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辦完手續以后,關系更貼近,說話也更輕松,開始東拉西扯起來,崔真真說了許多張慕以前在麗科的事情,聽得閔柔哈哈大笑,而對于有些事情,則悚然動容,她終于明白了,原來張慕,真的很“難搞”!
不久以后,張平安醒了,閔柔也似乎忘了年齡,放下架子,在崔真真的里屋間跟張平安玩了好久,讓張平安樂得發瘋。
閔柔自己沒有孩子,本來就喜歡小孩子,而張平安又確實又聰明又乖巧,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與誰都是一見投緣。
看著這樣子的閔柔,崔真真心里對閔柔的最后一絲戒備也消失不見了,而相反的,她的心里卻多了許多對李小午的不滿。
憑什么李小午可以一再傷害張慕,當初自己已經跟她說得明明白白,甚至接受了在屋子里裝上監控,讓李小午觀察整晚的這樣的屈辱協議。
可是李小午最后仍然不顧一切的嫁給了江承業,還讓江承業成了張慕最危險的敵人,也讓張慕受了沉重的腿傷......
算上車禍,算上上次生病,光是崔真真所知道,這也已經是第三次了!
憑什么?
難道就因為張慕愛她,她就可以這樣肆無忌憚嗎?
崔真真突然覺得是不是應該爭一爭張慕,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張平安,都不可以什么都不做。
至少不論是慕媽媽還是眼前這位嬸嬸都對自己表示了支持,而張慕對李小午徹底死心以后,不是有一段感情的真空期嗎?
閔柔在呆了幾個小時以后,就以李延河身體不好需要照顧離開了,她甫一離開,許鶴就來崔真真的辦公室探問情況,他本來就沒有離開公司,只是找了個辦公室避開閔柔罷了。
許鶴來辦公室的時候,崔真真正開心的把閔柔帶來的玩具一樣一樣遞給張平安玩,但是張平安似乎對這個“奶奶”的禮物興趣缺缺,每件東西都淺玩輒止,這讓崔真真有點小郁悶。
許鶴一來以后,張平安立刻興奮了起來,雙手舉得高高,奶聲奶氣的喊道:“外公抱,外公抱。”
許鶴樂呵呵地把張平安抱起來,可沒到半分鐘,張平安卻又掙扎著要從許鶴的懷抱中下來,然后拿起閔柔送的禮物遞給許鶴:“外公、外公!”
許鶴接過禮物,老大欣慰,對崔真真道:“三歲看八十,平安雖然是個女孩子,不過比年年(許賦的兒子)要大氣,以后值得培養!”
崔真真嗔道:“爸,平安才多大啊?什么培養不培養的,我可不希望給她這么多的責任和壓力,我只希望她這輩子簡簡單單,快快樂樂就行了。”
許鶴搖搖頭:“你希望的也未必是她想要的,也許她愿意選擇那種跌宕起伏的生活呢?你給她太多安逸,那不是耽誤她了嗎?”
崔真真微笑道:“好吧,反正以后由她自己選,她想過什么樣的生活,就過什么樣的生活,我絕對不管她。”
許鶴知道崔真真從小就背負著崔家的太多東西,以已度人,自然不愿意女兒延續自己的命運,于是勸說道:“每一代人都會有每一代人要背負的東西,作父母的,盡量多給他們爭取一些時間,作一些準備也就是了。”
崔真真點點頭:“平安的大方是象小慕的,愿意分享,我小時候可是小氣的很,不過在幾個堂妹中,我是老大,再不愿意也得大方。”
然后她又狡黠地一笑:“你也不要被平安忽悠了,她狡猾的很,她不喜歡的東西就拿出來分享,如果換成她喜歡的,她一顆糖都不分給你,你怎么套她都沒用。”
許鶴哈哈大笑,重新把張平安抱在懷里輕輕拍著:“小小年紀會玩心計了,以后是個厲害角色啊!”然后他話鋒一轉:“李延河她老婆怎么這么輕易就給打發走了?”
崔真真仍然沉浸在剛才的思維慣性中,于是很隨意地答道:“可能我們誤會他們了,她這次來的目的并不是要對麗科不利,而是想通過我找小慕解釋的。”
許鶴大惑不解,崔真真把兩人交往的所有過程都跟他詳細說了一遍,許鶴仔細看完幾份合同以后,用手指點點崔真真:“傻丫頭,你上當了!”
崔真真一愣:“嗯?這合同里難道有什么陷阱嗎?我仔細一條一條考慮過了,沒有軟條款,沒有隱性條款,一切都很正常啊!”
許鶴搖搖頭:“這幾份合同沒有問題,也很有誠意,從合同本身的內容來看,一切條款都對你有利,不存在陷阱。”
崔真真更是不解:“爸,那你為什么會認為上當了呢?”
許鶴道:“李延河老婆這次來的真實目的,就是你手上掌握的20楊達的股份,所有她說的話,全是圍繞著這個股份開展的,現在她達到了她的目的,你當然上當了。”
崔真真更是不解:“不可能啊,你看到這股份代持協議和回購協議,這股份只在放在她手上五年而已,五年以后,她又還回來了,她為了五年付一個億,我怎么也不吃虧啊?”
許鶴點點頭:“你說的沒有錯,我剛才也說過了,從合同面上來說,你并沒有吃虧,所以,你才會信了她的話,上了她的當。”
崔真真搖搖頭:“爸,不是我不信你的話,只不過李延河與小慕的關系應該不是假的,我以前雖然沒有跟小慕明確交流過,不過大致也聽說過。
而且我看當時閔柔的表情,也不像是偽裝的,我覺得是不是小慕和我們的思路都偏了,李延河沒有理由害小慕,她今天做的事情也沒有害小慕,她就是來解釋一些東西的。”
許鶴呵呵一笑:“第一個證據,就是她今天隨身帶著的這三份協議還有匯票,這說明她今天的目的非常清楚,就是這20的股份,至于解釋什么的,就是為了跟你討價還價的工具而已。”
崔真真心里咯噔一下,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東西了,她努力想把一切向好的方向想:“可是我剛才給了她開價的機會了,她完全可以把這個價格再降一些,說實話,剛才別說是一億元,就算三四千萬,我都會答應她。”
許鶴沉思了一下:“這件事確實有點蹊蹺,也許這是她的策略,只有她這樣的大方,才可以讓你完全放松警惕,順利的達到她的目的。
但是反過來說,即使李延河這樣的身家,也沒有大方到可以隨意放棄五千萬元以上的利益吧?”
崔真真點點頭:“對啊,更何況這一億,只是這20股份在5年間的使用權,五年以后,她要把股份還給我的。”
許鶴搖搖手:“這個就是套路了,我剛才提醒過你的,這20的股份在楊達中所占的比例微乎起微,無法左右楊達任何情況,它唯一的作用是楊木想要轉讓80股份時候的優先認購權。
楊達是李延河的主場,當她再把這20的股份控制以后,一切都在他們的控制之下,他們可以徹底地把楊達私有化。
而且我估計他們有可能會搞一些動作,讓股份轉讓價格低一點,也就是說,在你這里損失的錢,他們可以在購買80股份的過程中找回來,這叫堤內失守堤外補。
而下一步,他們可能會把楊達向資本市場的方向帶,畢竟楊達現在的贏利能力很強,再加上實驗室,麗科醫藥等等,她們有能力打造一整條的產業鏈,這些都為楊達進入公開資本市場創造了最便利的條件。
而且,你看合同上寫的回購的股份數是500萬股,而不是20的股份,這充分說明了他們會在這五年中引入戰略資本,進行股份稀釋,到時候,你這500萬股,可能就只占2的比例了。”
崔真真開始相信自己上當了,但她仍然存了萬一的想法:“不管這中間怎么稀釋,我當初只投入了500萬元,而且這500萬還是小慕變戲法變出來的,現在已經產生了一億元的收入。
如果楊達的股份以后真的進入公開市場上,那這500萬股不管占了多少比例,但是市場價值總是在的,也許還可以變一億元甚至更多呢?
相反的,雖然楊達的銷售利潤率很高,但是主打產品與麗科環保有相似性,我們麗科真把楊達買回來,也很可能會變成一個累贅。
我們沒有資源也沒有能力把楊達推進資本市場,所以不可能去收購這80的股份,只能當作一個談判策略。”
許鶴突然把手指放在嘴邊:“吁......”
原來在兩人談話的時候,張平安十分無聊,所以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在許鶴的懷中沉沉睡去,許鶴微微搖晃了一會她,確信她真的睡著了以后,把她抱進里間的小床上,輕輕地蓋上被子。
張平安略略掙了幾下,許鶴連忙在小被子輕輕拍打安撫著,張平安感覺到了這種安撫的力量,輕輕扭了幾下,又睡著了。
許鶴對一旁的保姆示了個意,讓她小心看護著張平安,自己和崔真真重新來到外間繼續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