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承蒙擔山上族庇護,我族才能在大鮮卑山立足,敬大長老!”
黑龍嶺擔山一族議事大殿內,各族強者推杯換盞,觥籌交錯,好不熱鬧,其中一名異族強者突然起身,嗡聲如雷,高舉酒壇嚷道。
“黑鹿族長客氣了,大家同在大鮮卑山扎根,這就是緣分,理當互幫互助!”
松溥撫須頷首,笑吟吟起身,雖然這般說著,卻一飲而盡杯中酒。
“大長老海量!”
黑鹿族長咕嘟嘟灌下一壇酒,狠狠抹了把嘴,大咧咧落座。
有人帶頭,其余人也不甘落后,反正禮多人不怪,人族就偏好這一口,一個個入鄉隨俗的異族強者,說著不痛不癢的推崇之言,連連向松溥等擔山一族長老敬酒。
松溥來者不拒,一一回敬,有時勉力幾句,時而笑談早年趣事,配合一張老農般的黑臉,倒是讓所有人都頗覺受用,甚至小族勢力大感受寵若驚,畢竟這是一尊半圣。
而且,在大鮮卑山威風無比,更是擔山一族上代族長,其過壽之時,甚至連東海和北海都會派遣龍使送上壽禮,以示友好。
雖然其中有看在眾圣殿的份上,但一名半圣有如此背景,足可見分量不輕!
“嗯?怎么回事?”
一名異族豬臉強者敬完酒,正待坐下時,突然懷中傳出一聲隱晦的啪嚓碎響,面上酒氣一閃,瞪著眼珠伸手掏摸出一塊骨殖玉牌,看著上面多出的裂縫,目中酒意瞬間散盡,皺著眉頭道,“這臭小子搞什么鬼,竟然會在圣地中死了?”
“哈哈,你家兒郎不會是自己蠢到跳進了山霧中吧?擔山上族圣地中,可曾出現過這等情形?”
一名與之有些不對付的異族強者,嘲弄一聲。
“你…”
那豬臉強者惱火非常,正待與之爭論,卻陡然看到對方笑容一僵,愕然的摸出一塊碎裂的骨質玉佩,登時大笑道,“哈哈,你還…”
可是話未說完,便笑不出來了,因為其懷中又傳出一道隱晦碎裂聲,火急火燎摸出來一看,登時眼珠子差點紅了。
此寶不是它物,正是自家族群幼兒出生時,以臍帶血精煉,皇者親自出手,融于其內,與人族魂燈功用如出一轍,可以用來檢定族人生死情形。
原本此行是用不到這等物事的,畢竟圣地內從未出現過死亡之事,至多氣力虛脫而已,但身為族長,這些東西都是其親自保管,與人族放置于祠堂中的習慣倒是不同。
“這是怎么回事?”
不等他們回神,啪嚓啪嚓聲連綿不絕,各種不知名類似魂燈的寶物,稀稀落落的碎裂了不知多少,各族強者早已不復先前參與此事的興奮與輕松,從起初的驚愕,到目瞪口呆,又至怒火沖天。
可接連不下百余魂寶損壞,讓他們一個個如喪考妣,更是出離了憤怒,心疼不已。
雖然不算族中最重視的精銳子弟,可也是花費大代價培養,否則也不至于帶到這里,說明其潛力極為不凡,至少也是皇者之姿。
可現在,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而且是在極為安排的擔山圣地內。
放在以往,這種事從未想過,畢竟各族都有記載,其中上了年紀的,甚至是早年的參與者。
“大長老?”
一名擔山族老面色異常難看。
按照族中多年前的記載,除了開始時幾次使用,因不熟悉之外,出現過幾次小規模傷亡,至多也就是三五人罷了,可現在卻足有數十,乃至上百。
看這架勢,還在持續增多,仿若有人在故意屠戮各族精銳子弟,怎么想也想不通,誰人有這個能力,又有如此膽量,難道就不怕整個大鮮卑山群起攻之?
“等!”
松溥眼角抽了抽,緩緩吐出一個字。
但他相等,那些一個個死了精銳子弟的各族強者,卻不想等,若非死的只是族中排名最末的大妖王子弟,早就坐不住了,可現在也想知道其中情形如何了。
“大長老,到底何人敢在圣地內行兇?”
一名異族強者強抑著怒火沖上方拱手詢問。
其余人雖然沒說話,可目光全都落在松溥身上,其意不言而喻。
“諸位也都知道,圣地內的情形,即便我族也無法探知,唯有等能量耗盡之后,將所有人排擠而出,至于是何人如此大膽,老朽也不甚明了。或許,只是意外也說不定,大家稍安勿躁。”
松溥不疾不徐道。
眾人面面相覷,雖然知道這只是推脫,但懾于擔山一族威勢,不敢過于逼迫,只得硬著頭皮等待,畢竟現在已經沒有出現死傷情況了。
啪嚓!
一名異族強者死死盯著手中不滿裂縫的骨質玉佩,隱晦的魂力神識波動散逸開來,雙手微微顫抖,銅鈴環眼中密布血絲,向外鼓脹,似乎要瞪出來一般。
那是屬于其引以為傲的獨子命牌,現在卻碎了,只說明一種情況,其子已然隕落。
與之相同狀況的,還有幾名各族強者,一個個面色難看到了極點。
“我兒!”
突然,一聲凄厲嘶吼,卻見一名頂著鹿頭的異族強者,正是黑鹿,眼珠子通紅的捧著一顆斷裂的獠牙,雄壯如山的身軀岣嶁了幾分,踉踉蹌蹌險些摔倒。
上首一排座位中,除了松溥這位大長老外,其余擔山族老早已坐不住了,一個個坐立不安的搓著雙手,目光躲閃,隱含憂色。
這位正是黑鹿,來自鹿山部落,雖然位列擔山一族之下,但其勢力放眼大鮮卑山,也是一流勢力,其子在來的人中,即便不算拔尖,可也不弱,卻就這么死了。
也代表著,盤山十八彎中,各族最精銳子弟,出現了傷亡!
“大長老,我兒決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兇獸必須血債血償!”
黑鹿氣喘如牛道。
“黑鹿兄放心,你我兩族一向交好,令郎莫名隕落于圣地內,本族確實有責任給你一個交代!”
松溥正色表態,略一沉吟道,“只是圣地開啟至今,除非力量耗盡,否則外人無法干涉,所以還請大家稍安勿躁,不要胡亂猜測,只待里面的人出來,一切自可真相大白。”
眾人互視一眼,只得按捺下焦躁,心中卻無比焦急,因為他們發現,死的全都是各族精銳,幾乎囊括了來到此地的所有部族。
約莫過了兩個時辰,當第三波大批量命牌碎裂,昭示著死亡再次降臨時,各族又開始焦躁起來。
雖然松溥以同樣的理由,壓下了這一波騷亂,但傻子都看的出來,若不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擔山一族這次麻煩大了。
尤其是,死亡名額內,竟然沒有一個是擔山族人!
若被有心人挑撥,恐怕擔山一族在大鮮卑山的大好形勢,將從此一去不復返。
哪怕最終解決了兇手,也很容易埋下仇恨的種子,畢竟懷疑只需要一個理由即可!
“大長老,不能再等下去了,若再這般下去,各族此番到來的精銳損失殆盡,我等擔待不起啊!”
一名擔山長老不無擔憂的傳音道。
幾名長老暗中交流一番,卻拿不出個章程,因為已經有不下數十名交好的各族強者,向他們追問到底怎么回事,若再耽擱下去,恐怕會引起亂子。
“大長老,老夫記得,早年圣地也出過亂象,險些釀成大禍,多虧了擔山上族不計代價,強行提前關閉盤山十八彎,才使得各族避免了損失!”
一名頭頂雙角,宛若山羊般的老者緩緩起身,徑直一揖到底,“如今這種情況,若拖延下去,各部落實在經受不起,損失一代年輕精銳的代價!”
“還請大長老看在我等與擔山上族休戚與共的份上,中斷盤山十八彎!”
說完之后,羊蠻老者俯身不起。
“還請大長老看在我等與擔山上族休戚與共的份上,中斷盤山十八彎!”
原本大多數正在觀望的各族強者,看到十幾家大勢力帶頭,便再也按捺不住,紛紛俯身拜請。
“你們…”
松溥老臉黑成了鍋底,右手背上青筋暴突,險些將扶手捏碎,沉聲道,“諸位可知道,一旦關閉盤山十八彎的后果?”
眾人裝聾作啞,故作不知,實則心里門清。
之前出現在大鮮卑山上空的巨人虛影,無疑是傳說中那位來了,而王屋圣地本就是人家祖地,擔山一族即便占了無數年,依舊無法完全掌握。
想要在沒有損失的前提下關閉,怎么也得請這位出手才行,可人家犯得著嗎?
而真正知道其中內情者,更是擔憂不已,因為擔山一族和那位明顯有賭約,即便舍得付出代價,自己強行關閉,可那位肯依嗎?
說不定,那位就在等著松溥送上門去。
即便說是吳明在里面大肆屠戮,可也得有人信啊!
“諸位稍安勿躁,待老朽去請示一下朱圣陛下!”
左思右想不得法,松溥如坐針氈,終于頂不住壓力起身離去。
眾人無有不允,誰也不敢對圣君如何,只要有個可以接受的結果便好。
幾名擔山族老再也沒有之前的高姿態,紛紛走下坐席勸酒,可自家精銳死了好幾個,哪里還有心情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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