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藥王谷,月兒蜷曲著腿,手撐著下巴。
夜染看了月兒好心眼,小姑娘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沒有覺察到娘親在看她。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兒!
月兒在南街醫館時還好好的,怎么突然情緒低落了?
夜染只是在心里稍微琢磨了一下,就猜到應該是剛剛從南街回到東街醫館,她和薊大夫說的話,讓月兒心里有了想法。
她猜,是因為三皇子吧?
端木淵!
不,如今他姓夏侯,叫夏侯淵。
在月兒心里,夏侯淵這個端木叔叔是個好人。
想來是她和薊掌柜說的話,讓她有些無法理解,無法判斷,所以才會迷茫和低落。
夜染想將月兒摟進懷里,猶豫了一下,到底是沒有動作,打算任著她自己想清楚。
因為今天去南街醫館,讓她意識到,她想繼任夜家家主之位,不是那么容易。
連一個醫館的掌柜,都能對她這個少谷主耍心眼,更別提給她挖坑跳的允管事,接任家主之位,背后必定會有很多的阻撓吧?
她的前路注定是腥風血雨,月兒便不能是藥王谷無憂無慮的小公主。
看清一些人,自行判斷一些事,才能讓她確定成長起來。
能看清楚人心險惡,才能識人用人。
夜染沒有再開口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月兒。
日暮西斜,快到藥王谷時,月兒像是回過神來,挪動了一下身子。
“娘親!”
夜染伸出一只手,月兒乖巧的挪近,靠進她懷里。
小人兒仰著頭問:“娘親提醒那個允管事,端木叔叔讓他替太后診病不是那么好心。那個允管事他會明白嗎?”
夜染有些意外,這孩子竟然問的不是端木淵可不可靠。
不是在傷心他的端木叔叔怎么算計娘親。
竟是問允管事他會明白嗎?
“或許他會被點醒,也或許他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眼,不愿意醒來。”
夜染俯身在她臉頰上輕輕貼了一下:“娘親的小月兒在想什么呢?”
“月兒其實早知道端木叔叔有問題了!娘親還記不記得,在溪澗釣魚那次,月兒說過聽到端木叔叔和離爺爺在聊什么,醒來后什么也想不起來了。”
小月兒難過的垂下頭:“月兒就是以為,端木叔叔對月兒和娘親都很好,他又是離爺爺的弟子.......”
不愿意將人往壞處想,是因為月兒心性單純。
但并不是一個人單純,就看不透看不明白,往往有些人只是不愿意將人往壞處想,結果等受了傷害,才翻然悔悟,才知道先前的直覺是正確的判斷。
夜染問她:“忘記了一些什么,月兒難受嗎?”
“難受,有時候好像要看到什么,突然一下空白了,又什么也想不起來。月兒是小孩子,只有一點難受,娘親是大人,會不會更難受?”
觸上她那雙澄澈的眸子里滿是關切之意,夜染突然笑了:“無妨,娘親今兒學到了一套治失憶癥的針法,等回到藥王谷,娘親偷偷替你行針,等你想起什么來,都告訴娘親,娘親再也不會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