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正式的對錢學林道:
“我確實心腸很軟,但是事情的輕重緩急,我還是分得清的。
以劉大保那顆腦袋的容量,能把煙雨湖項目的具體位置說清楚,就已經很不易了,再要說的更多,那對他就是道無解題了。
我就算心腸再軟,也不會把這么重要,這么復雜的事去委托給這樣一個人去辦,那結果肯定是劉大保和項目一起完蛋。”
錢學林終于相信了張慕:
“如果這事不是你委托的話,你得趕緊查查這件事了,萬一有人打著你的旗號招搖撞騙,你也會受到牽連。
雖然所有的事情都揭露出來以后,可以證明你是清白的。
但是一旦形成案件,就會對你的項目造成不必要的干擾,那就是無妄之災了。”
張慕點點頭:“尤其是現在我們與煙雨市的談判進行了關鍵價段,更加不能因為這種小事節外生枝,產生莫名的變數。”
錢學林建議道:“不如直接報警吧?”
張慕剛打算同意,卻馬上否定了自己的意見:“不行,錢總,不能報警。”
錢學林一愣:“為什么,這事必須得讓警察來查,才能查的干凈徹底,才能真正證明你的清白。”
張慕嘆了口氣:“雖然我不知道情況究竟如何,但是我幾乎可以斷定。
以劉大保的那點能力,把事情說清楚都很難做得到,至于要去忽悠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他一定是被人利用的,在劉大保的背后,一定還有人。
劉大保的脾氣我知道,如果你直接通知警察,他會很講義氣的一口氣把所有黑鍋全背了,最后他當替死鬼,拿了錢的倒是悠哉悠哉.
如果是這樣的結果,我怎么可能答應?”
錢學林呵呵一笑,揶揄道:“張總,你打算聽之任之嗎?
我可記得剛才說到那個吳不群的騙局時,你還義憤填膺的跟什么似的,輪到是你自己的小朋友,連管都不打算算一下了嗎?”
張慕立時否認:“我只是說我不報警,又不是說我不管,我只是想抓出這事真正的始作俑者,把劉大保撈出來。”
錢學林對此并不表示樂觀:“如果劉大保知道這件事本身不真實,仍然還在四處招搖的話,你保不了他。
再說了,他既然拿著你的招牌在招搖過市,那本身就是對你的背叛,你何必保這樣一個人?”
張慕嘆了口氣,他知道錢學林所說的是事實,他想了想,對錢學林道:
“這樣行不行,你能不能假裝也要承建里面的項目,然后跟他們接觸一下,把這后面的人挖出來,看看劉大保參與的到底有多深。
你說的沒有錯,如果劉大保知道內情,也是參與者,我也保不了他,我也不應該保他,人應該要為自己犯的錯誤付出代價。”
錢學林搖搖頭:“這個事情我出面,可能不行,劉大保認識我,也知道我跟你關系不淺,我去的話很容易引起他們的驚覺,打草驚蛇。
如果真的想找出這個座山雕,必須找一個生面孔,才真正不會引人注意。”
張慕點點頭,他想來想去,好象也找不到這樣的人,如果慕輕舞不出國就好了,她肯定很喜歡這樣的玩法,而且一定演的像模像樣。
可是現在自己去那里找這樣的人呢?
他忽然想起一個人來,趙騰輝,渠百勝的下屬,夏青的大學同學。
年初夏青同學會現場的時候,張慕對這個趙騰輝還是有挺深刻的印象的,反應很快,頭腦也靈活,也有一定的氣度和商業經驗。
趙騰輝是外地人,現在又主要在煙雨市,由他出面不會引起懷疑,而且以趙騰輝的那種機敏,臨場的應變能力還是有的。
而自己只要給他配點道具,比如說,幾千萬元的銀行存款證明書,這個就跟那張《百萬英磅》一樣,只要隨身帶上了,就是身份的象征。
然后再通過趙虎,以朱小梅親戚的身份介紹給劉大保,那就絕對不會有什么漏洞了。
張慕把自己的這個計劃跟錢學林一說,錢學林思忖了一下,也覺得可行:
“趙騰輝的事,我去跟渠百勝說,現在渠百勝一心想要巴結你,這么點小事,他肯定言聽計從,而且一定會辦的很慎重的。
至于關系,可以走的更復雜一些,通過許總介紹過去,那就更加繞了。”
張慕點點頭:“我讓財務開一個存款證明書給他帶上,必要的時候,也可以化點小錢。
我想劉大保背后那些人的目的無非是為了錢,只要他們看見真金白銀,肯定一個一個瞪紅了眼,真假的事情,就再也顧不了上。”
錢學林看看張慕,嘆息道:
“張總,你真的進步了,在有些地方看我比我透多了,我在你這個年齡的時候,根本想不到這么現實。”
張慕呵呵一笑:“錢總,我就當你是在夸我吧。
行了,你就去落實這件事吧,必須盡快接上頭,找到老巢。
等到這邊一切妥當之后,我會把這件事跟丁市長詳細匯報,請他安排警方力量,將這群騙子一網打盡。”
聯合方與煙雨市的第二次正式會談于第二天上午在煙雨大酒店大會議廳進行,這次煙雨市出動的規格更高,包括書記在內的常委班子成員到了一大半。
經過前幾個月的反復磨合,再接合各種政策規定等條條框框地研究和磨合,聯合方與煙雨市政府在原則上取得了一致。
合作開發以PPP的模式進行,由煙雨市政府出資20,楊木建設出資45,其他幾家民營聯合出資35,共同組建公司進行開發。
煙雨市對項目所涉及到的所有需要出讓的土地,按塊分割,打包公開掛牌出讓,但對參拍方嚴格限制,必須國有控股企業才有資格進行拍買。
土地出讓金允許以對政府的服務包括對政府工程建設等內容逐步進行支付。
同時進行公開招投標的還有煙雨湖南岸整體開發方案。
聯合公司需首先向政府繳納10億元,用于項目涉及用地的滾動拆遷賠償,此外再繳納兩億元保證金,但允許以履約保函形式支付。
煙雨市政府首先給其中一塊原屬于一家國有紡織企業,目前已經完成拆遷以及土地變性的土地辦證,聯合公司可以直接開發。
其余土地辦證和開發按照聯合公司支付政府服務的速度以及比例相應辦理。
如果因材料以及人工等成本上升,導致政府工程造價上漲,上漲部分以后期房產以及商業經營中的稅收優惠進行抵扣。
不允許聯合方以非辦證土地以及在建工程向銀行融資或者作為抵押物。
拆遷工作由煙雨市政府完成,所有的拆遷全部以現金形式進行支付,拆遷賠償價格略高于周邊房價。
如果拆遷工作未達到合同進度的要求,聯合方有權停止對政府工程的施工,煙雨市政府需承擔相應損失。
如果聯合方因為種種原因無法按照合同要求進行工程施工,煙雨政府有權要求聯合方停工,并且尋第三方來替代聯合方。
項目后期稅收優惠按照聯合方對煙雨市的投資及稅收貢獻另行討論。
最終的這個方案讓雙方基本實現了媾和,也基本達到了原則上的底線 盡管按照目前煙雨市的地價以及對整體項目的工程預算估計,工程造價要小幅高于總地價,但是陸北辰以及曾偉都對未來土地的增值很有信心。
一旦煙雨湖南岸項目建成以后,南岸將變成一塊真正的宜居之地,再加上現金拆遷的刺激,后期的土地價格也許會比現在翻上兩番甚至更多。
所以從帳面上來看,是煙雨市正父占了便宜,但是從更遠的角度來看,是聯合方占了更大的便宜。
而對煙雨市政府來說,這也符合相關政策要求——不化錢把事辦了,還占了帳面上的便宜,不管怎么查,都是一個交代。
至于土地上漲這種事情,屬于市場的事情,本身就具有不確定性,聯合方賺這個錢,不歸正父管,正父也沒有任何失職。
而對聯合方來說,賺錢,是最終的目的。
會議開了將近一個上午,中間的時候,李延河帶著沈仲年以及楊木建設的老總也趕到了會場。
他們的到來讓會場的氣氛變得更加和諧而熱烈,也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件事,這一次,雙方都是玩真的了。
會議達成了原則性的框架草案,然后需要提交煙雨市T委以及人大的同意,而楊木同樣需要提交T委會的最后討論。
不過大家都知道,幾個老大相互點頭以后,后面的一般不會出現大問題,否則的話,那就成了大笑話了。
簡短的中午工作餐以后,丁光川陪著李延河在煙雨湖及旁邊的革命記念館參觀了一圈,并以煙雨市T委的名義,邀請楊木T委一起來參與T建活動。
整個過程中,李延河刻意表現出對張慕的親近來,進一步突現出張慕在楊木公司非同一般的地位,也讓丁光川對張慕又高看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