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北街醫館，已是夜暮下沉，夜染帶著含笑上了馬車，川芎趕著馬車一路往南城行去。
含笑以最快的速度變了裝容，變成一個不起眼的丫鬟。
她將薊掌柜那件袍子撤下，透過車簾，看清楚了燈火輝映下街邊的店鋪。
“少谷主，咱們不回東街醫館還薊大哥的袍子了？”
“我們去北街醫館時，川芎已經在北街附近的成衣鋪子給薊掌柜賠了一件一模一樣的新袍子，又將他秘密送回了東街醫館。這件袍子你先收著，留著還有用處。”
含笑點頭應下，夜染看著她平平無奇的模樣：“你生得一副好容貌，讓你扮成這副平平無奇的樣子跟在我身邊，倒是委屈你了。”
含笑看了夜染一眼，壓抑著心里的激動：“奴婢本來就是少夫人的人，又不用以色示人，能回到少夫人身邊來，不管是什么樣子都是甘愿的。”
說完這話，還拿眼看夜染，似乎在等待著她的反應。
星兒跟月兒說過，以前含笑在凌云京城時，在她身邊幫著打理過醫館。
今兒在東街醫館后園又遇到了故人。
所以對含笑喊她一句少夫人，夜染沒有太多的反應，倒是聽到她嘴里那句以色示人愣了一下。
“莫非你以色示人過？”
夜染是下意識的開口，說完又意識到揭人短處畢竟不好。
含笑卻坦然一笑：“是，奴婢從前是凌云京城醉月樓的花魁。”
醉月樓，是一處青樓吧？
也難怪，薊掌柜那種一板一眼的人，今兒在馬車里，被含笑的眼神一勾，全然亂了分寸。
能成為青樓花魁的，除了有一副好容貌，還要會察言觀色、才藝和膽識過人。
所以哪怕是薊掌柜那種一板一眼的人，都逃不過含笑的戲弄。
只是，含笑做過凌云醉月樓的花魁，又為何會成為她身邊的人？
忘記前塵往事，人像是初生的嬰兒般茫然無依。
今天在東街醫館老太君那兒遇到的故人，還有含笑身為花魁卻成為了她的侍婢，這一件件一樁樁被她忘記的事情，似乎很是精彩。
她越來越盼著行針后能記起這些事情。
好在，馬車這時候掠過巷道，南街的歸蕓居到了。
馬車一停在歸蕓居門口，夜染才掀開車簾，燈火掩映下的宅門口，月兒嬌小的影子朝她撲過來。
“娘親怎么才回？月兒和蒼爺爺等你很久了。”
摟著月兒，看著拎著燈籠迎過來的蒼奕，夜染在這一刻突然感覺心里好暖，這種有人等著她歸來的感覺，似曾相識。
“醫館的事情忙了些，回來晚了！”
夜染這話是對月兒說的，也是跟前來迎她的蒼奕解釋。
蒼奕本是一臉慈笑，看清楚跟著夜染下馬車的含笑，面色略冷了冷，很快神色如常。
“少主子還懷著身孕呢？要愛惜自個的身子，這還忙活了一天。”
蒼奕念叨了一句，拎著燈籠在前引路：“老奴準備了熱飯熱菜，月兒不肯先吃，非等著少主子一起回來，別的先不說了，懷著身子的人不能挨餓，快隨老奴去膳房先吃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