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家濤卻不理兩個人的憤怒,而是轉過來笑嘻嘻地勸張慕道:
“張總,您看看,您一手創建的協會內部出現了這么大的分歧,簡直快要分崩離析了。
而這一切的原因是你明明早已經與BXF行業協會無關,卻始終霸占著這個會長的職務不放,你啊,該聽聽你閔表哥的意見,自動退位讓賢吧?
我向您保證,只要您今天能自動退位,我們北川一定牢記你的情份,以后四日八節,少不了該給您的一份好處,怎么樣?”
他站起來,大聲鼓動道:“各位,我們BXF的價格自去年年初進入到8000多元的價格區別以后,一直保持著穩定,幾乎沒有任何的漲跌。
如果我當上會長,我就會帶動大家發動一波漲價的風潮,直接把價格推上到一萬元,對大家來說,這是最實實在在的福利,你們說對不對?”
羅家濤一臉激動,可是對面的五戶人家并沒有如閔靖元猜想的一樣響應漲價的號召,連一個表示贊同的都沒有,似乎漲不漲價與他們全然沒有任何關系。
張慕的臉上似笑而笑,他沒有理會羅家濤的話語,而是把方向對準了閔靖元:“閔表哥,這一切,真的是你的意思嗎?”
閔靖元笑道:“表妹夫,你剛才不是說了嗎?羅家濤得喊你一聲叔,還讓我要多給他一些機會,我覺得很有道理,所以由他來擔任協會的會長,一定會把協會發揚光大的。”
張慕呵呵一笑:“我多少有點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了。
小羅啊,我告訴你,我這個會長呢,本來就是個虛銜,沒有什么實權,只是大伙信任,而且逼上梁山,我才一直當著。
讓我辭去這個會長的職務,倒也不是什么大問題,但是這里由誰來當這個新會長,我都沒有什么意見,唯獨你羅家濤想要當這個會長,我必須反對。
我們的BXF協會自成立以來,雖然說確實賺了不少錢,但是我們對社會的貢獻并沒有減少,反而是增加了,尤其是我們在治污還有社會福利事業上的貢獻,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我們的產品成本加上治污成本目前約在3200左右,但是我們的價格已經達到了之間,并且長年保持產品的價格在這個區間浮動。
外面的人搞不清我們的真實成本,特別是不清楚我們的治污投入,所以其實搞不清有多少贏利究竟,在一段時間以后,他們已經完全習慣我們的新價格,不再有什么想法了。
也正是這個原因,雖然外面的人對我們這個協會的運行機制頗有微詞,但是我們的媒體卻對我們能夠信守減產、治污再加上致力于社會事業的態度頗為贊許,讓我們這個重污染行業能夠得到媒體的認可。
我不知道我們這個BXF行業協會能夠維持多久,但是只要能夠維持一天,我們就不能忘掉我們的社會責任,也不應該再亂漲價。
但如果讓你當上這個會長的話,我可以相信,你一定會立刻把產品推上到一個讓一般人要跳起來的價格。
從短期看,這個價格確實能讓我們獲得暴利,但是從長遠看呢?你們覺得會有一個什么樣的結果?我們還會有機會這樣順順利利的賺錢嗎?”
羅家濤靠在椅子上,用一個手撐著桌子,歪過頭來斜看著張慕:
“張總,在這里坐著的,哪一個不比你資歷深,哪一個不比你會算帳?你用得著這么危言聳聽嗎?
我們第一次漲價的時候,那些客戶不也都是意見一堆,可是慢慢地慢慢地,還不都是沒聲音了,現在價格維護在八千到九千之間平穩波動,大家都接受了,一個有意見的都沒有。
我們再漲一次價,推上一萬塊,再維穩,他們也許會罵我們一陣,可是罵我們一陣以后呢,BXF根本無可取代,他們除了接受,一點途徑都沒有。”
張慕冷笑道:“真的是這么簡單嗎?
BXF的生產工藝有那么復雜嗎?我們之所以能賺錢,無非是因為BXF屬于重污染產品,環保要求限產罷了。
上一次我們一漲價,七星海和另一家大企業看到盈利機會,馬上就想要跟進。
幸虧我們找了國內幾乎最頂尖的一堆學者發言,向相關部門建言,又替我們做形象公關,才替我們守住了陣地。
在那以后,而我們又確實嚴格做到了限產并且化大力氣治污,讓所有的BXF企業的排污都有了根本性的改變。
而另一方面,夏秘書長又多次利用協會的名義,做了大量的社會福利事業,積極的進行正面的曝光,還著重搞好與媒體之間的關系,讓我們的公關形象一直十分良好。
正是因為這樣,那些媒體才會罕見的給一個重污染行業正面評價,也樹立起了我們對社會負責,對社會貢獻的態度。
可是如果我們再漲一次價,小羅你告訴我,我們用什么理由解釋我們的漲價行為,是要提醒這個社會我們正在暴利嗎?我們還怎么讓社會對我們信任?
那么一點點的蠅頭小利,一定會讓我們苦心經營社會形象完全被摧毀,那些曾經表揚我們能自覺減產的媒體和學者會轉頭罵我們是黑心商人,再不會給環保部門建言限制新的BXF產能投入。
而像七星海這樣早就虎視耽耽的大鱷,則會快速的進場與我們開展全面戰爭,然后大家重新放棄現在的排污裝置,再次進入價格戰。
所以,只有大伙稍微有點眼光,就會明白,這種短期內的漲價行為,是飲鴆止渴,是涸澤而漁,最終一定會造成整體利益的崩潰。
你居然想要用這種方式挑動大家跟著一起自殺?然后還讓大家擁立你領頭羊?套一句你的話說,在這里坐著的人,哪有一個像你這樣鼠目寸光之輩。
就你這樣的格局,還想讓會長的位置交給你?你還是死了這份心吧!”
羅家濤呵呵冷笑:“你現在在BXF有什么利益,BXF的漲跌跟你半毛錢關系也沒有,你當然會反對漲價啦,可是我不相信這里每個人都不想賺錢?”
他知道金無級和秦晚松肯定跟他作對,于是把目光轉向了姚胖子:“姚總,你說呢?”
姚胖子不啃聲!
羅家濤誘惑道:“姚總,只要你跟我們北川一致行動,我向你保證一定同意增產你們的生產份額。
還有,你不是想上市嗎?何必在張慕這一棵樹上吊死呢?閔總的路子只會比張慕更廣,層次也比張慕更高,我們只要合作,他一定會替你找到一條康莊大道的。”
姚胖子臉上的肉抖了一抖,站了起來:
“羅總,我實話告訴你,跟這里許多人不一樣,我原來不是搞化工的,只是一個古董商人,偶爾做一點化工產品貿易罷了。
七八年前有人告訴我BXF會很賺錢,所以當時把我賣了我大部分的古董庫存,拿著所有的錢投BXF工廠,可是投了以后卻連年虧損,結果把我原來留下來當傳家寶的那些古董寶貝一件一件全都賣掉了。
幸好張會長和夏秘書長主動來找我,又把我們一個一個召喚起來,大家消除內斗,一致對外,我們的BXf產品才能做得像現在這樣風聲水起。
而且,我們不僅僅是賺錢了,這段時間,我化了一半的利潤把原來的污水和尾氣處理裝置都給改了,環保的指標徹底改善。
原來我們廠區周圍的老百姓三天兩頭舉報我們,可現在已經完全聽不到這種舉報的聲音了,反而因為我們廠里的福利好,生產條件好,很多人愿意來我們的廠里工作。
這種情況的反差,幾乎可以說是張總一手促成的,沒有他一開始的辛苦,沒有他一次又一次化解我們的危機,我們這個小廠根本不可能有翻身之日。
所以,我不知道什么ENG,也不知道什么楊木,我眼里只有張會長,你要換會長,大不了我退出。
我再說句不客氣的,張會長對你們北川親若手足,幫了你們那么大的忙,你們卻一轉頭想把他賣了,我若是跟著你們,還不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我的樣子雖然長的很傻,但你不要以為我是真傻,是是非非,我還是分得清的,想讓我來擁戴你,就如同張會長所說,你死了這條心吧!”
金無極哈哈大笑:“姚總,說的好,要退就一起退,我們金牛敬重的張會長的面子,但是不需要看某些人的臉色,更不想看著某些人翻胃!”
閔靖元坐在旁邊紋絲不動,連臉色的表情都沒有半點的變化,而羅家濤卻沒有這么泰然,他何嘗不知道金無極和姚胖子所針對的目標就是他自己,他的瞳孔微微收縮,臉色陰冷的如同要滴下水來:
“識時務者為俊杰,你們得清楚一件事情,張慕已經不是昔日那個可以叱咤風云,只手遮天的張慕了,現在ENG的領導人是閔總。
張慕能當這個會長,不是因為他有多能,而是因為他是楊木的代表,可是現在楊木的代表是閔總了,有他在這里,在BXF的事情上,張慕還有什么發言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