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同志把煮好的糙糧粥往大木桶里舀,聽到她的聲音一抬頭看,露出一口大白牙:“嘿!我知道你!那個挺能干的小軍醫。”
他說著用護袖胡亂在臉上擦了兩把,手往圍裙上抹幾下,然后走過來:“怎么這么多的藥啊?需要怎么熬,要注意什么?”
“高地上每個人都要喝到的,肯定不能少。”趙小滿笑笑,然后試探性的開口:“如果幾位同志不介意的話,我能留下來幫你們嗎?”
不是她太小心翼翼,而是部隊有嚴格的工作區域劃分,尤其是像這種炊事班,別看他們只是做飯的,但是部隊中哪個人不需要吃飯?但凡出一點差錯,那都是不得了大事。
站在趙小滿跟前的同志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一個正在切土豆的老兵:“老班長…”
老班長抬頭,黝黑的臉上全是汗,手底下的動作卻不停:“這里太熱,哪能麻煩人家小軍醫?萬一累著了咋辦?熬板藍根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要你干嗎?”
這是拒絕的意思了,還是毫不留情的那種。
但是趙小滿從來就不是那種因為別的拒絕,放棄自己目標的那種人,尤其是老班長的話中并不是沒有漏洞給她抓,像這種滿口為她好的拒絕方式,恰恰是她最容易逆轉的。
所以她當做沒聽懂老班長拒絕的話語,臉上滿滿的全是感動:“老班長您不用為我著想的,雖然我只是個臨時的小軍醫,但一顆熱血澎湃的心絕對是向著解放軍,向著村民們的,所以這點子苦和累算什么?”
見他們因為自己的話都看過來,趙小滿面不改色,心不跳:“能為大家服務是我的榮幸,我只會以此為傲!怕苦怕累就不會選擇這條路,所以老班長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身為一個靠醫術被特招進軍校的學生,要是連熬一下藥都覺得苦和累,那我就不配當個準軍校生,更沒臉接收祖國的悉心培養了!”
“想當年紅軍長征兩萬五都過來了,我身為共產主義的接班人,如果連最基本的熬藥本職工作都做不好,我覺得愧對革命先輩們拋頭顱灑熱血所打下來的一切,更會覺得我現在站在這里就是對他們的不尊重,甚至是侮辱…”
老班長徹底被她一套一套仿佛他不同意她參與熬藥就是對她未來軍校生生涯最大的打擊,甚至不如死了算了的言論驚呆了,偏偏人家說這話要是仔細推敲的話…好像還蠻有道理的。
老班長張張嘴,半響開口:“到底是文化人…”
這口才杠杠的,算了,只是熬一下藥,反正本來也是她的本職工作,只是要借他們炊事班的鍋而已,老班長揮揮手:“你用吧!”
“是!”得了準許的趙小滿露出笑容,行了個軍禮:“保證完成任務!”
得了便宜還賣乖!
在趙小滿燒開水的時候,那個舀糙糧粥的同志看了一眼在炒菜的老班長,然后悄悄的摸過來:“趙小滿同志是吧?你真的是這個…”他豎起大拇指,然后放低音量:“我從沒見咱老班長妥協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