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家濤急了:“吳總,你就別藏著掖著了,今兒個大伙兒都說到這種程度了,再不交底,就真的不夠朋友了!”
吳不群撇撇嘴:“好吧,好吧,我交代,其實我做一筆進出口貿易,同時會在六七個銀行開證,為得就是在每個銀行都能夠賺一點匯差。
一個辦法就是內保外貸,現在歐洲的貸款利率比國內的存款利低很多,在國內存款,開全額保函,然后到歐州貸款,到期以后以國內人民幣付匯結算,既賺存款利差,又賺升值匯差,可以是十分穩妥。
銀行現在開證,都要求真實的貿易背景,但是我用一對多的做法,就是讓每個銀行都確信,我確實是在做真實貿易的,而事實上,真正報關的,卻只有一筆業務。
單個證對應的貴金屬貿易確實不賺錢,甚至經常會價格倒掛,也就是說我們有時候會虧本著進口,但是一筆貿易綁上七八個虛擬的全額開證業務以后,卻是穩賺不賠了。
當然了,這個業務最大的難點在于開證額度的問題,銀行對我們民營企業的授信額度有限止,我們做不大,所以一直在找象你們這樣的央企進行合作,讓你們幫著代開證,大家賺點小錢。”
閔靖元恍然大悟,舉起了大姆指:“厲害了,這個辦法虧你想的出來,不過銀行居然不查你們的海關數據嗎?”
吳不群嘿嘿一笑:“所有的檢查都是靠人查的,我們做這些業務,對銀行來說既沒有風險,又可以增加國際業務量、增加存款、還能賺手續費,何樂而不為?
再加上我給那些行長們加深一點個人關系,他們怎么還會來跟我有意見?”
閔靖元突然又搖搖頭:“吳總,恕我直言,你這個業務之所以能夠成功的前提是人民幣的持續升值,可是這個升值是有很大的不確定性的,你怎么能夠保證呢?”
吳不群點點頭:“閔總的觀點很犀利,不怕是行家!
怎么說呢?我無法保證我每筆業務的都有獲得大幅的人民幣升值,但是只要我們的業務是滾動發生的,那么在一個周期內總體統計并且加以平均的話,我們一定可以享受到人民幣升值的紅利。”
閔靖元笑了:“吳總你對于人民幣的升值這么有信心?”
吳不群一愕:“當然了,人民幣升值是大勢所趨,可以說是全球經濟學家的一致觀點。
自從911事件以后,美國把戰略重心轉移到反恐之上,而反恐的重心在兩伊和阿富汗,他在要這幾個地方行動,尤其是在阿富汗行動的話,離不開我們在實際行動以及在外交辭令上的幫助。
所以,我們和美國之間正在修正1996年以后的關系,步入又一個蜜月時期。
而與此同時,全球的制造業重心仍然在持續向我國流入,再加上我國正在大力開展城鎮化建設,這種趨勢之下,全球投資必然會快速向中國轉移,引發中國資產的快速增值和人民幣的持續升值。”
閔靖元又問道:“可是根據我的了解,隨著勞動力成本的上升,沿海,尤其是海東省一帶的制造業正在空心化,大量的鞋類和服務制造企業正在把制造業重心向越南等中南亞國家以及印度轉移。
從長遠趨勢來看,低端的勞動密集型企業越來越無法在國內生存立足,向第三國轉移是必然趨勢,這會對我國制造業造成的重大影響的。
在這種大勢下,人民幣還能持續堅挺嗎?”
吳不群搖搖頭:“我完全不這么看。
誠然,會有一些制造業向東南亞國家轉移,但是不會太多。
我國制造的優勢,絕不僅僅是廉價勞動力,還在于我們自建國以后持續的五年計劃所建成的大而全的國家工業體系。
全球擁有真正意義上的完整工業體系的國家,只有我國和美國,而隨著美國制造業的外流,在未來許多年后,也許只剩下我國。
一個完整的國家工業體系意味著,你要建設一個工廠,絕對不會出現因為某個原因而無法建造或者無法生產的問題。
我也有一些去東南亞投資的朋友,他們經常會向我訴苦,因為某個小小的螺絲或者小零部件,導致企業整體停工,然后必須等待進口報關才能繼續開工。
另一個方面,同樣的廉價勞動力,我國廉價勞動力在受教育水平遠遠超出東南亞以及印度等國家,勞動意識更是無可比擬,所以從價值上來說,兩者沒有可比性。
而且,東南亞國家的勞動力總量并不高,一旦制造業大量涌入,會快速推升這些國家的勞動力價格,從而讓他們喪失這種優勢。
所以,我相信,短期之內,制造業確實會有向東南亞和印度轉移的可能性,但是在更遠的趨勢,這些制造業仍然會回流。
更何況,我國本身就有一個十多億人口的巨大消費市場,足以支撐我們的制造業保持足夠的成本優勢。”
如果說,一開始閔靖元對吳不群的吹捧還很有奉承感覺的話,可當吳不群說出這一番長篇大論以后,閔靖元是真的對他刮目想見了。
他也開始相信,浙商企業家在國內享有很高的聲譽,絕對不是偶然,就像眼前這個吳不群,不光有理論水平,還有實操經驗,如果給他一個平臺,他也一定能發光。
他下決心,要嘗試與吳不群合作一把,解決現在ENG的銷售困局,也替楊木今后的發展開一條校報路,于是很認真的點點頭:“懂了,佩服,我是真佩服!
那你再說說看,還有一種模式是什么?”
吳不群道:“還有的模式就相對比較復雜一點了。
就是通過阿聯酋、巴林、卡塔爾這些國家進口大宗的化工原料,尤其是塑料粒子等產品。
但真正的化工原料卻是從伊朗采購,轉道這些國家,掛上這些國家的旗幟以后再運出來,這里面相對風險大一些,不過利潤空間也較大。
唯一的缺點是伊朗的煉油技術水平較低,生產的原料質量較差,只能滿足一些低檔產品的要求,高檔的卻不行。”
閔靖元奇道:“吳總的這些關系都是那兒找來的?”
吳不群笑了:“這就是我開著KTV的好處了,那些中東的王子位來魔都以后,都喜歡來我們這種場所泡,我又刻意留心著,接觸幾回,也就熟悉了。
嘿嘿,你別覺得那些阿拉伯王子有什么稀奇的,那個地方一夫多妻制,有錢人特別能生,而在阿聯酋這樣的國家,王子更是多如牛毛,只不過他們的地下富的流油,財富多的確實是我們沒法比的。”
閔靖元忍不住長吁短嘆:“厲害,厲害了!”
吳不群拍著胸脯道:“閔總,老實說,我是真的差錢,如果我能一次性開上幾億美元的證,那我就拼著虧點錢,也要從那些王子手上進口整船的原油!”
閔靖元奇道:“這又是什么道理?”
吳不群得意洋洋:“我也不瞞你,我先讓他們嘗點甜頭,建立貿易伙伴關系,讓他們覺得我有實力,又能賺錢。
進口幾船油后,我就跟他們提出來先讓港再付款,他們一定會同意,可是等他們到了港以后我就以種種的借口拖著先不付款,讓他們再發一船再付款。
他們走了那么遠的路,根本不可能再把油拉回去,而我要求欠一船也不算過分,所以基本上會同意,那樣的話,就相當于我手上能多出一船油的流動資金,幾十億人民幣,那個時候,我做什么還不發財啊?”
閔靖元瞪大了眼睛:“這樣也行?”
吳不群嘿嘿一笑:“為什么不行,中東那些有錢人,錢多人傻,而且他們的油成本很低,多發一船,對他們來說根本無所謂。
可是對我來說,如果多出幾十億人民幣,那能夠做多少事?
第一步我就要去收購一個空殼上市公司,然后注入資產,收購實業,正兒八經把他變成一個真正的王國!”
閔靖元又問道:“你這些思路,以前跟張慕提過嗎?”
吳不群剛想回答,羅家濤卻道:“閔總,請恕我不敬打斷一下。
我們今天既然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你也跟我們交個底,原來在我的印象里,你和張慕的關系一直不錯,為什么一夜之間會變得干戈相向?”
閔靖元一愕,他動作極快,還沒等兩人反應過來,已經拿起自己的杯子,將一杯黃酒一飲而盡,然后他又倒了一杯,依然一飲而盡:
“兩位兄弟,不是不愿意作答,實在是連我都不清楚,為什么我要跟張慕交惡,我只能回答,與張慕的交惡不是我的意思,我只是照著執行而已,至于誰讓我來做這個事的,我依然不能回答,所以我先干兩杯為盡。”
羅家濤怔了一下,又道:“閔總,那允許我問另外一個問題。
今天你也看到了,我與張慕之間的關系已經近于水火,恐怕很難再彌補了。
你和張慕畢竟有著非同不一樣的關系,如果某一天,那個讓你做事的人讓你與張慕一笑泯恩仇,你是不是反過來會幫著張慕來對付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