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施妙魚冷笑一聲,將葡萄籽吐在一旁的小盤子里,拿帕子凈了手,這才輕慢道:“你娘他們狗咬狗一嘴毛,干我何事?再者說了,就算是下十八層地獄,也是你們先下啊。畢竟,比惡毒,你們母女可是佼佼者。”
不管是前世的債,還是今生的諸多算計,這母女二人才是最該先下地獄的那兩個!
說這話時,施妙魚眼中雖然還帶著笑意,可那里面的寒芒卻讓施妙柔猛地打了個寒顫。
下一刻,施妙柔便惱羞成怒,抬手便朝著施妙魚打去:“賤人,此事定然跟你逃不開關系,你敢害我娘,看我不打死——啊——”
施妙柔的手還沒碰到施妙魚,就先被人重重的踹到了地上。
有男人迅速出現在施妙魚面前,恭聲道:“小姐,您沒事兒吧?”
施妙魚揮了揮手,那人才重新站到了方才的位置。
那是林洲特意給施妙魚請的護衛,武功高強,專門防止有人想要暗算施妙魚。
施妙柔眼前一陣金星,還沒緩過來,就聽得施妙魚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論賤,我可比不得你。”
“施妙魚,我殺了你——”
施妙柔才緩過神,就聽到這句話,頓時火冒三丈,掙扎著就要起身,卻被那男人再次給踹了一腳。
這一腳結結實實的,讓她好半天都沒喘上氣兒。
施妙魚冷眼看著她,只覺得滿心厭煩,揮手道:“將她扔出去吧,沒得礙眼。”
原本倒是想要解悶的,可最終,施妙魚還是覺得,看著這種玩意兒,還不夠心煩的呢!
那護衛聞言,頓時應了一聲,提起施妙柔便要朝外面走去,不想外面卻突然闖進來一個男人。
陸江榮沒想到自己進來會看到這種情形,當下便喊道:“大姐,手下留情啊!”
他從施慶松那出來之后便去找施妙柔,不想人沒找到,打聽了一圈才知道她好像往施妙魚這里來了。
原本陸江榮還挺開心的,畢竟施妙魚是他的求之不得,若能見上一面也是格外歡喜的。誰知道進門之后,竟然會看到施妙柔被一個壯漢提溜著要扔出去!
聽得這話,施妙魚頓時便笑了:“陸江榮,誰是你大姐?”
她笑起來如繁花盛開,可那話卻是刀子一樣的鋒利:“她施妙柔不過一個庶女,也配喊我姐姐?還有你,算個什么東西,來我這兒瞎認親戚?”
聞言,陸江榮的臉頓時便僵住了,他一向跟人喜歡迂回,沒想到施妙魚會這般的不留情面。
他登時便有些尷尬,可再看到一旁施妙柔臉色慘白喘不上來氣兒的模樣,又隱隱明白了什么,當下便作揖道:“大姐莫生氣,我知道是柔兒惹你不開心了。我替柔兒向你道歉,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莫要與她一般計較了。”
說到這兒,陸江榮又故作威嚴的瞪了一眼施妙柔道:“你也是胡鬧,還不快給大姐道歉!”
“呸,想得美!”
施妙柔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掙扎著推開那個壯漢就要出門,不想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而周圍,并無人來扶她。
施妙柔強自站穩,眼神刀子一樣的看向施妙魚:“施妙魚,你且等著!”
“好啊。”
施妙魚神情輕慢,眉眼中皆是冷意。
眼見得施妙柔踉蹌著離開,施妙魚又看向陸江榮,道:“陸公子,送你一句話,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以后若再讓我聽到你與我攀親,你另外一只腿也不必保著了。”
這話說的格外涼,陸江榮被她的眼神嚇到,登時便一個哆嗦,可在聽明白她話中意思之后,又有些惱羞成怒。
他想要說什么,可施妙魚已然端起了茶盞。
這是送客的意思了。
陸江榮只覺得臉面被人在地上踩了又踩,看施妙魚這模樣,一半是心中癢癢,一半則是羞惱不已,最終什么都沒說,轉身便走了。
他才出了門,就聽得門內有女子慵懶嬌滴的聲音傳來:“去,命人打水將地面拖一遍,沒得晦氣。”
這話,讓陸江榮臉上的怒意越發的深了幾分。
他在心中狠狠地念了一遍施妙魚的名字,方才一瘸一拐的朝著外面走去。
這夫妻二人在施妙魚那里沒有討到好處,都是灰溜溜的走了。
施妙柔與施妙魚早就是不死不休的恨意,不過多添幾分惱意罷了,可陸江榮經此一事之后,卻是徹底的恨上了施妙魚。
可這恨意之中,又多了幾分夾雜不清的情緒,讓他越發抓心撓肝的想要得到施妙魚。
若是真的得不到,毀了她也是可以的!
這二人的心思,施妙魚是不知道的,她命人將房中收拾了之后,便出門去了。
雖說如今回了陽遠伯府,可施妙魚日日也是要回林府一趟的。
反正她如今單獨開了角門出來,進出都不用跟府上匯報,再者林嫣然思女心切,一日 不見施妙魚,便覺得心中不舒服。
施妙魚在府上閑著也是無事,索性日日回去,總歸這里離林府也近,不過是多跑兩趟罷了。
等回去的時候,天氣已然沒有那么曬了。林嫣然才午睡起來,就見到施妙魚已然在外室了,頓時歡喜不已,道:“你什么時候來的,怎么也不叫醒我?”
施妙魚正在跟高嬤嬤說話,聞言頓時回頭笑道:“母親難得睡眠好了些,我可不敢打擾您呢。”
這些時日天熱,林嫣然便添了一個失眠的毛病,總是夜里一身汗的被驚醒。好在有林思雨這個名醫,立刻開了幾方藥吃下去,倒是逐漸減輕了。
聽得這話,林嫣然心中十分熨帖,先是問了施妙魚吃住的事情,又擔憂道:“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在林嫣然看來,那陽遠伯府就是一個龍潭虎穴,女兒一個人在那,她還真的不放心。
這話問的沒有十遍也有八遍了,施妙魚倒是不厭煩,只笑道:“母親放心好了,如今我單獨開了角門,上了鎖也算是獨立的院落了,他們就算是想要為難我,也進不來呢。再者說了,您不是將地契給我了么,惹急了我,找人將他們都趕出去睡大街去。”
說這話的時候,施妙魚的模樣格外嬌俏,也將林嫣然逗笑了。
她笑了一會兒,才嘆道:“你大了,行事有自己的主張,只是凡事都要記得,你的安全最為重要。”
知女莫若母,林嫣然這些時日也看出來了女兒的性格,雖然大變,可卻是更加有主意的。
她既然一定要回去,那就說明府上必然有這丫頭的所圖。
林嫣然知道自己幫不上忙,只能不給女兒添亂,且在能力范圍內,在其他地方多多的照顧一下施妙魚了。
聞言,施妙魚心中感動,抱著林嫣然的胳膊撒嬌道:“母親放心,女兒都記在心里呢。”
有親人關心自己的感覺,的確是不錯啊。
只是下一刻,那個溫情的娘親,又變成了一臉八卦的模樣,問道:“聽說你前兩日又同安陵王見面了?說起來,這如今都六月了,你們…什么時候準備定下來日子?”
聽得這話,施妙魚頓時暗嘆一口氣,道:“娘親,女兒還小呢,您就這么盼著我嫁出去么?”
見她撒嬌,林嫣然戳了戳她的腦門,嗔道:“還小呢?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已經懷了身孕了…”她說到這兒,顯然想起施慶松的德行,因頓了頓,方才又道:“母親瞧著那安陵王對你倒是上心,想來不是個負心的。只是你到底是女兒家,若是沒個名分,叫人知道了,那名聲也不好聽啊。”
這話施妙魚自然是明白的,只是她跟顧清池卻不是郎有情妾有意。不,或者說,她如今是有意,卻不能確定郎君到底是否有情。
那個情,又有幾分。
施妙魚壓下心中的失落,努力揚起一抹笑容道:“娘親放心,王爺前日已經同皇上求旨了,約摸著過些時日便會有賜婚旨意降下來。”
說到這兒,施妙魚又吐了吐舌頭道:“到那時候,恐怕不舍得女兒的就是您了。”
“你呀,能過的好,我便是再不舍又何妨?”
林嫣然將施妙魚摟在懷中,摸著她的頭發道:“母親就你一個孩子,自然是盼著你萬事都順心的。不過說起來,皇上跟安陵王的感情倒是好,不然也不至于連親事都是讓皇上做主呢,只是日后你嫁過去,少不得經常進宮走動了。”
聞言,施妙魚彎唇一笑,道:“母親想的倒是長遠,如今八字還沒有一撇呢。”
只是心中卻有些嘆息,若是母親真的知道顧清池跟皇帝的關系,怕是說什么都不肯讓自己嫁過去的了。
好在,母親并不清楚。
陪著林嫣然吃完晚膳之后,施妙魚便乘了馬車,重新回了陽遠伯府。
不想出門的時候,倒是看到了林祈風。
“表哥。”
施妙魚挑開車簾,笑著跟林祈風打了招呼,便見他停住了腳步。
夕陽時分,他逆光而行,一時叫人看不真切臉上的神情。
“表妹是要回去了么?”
聽得林祈風溫潤的聲音,施妙魚點了頭,便聽得他道:“也好,路上注意安全。”
施妙魚笑著應了,跟林祈風告了別,便放下了車簾。
渾然不知道,在馬車走了之后,林祈風站在原地許久,望著她逐漸遠去到不見的馬車,目光里皆是一片暗沉似海的深情。
這些時日施妙魚都是如此奔波,不想這冷熱交加之下,竟然發起燒來。
她這病來的快,一大早起來便頭昏腦漲的,綠枝心細,過去摸了她的額頭,頓時擔憂道:“小姐怕是發熱了。”
這天氣發熱,可不是好受的滋味兒。
施妙魚自己便是大夫,可綠枝卻道醫人者不自醫,硬是從外面請了郎中來,又給她開了好幾包苦苦的藥。
忙前忙后的照顧完施妙魚,她又命人去給林府傳話,說了施妙魚的事情,卻又引得林府之人一陣不安生。
等到林思雨親自前來診脈,又重新開藥之后,已然將近中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