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刺鼻的味道,飄入眾人鼻中。
宋青苑順著燭光,向地上看去,只見水珠從男人的褲邊處,滴滴嗒嗒的向下流。
這是…嚇尿了!
宋青苑發現的時候,其他人也發現了。
李氏直接登大了眼睛,捂住鼻子,同時趴在宋青苑耳邊,悄聲道,“閨女,快把繡帕拿出來,把鼻子捂住。”
宋青苑紋絲未動。
王姓商人那邊,已經指使身旁的下人,把人給扶了起來,帶進了房間。
船老大在幽暗的走廊處,回望著眾人。
“我打算過去查看一番,誰愿意與我同往?”
“我去!”
“我去!”
兩個身材魁梧,疑似走鏢的人站了出來。
王姓商人那面,也派出另外一個下人。
宋家這邊,蔣師傅,田大奎,都打算去看看情況。
紅菱眼睛掃視眾人一眼,話未多說,握著手里的刀,轉身向船頭走過去。
“你…”
看著紅菱的動作,船老大本想勸兩句。
如果真的死人了,場面必定血腥,女子最好留在船艙內休息。
可紅菱動作利落,有手持利器,一看就是練家子。
脫口而出的話,又被船老大憋了回去,默默的跟上,其他人也是一樣。
“苑兒,咱要不要跟過去看看?”李氏小心的問著。
宋青苑瞥了一眼,“你不害怕?”
“害怕!”李氏拍了拍胸脯,“咋不害怕呢!”
“這好好的出個門,咋還遇到這種事呢,真夠倒霉的!”
“那可不!”宋誠義點頭。
“白天的時候,陳老板還和我一起喝酒來著,晚上這人就…沒了。”
宋誠義一攤手,脖子向外抻了抻,一副猶豫不決,想去又不敢去的樣子。
這會兒出了這碼事,船里的眾人也沒有了睡意,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
宋青苑等人也是一樣,都去了她的房間,往床上一坐,默默的低下頭,陷入了沉思。
船艙出去后,有一個凹陷的拐角,算是有些僻靜之地。
過了拐角處,就會到達船頭。
紅菱帶著眾人走了過去,一眼就看見倒在血泊中的陳老板。
紅菱上前兩步,蹲下伸手探了探,陳老板早已沒了氣息,不知死了多久。
他的傷口在脖頸處,鮮血順著脖頸留到了船板上。
紅菱伸出手,搬了搬陳老板的頭。
“你…”
船老大剛要出言,紅菱一個冷眼射了過去,船老大被看得一個激靈,連忙閉嘴,把想說的話憋回去。
紅菱轉過頭,繼續觀察著,沉聲道,“割喉而亡。”
“從力道和角度上看,應該是趁其不備,從背后下手。”
說著,紅菱拿刀挑開死者的衣服,伸手探了探,“死亡不超過一個時辰。”
不超過一個時辰…
船老大想了想,只要有了具體的死亡時間,那兇手就很容易推測。
“去,把所有人叫到飯堂,看看這一個時辰之內,大家都在干什么。”
船老大轉頭,吩咐身邊的伙計。
伙計聞言,立刻向船艙內跑去。
飯堂很大,是船家特意準備出來,給眾人用飯之地。
有的船客嫌麻煩,不愿自己準備吃食,就可以花些銀子,讓船上的伙計幫忙準備吃食。
若有那比較講究的客人,嫌船上的飯菜不干凈,也可以花錢租用,自己做飯。
當宋青苑他們,接到伙計的通知,趕往飯堂之時,已經坐了不少人。
船老大當先站了起來,拱手道,“今日船上發生了人命案,打擾了大家休息,給諸位帶來的不便,我在此深表歉意。”
船老大抱拳作揖,既而道,“想必陳老板的事…大家已經聽說了。”
“沒錯,死者就是陳老板,發生了這種事,在下與在座的眾位一樣,深感悲痛。”
說到這里,船老大一頓,“船如今按照既定的路程,向南行駛。”
“現在我們有兩個選擇,一是掉頭回去,二是繼續前進,到了下一個碼頭,再去官府報案。”
“不知眾位的意思如何?”
“當然是繼續前進。”留著絡腮胡子的中年大漢,率先開口。
“我們押送的這批貨,規定了期限,若不能在期限到達,必然要賠償。”
“若現在掉頭返回,耽誤了時間,這筆損失誰來出。”
“我是絕對不同意回返!”
“不同意!”
“不同意!”
“不同意!”
押鏢的幾個人,紛紛嚷嚷起來,響亮的聲音,震的人心直突突。
“我也不同意!”王姓商人第二個表態。
“我們這些跑商的,常年在外,已離家數月,歸心似箭,實在不愿意再做耽擱。”
“我也不愿意!”
“我也不愿意!”
船客們紛紛表態。
宋青苑,宋誠義,李氏三人對視一眼,明白了彼此眼中的意思,他們也不愿意。
二郎如今正在南方,被人扣押,不一定會發生什么事,這個時候,他們實在不宜在做耽擱。
“我們也不愿意!”宋誠義代表宋家表態。
船老大點頭,“既然眾位都不愿意,那咱們就不再提回返之事,繼續前行。”
“按照路程,大概還有兩天的時間,才能到達下一個碼頭,這期間…”
“為防意外,我希望大家不要單獨走動。”
說著,船老大看向身邊的伙計,“可有把人數統計好,可缺誰?”
“都在,無人失蹤。”伙計回道。
此言一出,屋內眾人紛紛陷入沉思,不缺人就說明了,兇手還在他們之中。
不過這也難怪,他們現在在河面上,兇手也無處可逃。
若是跳水,除非有小船接應,否則就是死路一條。
船老大看向紅菱,客氣的詢問道,“這位姑娘,可能確定陳老板的死亡時辰,是在一個時辰之內。”
“能!”紅菱點頭。
她是錦衣衛指揮使的暗衛,看得多,聽得多,手上染血,又擅長醫術。
粗略的測算一下,一個人的死亡時辰,問題不大。
“既是如此…”船老大想了想。
“還請在座的眾位說一下,這一個時辰之內,大家都在做什么,可有證人。”
“這是把我們當犯人審那!”
羅腮胡子的中年漢子,砰的一聲敲響桌子。
不滿的看向船老大,當即發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