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戲的功夫，到底不及夏侯淵，快要忍耐不下去了。
今日這場戲到此為止吧！
夜染與他說了幾句體己話后，借口還要替太后熬藥，先行一步離開。
等她轉過游廊，回眸時，夏侯淵已經掠過一叢梅樹走了。
歡顏站在夜染身側：“他跟少主子說了些什么？”
“無非是在蘭桂坊那一套糊弄離叔的把戲，還賣弄了一下身為皇子如何凄苦，身不由己的種種苦衷。”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想當初，夜谷主身邊的端木淵是多么溫潤儒雅一個人，咱們歸蕓居的姐妹，替主子去藥王谷辦事時，也會爭著和他說幾句話。如今知道他這副皮囊下，是這樣的嘴臉，奴婢都會為當初生出的心思感到羞愧了。”
歡顏望著夏侯淵的背影感嘆一番，然后問夜染：“這樣一個人，依少主子的性子，到底是怎么能跟他虛與委蛇的？”
“我耐著性子陪他演戲，是有自個的籌謀。”
夜染問歡顏：“你以為，在這宮里，誰能護住我和月兒性命？帝君？端妃？還是淑妃？”
“少主子也說，帝君的心思琢磨不透，如今咱們是在鐘粹宮中，要是少主子犯下事，端妃和淑妃娘娘能插手嗎？”
“要是端妃或淑妃能插手鐘粹宮的事情，那剛剛妃嬪們給太后請安時，會有人出來說月兒入宮不合禮制。”
夜染搖了搖頭：“但是沒有，沒有一個人出來說話，她們附和姬雪兒，說太后是菩薩心腸。”
她嘆息一聲：“一入宮門似海深，聽說以前帝君最寵巫貴妃，想來端妃和淑妃在宮里的日子并不好過。”
“端妃和淑妃不能救咱們藥王谷，帝君又琢磨不透。”
歡顏問夜染：“誰是那個能救咱們小主子性命的人？”
夜染神色凜然：“端木家的老太君。”
歡顏驚：“可老太君在宮外？”
“那又何妨！”
夜染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歡顏，很快，會有人將端木家的老太君請進宮的。”
夏侯捷批完折子，有去御花園散步的習慣。
他身邊的總管太監徐恩尚，知道皇上在御花園走走是為了散心圖個清靜，所以會提前清場。
此刻，落日的余暉倒映在御花園的碧波里，天上一片霞光，水里一片霞光。
這落日留下的霞光，很是有幾分裝觀，讓夏侯捷停住了步子，站在太液池邊。
“青九，鐘粹宮那邊如何了？”
“夜大夫醫術精湛，這幾天都有替太后行針熬藥。”
青九頓了頓：“夜大夫身邊的歡顏姑娘，做得一手好藥膳，太后如今忌口了，幾天沒有碰那些油膩煎炸的吃食。”
夏侯捷低沉的開口：“你知道朕說的不是這個。”
青九只得如實回稟：“今日后宮娘娘們去鐘粹宮請安，好一場熱鬧，歡顏姑娘的藥膳做得好，小皇孫很愛吃她做的饅頭，吃了一大碟子，然后喊肚子疼痛。是夜大夫替小皇孫行針消食，然后小皇孫纏著太后要給夜大夫賞賜，知公公那天去歸蕓居瞧見藥王谷小谷主舍不得夜大夫入宮。太后不忍見她們母子分離，所以已經讓知公公出宮去歸蕓居，將小谷主接來了鐘粹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