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施慶松的臉,在聽到林嫣然最后一句話時,更加陰沉了幾分。林嫣然這話給了他一個提醒,今日他就是因著施妙柔,才被降職罰俸的。
“來人,將這個丟人的東西關去祠堂,沒有本侯的允許,不準出來!”
聽得施慶松的吩咐,裘映瑤哪里不知道他是下了狠心了,當下不顧腹中的孩子,磕頭道:“侯爺,求求您念在她還小,饒過這次吧。柔兒渾身是傷,若是再被關祠堂,怕是命都要丟了呀。”
而施妙柔更是滿眼恨意,她在裘映瑤跪下來的時候,猛地將她頭上的簪子拽了下來,而后在眾人沒有留意的時候,整個人都朝著施妙魚撞了過去,嘴里還道:“賤人,我殺了你!”
變故只在一瞬間,施妙魚下意識抬手去擋,就覺得手掌心一陣刺痛。
下一刻,施妙柔便被施慶松大力的拽到地上,又狠狠地踹了一腳:“孽障,你竟敢傷你姐姐!”
有鮮血從掌心滴滴答答落下,施妙魚還沒怎么,就見林嫣然先哭了起來:“妙魚,我的兒,你沒事兒吧?來人啊,快傳府醫啊!”
施妙魚被林嫣然抱在懷中,見自家娘親哭的肝腸寸斷,不由得哄道:“母親放心,我沒事兒。”
她強忍著疼痛,冷眼看向倒在地上抽搐的施妙柔,淡淡道:“爹爹,您是不是該給我一個公道?”
施妙魚的聲音十分清淺,可施慶松卻偏偏聞到了一股威脅的氣息。
他的眼眸旋即冰冷下去,沉聲道:“來人,請家法!”
沐陽候府最開始是以馬背上起家,老太爺在世的時候留有一根馬鞭,他去世后被供奉在祠堂,若非大錯,不會請那根馬鞭。
此時聽得施慶松的話,裘映瑤頓時慌了神兒,哀切道:“侯爺,不要啊。”她說著,又去求王氏:“母親,求您勸勸侯爺,柔兒她受不住的啊!”
然而,對于她的請求,眾人卻是置若罔聞。
府醫還未來,下人已然將馬鞭請了來。
施妙魚草草的將手掌用帕子包扎了一下,冷眼看著施慶松行刑。
“啊——”
凄厲的慘叫劃破夜空,施妙柔疼的在地上滾來滾去,然而不管她怎么躲,都躲不開拿一根馬鞭。
眼見得她被抽的鮮血淋漓,施慶松卻沒有絲毫手軟,這些時日因著這個女兒,他受了不知多少窩囊氣,而今夜的事情,更將他的怒氣累積到了頂峰。
今夜,不過是一個發泄。
一旁的裘映瑤眼見得自己女兒這般,早疼的撕心裂肺,此時聽得施妙柔一聲聲的喊“娘親,我疼”終于忍不住,頓時不管不顧的沖了過去,哭道:“侯爺,您要打就打妾身吧,求您放過妙柔!”
她撲過去的太快,施慶松一時收手不及,便聽得“啪”的一聲,那鞭子在她背上抽出一條血印子來。
下一刻,便見裘映瑤尖叫一聲,翻了個白眼軟倒在地上。
眼見得她昏了過去,王氏這才慌了神兒,怒氣沖沖的對施慶松吼道:“你行家法便算了,難道不長眼睛的么,她腹中還懷著孩子呢!”
sp;說到這里,她又沖著那些丫鬟道:“都愣著做什么,還不去喊府醫?”
府醫本就在路上,再次被催促之后,不多時便到了院內。
見這兵荒馬亂的一團,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王氏先行吩咐道:“快過來給姨娘看診!”
這話卻是渾然不顧旁邊手還在流血的施妙魚。
好在施妙魚早就習慣,曬然一笑,拽著林嫣然道:“母親,咱們回院子吧。”
她早先為了給林嫣然看病,自己倒是搗鼓了許多藥方,都在自己的房中呢。
等到了林嫣然那里,施妙魚又吩咐丫鬟們去拿了幾瓶藥來,當著她的面細細上了藥,又重新包扎了一遍。
一看到施妙魚手掌上鮮血淋漓的模樣,林嫣然便覺得眉心直跳,一雙眼睛也有些通紅道:“這個二小姐當真是狠毒,分明是她自己做的下做事情,竟想要借此誣賴你,當真是可惡。”
聞言,施妙魚卻是不以為意的一笑。對于施妙柔的品行,她前世里就已經只曉得清清楚楚了。反倒是裘映瑤,今夜卻讓她刮目相看。
再看向林嫣然時,她又有些嘆息。
大抵裘映瑤跟林嫣然之間唯一的共同點,便是這一片愛女之心了吧。
不管于旁人有多惡毒,可對于自己的孩子,都肯豁出命去保護。
然而,裘映瑤跟林嫣然又是不一樣的。
裘映瑤為了利可以不顧一切,可林嫣然卻是心地仁善,對人都存著幾分好心。
念及此,施妙魚嘆了口氣,伸手抱住了林嫣然,輕聲道:“母親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便是為了林嫣然,還有她周圍這些不多的親人,她也不會有事的。
家里鬧成這樣,便是守歲也沒心思了。再加上施妙魚手上受了傷,林嫣然便一直催促,讓她回去睡覺。
見狀,施妙魚索性撒嬌道:“母親,您不睡著,女兒也不想回去睡。”若是自己就這么走了,怕是林嫣然又要睜眼到天亮了吧。
眼見得女兒這般撒嬌,林嫣然只覺得心里軟的一塌糊涂,吩咐丫鬟進來鋪床,施妙魚則去一旁替她點了一支安魂香。
這香味能凝神靜氣,且里面添了一些別的藥材,能幫助林嫣然快速入睡。
今日鬧得太久,林嫣然也有些困倦了。身邊女兒柔軟的望著自己,她只覺得滿心幸福與感嘆,不多時便沉沉睡去。
直到林嫣然的呼吸平靜悠長,施妙魚才起了身,同周圍人比了個噓聲,吩咐人只在外室留了一盞照明的燭火,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夜空中不時的響起煙花爆竹的聲音,有煙火騰空而起,瞬間開出絢爛的花朵來。
雖只有瞬間,可那一刻的美,卻是永恒。
只是這樣的美景,施妙魚卻無心去看,她回了房中后不久,便聽得外間隱隱的哭聲已然消失了。
采荷進來伺候施妙魚梳洗,聽得她詢問,才有些鄙夷道:“裘姨娘動了胎氣,這會兒已經被送回房中了。至于二小姐,則被侯爺強行送去祠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