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好!”
“智興師兄早!”
“師兄這是要去后山擔水嗎?”
五乳峰山腰,外少林禪院中,一眾俗家弟子早早起床,進行早課。
即便是俗家弟子,也與正是剃度受戒的僧人一樣,該有的日常一樣不少。
吃齋念佛,習武強身,即便是各院司職不同的僧人,也是如此。
而俗家弟子的區別在于,每日里除了習武之外,還有繁重的體力勞作。
常人以為,進了大宗門,就會接觸頂級武學,勢必會成為大高手,實則不然。
要想有收獲,就必須有付出!
正所謂,有因有果,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俗家弟子受限于身份有別,不僅有各種勞作需要操持,還要完成各種任務,獲取善功或者功德。
當善功積累到一定程度,還要經過層層考驗,才會被準予修煉少學!
這個過程,往往極為漫長,尤其是高深的絕學,需要海量的善功才能兌換,而且還不一定能通過考驗。
可想而知,其中的艱辛程度!
“這幫禿驢誠心玩我呢?”
短短三天,吳明已經將有關俗家弟子的事情打探的一清二楚,不由怒火中燒。
據他所知,俗家弟子中不是沒有人得到過易筋、洗髓二經,可數百年來也不過寥寥數人!
光是想想數百年來的俗家弟子數量,那龐大基數下代表的可憐概率,就讓他頭皮發麻。
倒不是他沒有毅力完成少林寺的任務,獲得足夠的善功兌換《洗髓經》,而是時間太長了,長到無法承受!
等得到真經,黃花菜都涼了!
就在吳明分神想著事情時,陡然間一股大力撞來,其身形一個踉蹌的退向一旁。
“不好意思,剛剛走神…”
吳明下意識以為是自己的責任,連忙道歉。
“咦!”
可一瞬間,那人輕咦一聲,還有隨即而來的凜冽勁風,讓他心頭一震,還未做出反應便被一腳踹飛出去。
嘭的一聲悶響,吳明重重滾落在地,砸倒了一片草木。
“哼,走路不帶眼睛嗎?招子放亮點!”
那人冷哼一聲,揚長而去。
“咳咳!”
吳明掃了眼那人離去的方向,旁若無人的拍了拍衣衫,便走向禪房。
“嘶!果然大意不得,沒想到,在少林寺中,竟然也有人敢不分青紅皂白的動手!”
掀開衣衫,一個碩大的紫紅腳印正好在腋下,肋骨生疼不止,吳明強忍劇痛,抹上了一貼金瘡藥。
一來是那人出手太過突然,二來也是自身大意,總以為少林寺是個安全所在。
否則,以他的戰斗本能,即便不是對手,也不至于被傷成這般!
“到底是誰在故意針對我?”
吳明左思右想,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指不定哪一方面讓人不滿意,才刻意打壓!
倒不是他多心,而是事實!
若非故意為之,豈會在角落中出手傷人?
他之前待的地方比較偏僻,并無多少行人,他在想事情,分神之下可能撞到人,可對方也同樣分神的情況,概率就太低了!
所以,這并非是偶然,而是必然!
當午飯之時,吳明并未特立獨行的吃米髓丹,而是如尋常俗家弟子一般前往食堂用齋飯。
不同于內少林食堂的肅靜,這里的食堂顯得極為熱鬧,像極了前世公司食堂,吵吵嚷嚷,談天說地。
而這,也正是吳明探尋情報的最佳地點之一!
“無名師弟,這邊坐!”
不遠處,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沖其招手。
“智岱”
吳明眼睛一亮,笑瞇瞇的走了過去,坐到了對面。
雖然只是來了幾天,但已經有廝混熟了的同輩,而且這智岱頗為健談,來了數年,消息極為靈通。
對于俗家弟子的了解,多半都是從他這里得來!
“無名?這算什么法號?”
旁邊一名胖胖的青年納悶不已。
“稱呼而已,不知師兄怎么稱呼?”
吳明笑道。
“無名師弟你不厚道啊,從來不聽你喊我師兄,怎么第一次見智開師兄就叫上了?”
智岱不滿的嘟囔道。
“哈哈,誰讓你小子長了張娃娃臉,顯嫩!”
智開取笑道。
“呵呵!”
吳明會心一笑,目光驀地一閃,沖智岱使了個眼色,下巴點指一個方向,低聲道,“那人是誰?”
“誰?哦,他啊,那是外院俗家弟子中排名前百的高手,名叫智景,俗家姓林,叫林景泰。”
智岱不愧號稱外院俗家弟子中的萬事通,看了一眼,便將那名十七八歲,體格魁梧的青年認出。
“林景泰!”
吳明眉頭一挑,默默打量。
雖然上午被一腳踹飛,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襲擊自己的正是此人。
而又姓林,就由不得他不懷疑了!
“師弟可別惹他!”
智開的胖臉看似憨憨,實則像極了慧能般有內慧,隱約看出吳明神色不對勁。
“怎么?他還有什么來頭不成?”
吳明眉頭一挑,隨意問道。
“此人來歷倒是不怎么神秘,乃是潁川林氏之人,但他的依止師,聽說是內院慧字輩得道高僧!”
兩人交流了個眼神,智岱輕聲道。
所謂依止師,便是出家之前的領路人,類似于客座老師和蒙師之間,雖然算不得授業恩師,但在師徒觀念極深的神州,已經是極為親近!
而少林外院和內院之分,有如天塹,更讓外院俗家弟子,輕易不會招惹有這等身份的弟子!
若非吳明帶著一只貓,還有行禮,寺中師長竟然沒有拿走,而且極為聊的來,智岱也不會這么快就與之混熟。
只是旁敲側擊了幾天,也沒打聽出吳明的來歷,以及依止師是誰,竟然有如此大的能量。
當然,也幸虧沒打聽出來,否則還不得嚇傻!
真要說起來,吳明確實沒有依止師,但神秘莫測的盲僧,為他誦經,算是半個依止師!
縱觀少林歷代俗家弟子,無一人有此待遇!
“看來,他們兩個的身份也不簡單,否則也不會沒將林景泰的家世放在眼中!
不過,其出自潁川林氏,這就有意思了!”
吳明目光微閃,心中暗道。
初到神州時,對自己懷有莫大殺意的林康,正是出自潁川林氏!
到如今,他都沒有看透,林氏與吳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欲至自己于死地!
“師弟,吃飯吃飯,今天的齋飯可是大補!”
見他沉默不語,以為吳明被林景泰的身世所震,當即吃喝起來。
豈料,話音未落,吳明便起身走了過去。
“嘿,既然是出自大家族,怎么也得過去打個招呼!”
吳明嘿然一笑,露出出一副欲要討好的神色,讓兩人眉頭大皺,目中失望之色一閃而逝。
見他已經起身,兩人也不好說什么,嘆了口氣的埋頭苦吃,好似要把悶氣都吃進肚里!
“啊!”
可還沒吃幾口,就聽一聲凄厲慘叫響起,嚇的兩人渾身一哆嗦,好懸沒噎死。
回頭看時,卻見吳明站在林景泰身旁,笑容可掬的拍打著他的肩頭,好似老朋友般親近!
但再看林景泰左手被一根筷子釘在桌上,鼻梁深深凹陷,滿臉血污,又被吳明慢條斯理的用半截筷子在眼前比劃,簡直讓兩人不敢相信!
但凡為了進入少林,哪怕是成為俗家弟子,不知付出了多少艱辛。
即便如此,也是戰戰兢兢,生怕行差踏錯一步,無端惹出是非,被趕出寺去。
哪里會想到,有人敢在眾目睽睽之下,行兇傷人,而且手段如此狠辣!
“干什么?還不放開智景師兄?”
“無恥鼠輩,偷襲算什么本事,有種放開智景師兄單挑!”
“可惡,你公然違反寺規,必將被廢除修為,驅逐出寺!”
與林景泰相熟的師兄弟,一個個厲聲呵斥,去不敢上前。
“說吧,是誰讓你干的?”
吳明捏著半截筷子,尖端在林景泰眼皮上劃過來劃過去,對眾人喝罵聲充耳不聞。
“你…你就不怕被廢除修為,驅逐出寺嗎?”
林景泰面色難看無比,目中滿是驚怒,卻并不擔心自己會有生命危險。
堂堂少林俗家禪院,若有弟子死在這兒,那就是天大的笑話,丟不起這臉!
“看來,你還有僥幸之心!信不信,就算我殺了你,也不會有事?”
吳明嘴角微翹,露出一抹邪笑,從懷里摸出一根筷子粗細,指頭長短,連接著一根麻繩般的物事,插進了林景泰的耳朵里!
“你…你想干什么?我可不是嚇大的!”
林景泰只覺得耳蝸里一陣癢癢,沒覺出有什么危險,磕磕絆絆道。
“呵呵,是不是嚇大的,很快就見分曉!”
吳明邪邪一笑,輕輕在麻繩上一捻。
火星一閃,金紅色的小火星嗤嗤的向著那物事遞進,燒完之后噗的冒出一陣青煙。
就在眾人以為他在故弄玄虛時,陡然間啪的一聲脆響,震耳發聵。
“啊啊,我的耳朵啊!”
再看林景泰,慘嚎連連,瘋了似的捂著耳朵,翻滾在地。
“什么人敢在俗家禪院動武?”
就在眾人茫然不知所措時,門外傳來一聲爆喝,只見四名灰衣僧人飛奔而來。
“哦,原來倒霉四人組!”
看到來者,吳明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