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氣息噴在夜染耳畔,這樣啞啞的低喚聲,像是一個魔咒,她腦子里一片嗡嗡響,只感覺白茫茫一片的世界天旋地轉。
猛然意識到自己趴在他身上,夜染掙扎著起來:“那個,你放開,你這樣大冷的天入山,我是太氣了,怕你被大雪阻在山里,怕你的心悸癥犯了…”
殷天握著她的手沒有松開,就這樣躺在雪地里,啞沉道:“你關心我,我知道…”
“你是要犯個病,沒人給家里做活兒。”
夜染耳根子一陣發燙,猛力掙脫著:“我哪里關心你?少臭美了!”
“染娘,我入山是去找木香和肉桂的枯枝。”
這樣的冰天雪地,這樣白茫茫一片的世界里,只有他和她…
任何一句話,都顯得多余了。
殷天解釋了一句后,沒有再開口說話,而是閉上了眼睛,又啞啞聲低喚了一句:“染娘…”
什么?
他這么冷的天入山,是為了找木香和肉桂的枯枝?
他是不是傻?
她昨天不過隨口說一句,用木香和肉桂枝薰臘肉,這人大雪的天,竟然犯險入山,替她找木香和肉桂的枯枝。
只為了滿足她的口舌之欲…
心里那處柔軟的地方,像被什么重重的撞擊一下,這樣冷的天氣,這樣的冰天雪地,她再也沒有一絲力氣掙脫了。
就當她累了,想在雪地里歇一會。
就當一個短暫美好的夢吧?
夜染閉上了眼睛,趴在他胸口上,聽到了他胸口跳動的聲音,也聞到了他身上淡雅的青竹氣息。
“染娘…”
不知道過了多久,殷天的聲音再次啞沉的響起:“那天我在馬車里說的,是認真的。”
他在說什么?
他那天在馬車里說過什么?
那天他好像說的是:“背也背了,睡也睡了,染娘,咱們成個親?”
她以為那是浪蕩公子的話,特別那話還讓馮同知和章大人聽到了,多難為情。
所以她忍無可忍,拳頭像雨點般砸在他身上,二話不說將他給揍了一頓。
此刻他舊事重提,夜染腦子里嗡的一聲響,像受了很大的驚嚇,想掙脫著起來。
“染娘,為那句話你打過我。”
他再也不想試探了,這樣白茫茫的世界里,他和她又恰好滾在了一起,他再也不愿意放手。
他想努力抓住,他想抓住的。
殷天說完這句話提醒她,緩緩睜開如皎月般的一雙眸子,目光真誠又深情:“染娘,別再躲了,用我的命起誓,那句話,是認真的。”
他一個州府來的公子,怎么會真的看上她這種生過孩子的村姑?
怎么會?
不知不覺,她習慣了身邊有他的存在,一旦視線里找不到這樣一個人,心里會有些空落落的,也會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有些失魂落魄。
一直不敢相信,也不愿意去想清楚。
如今,他這樣握著她的手,眸子里透著認真而執著的光芒,她不得不相信,不得不去面對了。
她和一般的村野女子不一樣。
以這人的精明,或許能透過她的臉,看清楚住在這具軀殼里的靈魂。
可是,曾經千滄百孔的心,真的能給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