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河說的對,如果是李小午來求他辦事,自己只會更加無原則。
他問了最后一個問道:“還是原來的問題,如果最后證明是閔柔和童安誠殺了小雪,你將作何選擇?”
李延河的臉色一片死灰,他喃喃地道:“我還是相信,你小姨不會這樣做,一定不會這樣做,她雖然有些偏激,有些自我,也有些精明,可是她是識大體的人,不會這么過分!”
張慕忍不住想說,如果是因為小雪發現了閔柔和童安誠之間的奸情,所以被殺人滅口了呢?
夏青拉住了他,輕聲道:“小慕,對于李總來說,不論是閔阿姨還是飛雪,都是他最愛的人,是他的心頭肉,飛雪過世,受傷最深的人是李總。
如果真的出現了你說的那種情況,那么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人,就是李總,而讓他閔阿姨和飛雪之間作選擇,是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比殺了李總都要殘忍百倍。
李總其實一直在維護著你的利益,卻一直承受著你的怒火,他很疼你,就像疼自己的小孩,你一直承受著他的保護,縱使不領情,也不能太過分。”
張慕呆了呆,夏青一直都在維護他的利益,不管在任何場合都沒有跟他唱過反調,可是今天夏青第一次反著他的意思說話,難道他真的很過分?
他定了定神,發現如果自己與李延河易位而處,便如同讓自己在李小午與張平安之間作選擇,這個選擇,他又怎么做?
劉勁信誓旦旦要替安心報仇,可當他發現童年與安心的死有關以后,最后終于還是選擇了與童年生活在一起,兩個人現在有了劉作禹,關于安心的仇恨,大概永遠都被束之高閣了。
李延河的心態大抵也是如此的。
張慕想了許久,最好只是道:“如果小雪的死并不是一場意外,我肯定無法釋懷,她是為救我而死的,她死在我懷里的時候,所說的所有事都是為了我,我無法不為她報仇。
夏青說的沒有錯,如果出現了最極端的情況,對您來說,就需要經歷這世界上最殘酷的事,讓你作最殘忍的抉擇。
為了不讓你做這樣的選擇,我會用我的方法去調查,去求證,去了結一切。
當一切塵埃落定以后,我會把另一個女兒帶回來給你,這是老天爺還給你的。”
李延河開始顫抖,他知道張慕不是恫嚇,張也不是想利用這樣的方法從自己身上得到一些答案。
從單飛雪被車撞擊身亡的那一刻起,李延河就不曾相信這是一個意外,而從李小午的態度他就大致猜到了一引起事情,也開始懷疑兇手,報警調查李小午只不過是他龐大計劃的開始,目的就是引出真正的兇手。
可是閔柔的一番告白卻讓他所以的計劃不得不告吹,如果一定要為整件事追責的話,他所犯的過錯同樣不可饒恕,所以他現在只有消極地等待一切過去,就如同李小午一樣,沉默著,不去想,不去問!
現在他看到了張慕的態度,知道張慕真的已經作好了準備,他不知道張慕究竟掌握了什么,將要使用什么方法,可是他知道張慕的性格,一旦他開始動手的時候,對手絕對沒有翻身的機會。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只好小聲道:“小慕,那天我說過了,我李家欠柔柔的太多太多,不管怎么還都是還不光的,所以你如果沒有確實的證據,一定要手下留情!”
這一句話一說,張慕好不容易平息的情緒又開始沸騰起來:“飛雪他姓單,不性李,不是為了我,他根本不會認你這個爸,讓你這個李姓見鬼去吧!”
李延河繼續道:“小午也姓李,如果小午現在來求你這件事呢?”
張慕搖搖頭:“我知道小午選擇沉默,但是不論我在這件事情上做什么,她依然會沉默,她會用隱瞞事實,卻不會顛倒黑白!
所以,三叔,如果這件事情上,你如果保證能做到不顛倒黑白,助紂為虐,以后我還是會喊你一聲三叔。
如果我現在的判斷是錯的,到時候我向你和嬸嬸磕頭認錯,你們怎么罰我都認!”
李延河閉上眼睛,沉默不語,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回作,也不知道當事情來臨的時候,他會作何選擇。
他小聲道:“上面找我談話了,他們的意思是讓我去帝都,可以升半級,這樣以后會有不一樣的天地,可是我拒絕了,我想在楊木再呆幾年再說,過完年以后,我就回原崗位了。”
他又頓了頓:“你回來吧,可以選擇eng,也可以選擇去醫藥化工集團做簡海嵐的助理,簡海嵐懂得怎么擺自己的位置的。”
張慕搖搖頭:“三叔,在所有事情塵埃落定之前,我不會回到楊木,也不會去你們家,我會用自己的方式做自己的事,而且我一定會做得很好!”
李延河似乎早已經猜到他會這么選,也不再勸說,只是道:“那你還是去做簡海嵐的助理吧,這樣你也算正式有個身份,出去圈子里不會丟臉。
至于eng,等你正式回楊木以后,就并入醫藥化工集團,成為醫藥化工集團的銷售總部,把下面那些分廠的銷售全部上收,以后統一由你管理吧。
你不用著急拒絕,這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楊木,小午去了七星海以后全面擴張,以后對楊木的威脅會越來越大,只要你在,就算不能把小午拉回來,至少也能讓小午有所顧忌,不會針對我們楊木。”
張慕奇道:“小午現在在針對楊木?”
李延河嘆了一口氣:“小午在年初的時候一口氣上馬了十七個項目,有十二個取得了成功,剩下五個也一直在跟人對恃,據說,她又準備再上十個項目,其中六個與楊木有沖突。
很可能他不了解我的真實情況,故意上這些項目,想讓楊木難堪,也是幫我立威,小午一下子化身大魔王,觸動了整個醫藥化工行業。”
張慕苦笑道:“三叔你可能想多了,小午有一個大計劃,為了這個大計劃他可以犧牲一切,你看他連我以及她帶了那么多年的實驗室都可以犧牲,還有什么是她不可以犧牲的?”
李延河想了想,搖了搖頭:“你們這兩個孩子,都不太讓人省心,不管怎么樣,我希望你不要放棄小午,她這個孩子太聰明了,聰明的人都敏感,這輩子從來沒有一個人如你這樣讓她執著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看了看夏青,夏青已經離開了張慕的懷里,規規矩矩在一旁坐著。
張慕也嘆了口氣,下了車,又去后備廂里拿了行李,夏青跟著下了車,李延河搖下車窗:“你現在在長安沒有車,快過年了也不好打車,要去哪里的話,還是我送你吧?”
張慕擺擺手,拉著夏青和行李,自顧自走了。
李延河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容,愁容更甚,
大年三十的五點鐘,帝都的天已經微黑了,與城外的煙火滿天相比,城里卻是安靜地出奇,除了一些商業步行街以外,主要街道上都空蕩蕩的,連出租車都很少,幸好,慕輕舞給張慕留了一輛車,不然張慕就得自己一個人背著面粉在大街上行走。
一直進入胡同以后,周圍才又有了熱鬧,大部分家里都燈火通明,戶戶門口都貼著春簾,小孩子拿著小小的煙火棒在小巷子里竄來竄去,頓時一切都生機盎然起來。
張慕把車停在四合院門口,李小午和閔柔早就等在門口,看到張慕從車上下來,李小午笑嘻嘻地伸出手去:“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張慕本來滿心酸澀,有千言萬語要向李小午訴說,可是李小午這么一句笑嘻嘻地話破壞了所有的氣氛,他放下面粉袋,滿身上的掏紅包。
在他的記憶里,前天給母親、心怡、雅怡、小螢螢以及夏青發紅包之后,身上應該還有一個空紅包片的,可是掏摸了所有口袋都沒有找到,不由得有點發窘!
李小午看到他的窘樣樂不可支,轉過頭對母親道:“你見過這么小氣的人沒有,大年三十來吃飯,只帶了一袋面粉來,紅包都不帶一個,真過分!”
閔秀抬了她的頭:“小慕是老實人,你不許欺負他。”她想要伸手去接張慕手上的面粉袋,張慕連忙拒絕了。
“阿姨,這里有二十斤面粉,還有三十斤小麥,是專門去白鹿原一戶老農家里買來的,份量不輕,還是我來背去廚房吧。面粉不好貯藏,所以備點小麥,可以自己去輾粉。”
李小午歪了嘴巴:“就帶了點面粉和麥子,還跟我媽吧啦吧啦半天,你個大男人要臉不,不光不要臉,連腦子也不要了,這帝都城里,哪里去輾麥子的地方?”
張慕一愣,這點他是真的沒想到,這下他更窘,只好拼命撓自己的頭。
閔秀卻是幫著他:“只是小慕的禮物,就算是根草,阿姨也喜歡,小慕你別擔心,阿姨有辦法可以輾粉的。”
李小午哼了一聲,歪了頭,卻在張慕的背后用力替張慕托著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