是在苦惱自己的身材發胖,采荷這一句話,怕是又得讓施妙魚郁悶好久了!
聽得綠枝這話,采荷越發的茫然了起來。她方才…好像沒有說什么吧?怎么自家小姐就開始郁悶了?
見狀,施妙魚又好氣又好笑,敲了敲綠枝的頭,嗔道:“偏你貧嘴,還不快出去送東西?”
聞言,綠枝頓時嬌俏的應了:“是,奴婢這就去。”
眼見得綠枝出門去了,采荷這才回頭問道:“小姐,奴婢說錯什么了么?”
“沒有。”施妙魚微微一笑,拍了拍她道:“忙去吧。”
“是。”
吃了午飯之后,施妙魚便午睡去了。
如今已經是秋日,天氣轉涼,再不復先前的炎熱。
室內的窗戶開著,即便是在午后,也帶著涼風習習,空氣格外的舒服。
施妙魚這一覺睡的格外好,醒來的時候,正看到院內樹影斑駁,日光灑落進來,讓空氣里都多了幾道細小的光線。
她心滿意足的伸了個懶腰,從床上坐了起來。
綠枝去尋周瑾了,回來最早也要到晚上。采荷則讓她打發去睡覺了,至于其他的小丫鬟,倒是有在門口守著的,不過也是昏昏欲睡的模樣。
施妙魚見狀,索性起身走到門口,吩咐了幾句,讓丫頭們回房間去了。
室內只剩下她一個人,施妙魚見天氣正好,便走到桌案前,練起字來。
她已經許久不練了,那一筆字寫得實在有些慘不忍睹。
施妙魚一邊寫,一面在腦中回想著顧清池的字。
自成風骨。
她想著,下筆時便不自覺的模仿 了起來。
等到一張紙寫完之后,施妙魚便不由得失笑,這字兒倒是有一些顧清池的影子了。
“下次可以要一張來臨摹。”
念及此,施妙魚的唇邊笑意越發擴大。
采荷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家小姐一臉暖融融的笑意,眉眼中仿佛吹動了一池春水。
“小姐,您在寫什么?”
見采荷來,施妙魚停下了筆,笑道:“閑來無事練字,采荷可要跟我一起學?”
聞言,采荷頓時往后退了一步,訕笑道:“奴婢可不要。”
她跟著施妙魚的時間長,倒是在施妙魚的熏陶下認識了一些字,只是寫的卻是不忍直視。那毛筆軟塌塌的,她能拿的好針線,唯獨控制不住這個毛筆。所以一聽到寫字,采荷第一反應便是躲開。
見她這模樣,施妙魚不由得失笑,擺手道:“瞧你這樣子,跟我要害你似的。”
不過倒是也不再強求了。
室內一時靜謐,唯有清風襲來,就連空氣都是舒適無比。
等施妙魚覺得手腕有些酸的時候,才停下了筆。
采荷頓時端過來一盞茶,笑瞇瞇道:“小姐喝茶。”
那茶水是才燒好的,到了這會兒溫熱適中,正好入口。
施妙魚點了點頭,接過茶喝了一口,才問道:“府上可有什么消息?”
平心而論,這府上打探消息的事情,沒有人比采荷做的更好。
采荷自然知道小姐想要的消息,頓時壓低了聲音道:“那個王逑已經被贖回來了,不過可慘了,聽說他身上都是傷,是在牢中被幾個犯人打的呢。”
“是么。”施妙魚勾唇一笑,她自然知道王逑會受傷,畢竟可是自己刻意交代的呢。不過,這次王逑能這么快出來,倒是讓她驚訝不已,她還讓府尹多收點銀子呢。
難不成,是王氏幫著交了?
事實上,施妙魚猜的不錯,的確是王氏幫著交的贖金。
先前她派了李嬤嬤去了府衙,誰知道人是見到了,卻是帶不出人來。
后來李嬤嬤一臉為難的回來,道是:“府尹說了,聚眾鬧事,人家老板不肯,要賠了錢才能放人。”
那府尹雜七雜八的說了一大堆的理由,最后問起來,竟然要整整三千兩銀子!
齊巧娘當時就白了臉,直接跪下來開始求王氏。王氏也心疼錢,可奈何那是弟弟家的孫子,若是真的不管,反倒是顯得她不好。
王氏到底還報了一點希望,就讓施慶松前去說情,施慶松被逼無奈前去,果然是挨了一頓數落。
府尹那譏諷的話氣得施慶松當時便甩袖而走,回府后還發了好大一通脾氣,表示再也不管這事兒了。
事已至此,齊巧娘只會哭,王氏沒了辦法,只能忍痛拿出三千兩銀子來,讓李嬤嬤帶著去贖人了。
等到將人接回來之后,齊巧娘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有心要打一頓王逑,誰知卻看到一個鼻青臉腫的孫子。
這下府上又好一陣忙亂,又是請大夫又是抓藥,齊巧娘倒是沒心思整治孫子了。王氏有心說些什么,也覺得這時候不能落井下石,便索性皺眉進房間去了。
出了三千兩銀子,她肉疼!
肉疼的王氏看見齊巧娘就想起自己的銀子,所以不愿意再見她了。只是那王逑被打傷,需要在府上先治療,她念著那到底是弟弟的孫子,倒是也沒有做出來將人趕出去的事情。
府上雞飛狗跳最終歸于平靜,施妙魚得知這事兒之后,當做笑話聽了一聽,也沒放在心上。
“是了,待會去給霓裳送個信兒,就說過兩日讓她在府上露個面。記得讓她按著計劃行事。”
畢竟,要是王逑不認出來霓裳,這戲還怎么唱?
采荷應了之后便轉身去了,施妙魚吃了兩口飯,便放下了筷子。
她可是要減肥的人呢!不能再吃了!
牢里的人下手沒分寸,將王逑打的滿身是傷,他一連養了兩日才下了床,頭一件事便是被祖母揪著前去道歉。
王逑心不甘情不愿,語氣也格外的沖:“祖母,我為什么要去給姑祖母道歉啊?砸的又不是她的東西!”
他已經夠背的了,原想著能睡一個漂亮的番邦妓子,誰知道姑娘的手都沒有碰到,反而跟人稀里糊涂的打了起來,還蹲了大獄!
念及此王逑就覺得格外晦氣,奈何被齊巧娘揪著耳朵,只能一面抱怨一面哎喲:“祖母您輕點,疼疼疼!”
他這傷還沒好利索呢!
聞言,齊巧娘越發的生氣,狠狠地戳了戳他的腦門,站定身子罵道:“你個混賬東西,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哪兒錯了?要不是你跟人打架,至于讓你姑祖母出了三千兩銀子么?”
那可是三千兩啊,給她多好,如今卻便宜了官府。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混賬小子!
一聽到三千兩,王逑也忍不住瞪大了雙眼,張口結舌道:“這,這么多?!”
乖乖,他這跟人打了一架,竟然用了這么多的錢?
王逑頓時心疼了起來,然而齊巧娘的手勁兒格外大,頓時讓他的肉也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