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臣眼看著江家妹妹的馬車越走越遠,他思量片刻決定去尋七夫人,七夫人定然知曉這其中的實情。
七夫人正要去衙門里,正好被王玉臣攔住。
看著王家老二失魂落魄的模樣,七夫人不禁嘆了口氣,吩咐下人扶她下車,找個地方與王玉臣說兩句話。
在七夫人印象中,王玉臣始終是個凡事都能應付自如的人,沒想到也會有這樣的時候。
“夫人,”王玉臣慌忙不迭的開口,“江家妹妹與是識得那位宋大人?您知曉此事嗎?我見妹妹走的時候,馬車周圍的人都不是江家人,妹妹可安全?”
七夫人嘆了口氣:“你那么聰明的人,還看不出端倪嗎?”
王玉臣臉色一變,他怎么會看不出,只是…心中尚存一絲的期望,就在江家妹妹站在船頭與那張興對峙的時候,他就心中有了懷疑。
江家果然有這樣的女子嗎?
先不說心思細膩、縝密,就說這樣的膽識,旁人根本無法匹敵。
他這樣說也許有些偏頗,商賈家女子也不是不能如此,可是不光江家上下,甚至連七夫人也仿佛聽命與她,這一點有些說不通,更何況此事與常州局勢息息相關,七夫人應該不會將手伸得那么長。
王玉臣目光微沉:“七夫人,您就告訴我實情吧!事到如今我就算現在不知曉,晚些時候也能打聽清楚。”他只是心中急切,已經不想再等了。
王玉臣聲音艱澀:“總不會,江家妹妹其實是…那位宋大人的家眷。”
宋大人就這樣讓自家人涉險,當真不應該,而且他也沒聽說宋大人已經有了家事。
“你若是問我這個,我可是不知曉,”七夫人道,“我只知道,徐大小姐是安義侯府的長女,她到常州來查謝云的案子,怕暴露行蹤,于是對外稱是我的堂妹。”
王玉臣驚愕,隨即就回過神來:“怪不得…我之前猜的沒錯,她是牽掛家人才會來此處,這樣不顧危險地做誘餌去抓那些人,自然也有安義侯的原因,只不過我沒懷疑她的身份,真是疏忽一時…”
七夫人嘆口氣:“所以,你就收起那份心思吧,別說勛貴,官宦人家不會與我們商賈結親,我就是前車之鑒。”
王玉臣眼睛微微一黯,不過很快卻又抬起頭:“事在人為,這件事也并非全無可能,我認識一人,過繼給了秀才家中,一路考取功名,也順利入仕,雖說這不是我的志向,我只是想說,商賈也好,官員也罷,徐大小姐最在意的應該不是這些。”
七夫人搖搖頭:“真是個傻子。”
王玉臣向七夫人躬身:“多謝夫人相告,夫人可是要向衙門說清今日之事?我與夫人同去,畢竟我王家也參與其中。”
“去吧。”七夫人不想再勸說王玉臣,這種事外人說什么也是無用,她深有體會。
安義侯看著岸邊的百姓尋到家人,悲喜交加的模樣,心中不禁大為寬慰。
常州總兵走上前目光在安義侯身上轉了一圈:“安義侯受了傷,讓郎中過來診治。”
“不急,”安義侯道,“船上還有傷得更重的軍士,先將他們抬下來醫治,再將傷亡者登記入冊。”
說完這些,安義侯看向常州總兵:“我們方才在福船上,可是總兵派去了援軍?那些人殺敵都很英勇。”要不是突然來了幾個人幫忙,他們還不會這么快就將倭人全都拿下,常州總兵手下居然有這樣的軍士。
常州總兵一怔:“不是…我們不知那邊是什么情形,后來察覺有蹊蹺,才讓人迎過去,還沒到福船,侯爺就站在了船頭。”
不是常州總兵派去的人,那又是誰?
安義侯正在疑惑,只聽蘇紈道:“侯爺所說應該是泉州的人手。”
安義侯訝異:“駙馬爺讓人只會了泉州?”
“沒有,”蘇紈搖頭,臉上看不出是什么神情,“個中原因還要問宋大人。”
宋成暄來了泉州,而且還幫了他,安義侯半晌沒有反應過來,只聽得耳邊再次傳來蘇紈的聲音:“宋大人來的及時,解救了常州危機。”
然后是宋成暄那淡淡的聲音:“泉州局勢安穩,我們奉薛總兵之命前來常州來送公文,恰好在海上遇見有倭人鬼祟藏在礁石后,于是趕來查看情形。”
常州總兵松口氣:“天佑我大周,多虧宋大人來得及時。”說到這里又覺得這話說得不對,豈不是顯得他們無能。
“安義侯,”常州總兵笑道,“原來功臣真的在這里。”
安義侯看向宋成暄,真沒想到宋成暄會讓人助他,心中當真是五味雜陳。
“不止如此,”蘇紈道,“宋大人還救下了徐大小姐。”
安義侯一時不知道說什么才好,從前與魏王交好的一幕幕浮現在腦海之中,他教那孩子拳腳的事也歷歷在目。
明明已經物是人非,可如今他卻有種一切可以重來的感覺,既讓他覺得欣喜又為自己這樣的想法更加愧疚。
就像清歡說的那樣,他妄想取得魏王后人的原諒,是自私的作為。
他不該如此,可也不知道怎樣面對宋成暄。
他心里卻清楚,如果真的能換來轉機,他會竭力而為。
“總兵大人言重了,”宋成暄神情從容,“既然遇見哪有旁觀的道理,我帶的人本就不多,能做的事也有限,不敢說功勞,上陣奮力殺敵,救回百姓的是安義侯。”
“那自然是。”
常州總兵話語中滿滿的客套,只要此戰大捷,他就有一份功勞在,用不著去思量頭功落在誰身上。
“安義侯,”常州總兵笑著道,“怎么不說話了。”
“想必侯爺是累了,”蘇紈看著從福船抬下的傷兵,“我隨侯爺去慰勞將士,也好讓侯爺早些卸甲,其他事我們稍后再說。”
安義侯深深地望了宋成暄一眼:“宋大人去衙門中寬坐,我們一會兒再論軍情。”
此時人多眼雜,他不宜與宋成暄太過熱絡,只能等到沒有旁人時,再與宋成暄交談。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宋成暄今日的舉動,是否也代表他有機會彌補當年的過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