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換律師需要托尼本人同意,經過古德曼爭取,宋亞和他在早上十點才得以再次探視。
警署的小談話房內,宋亞看著和小洛瑞一樣蔫頭耷腦的托尼,心中升起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打消了之前好好勸說一番的計劃,直接把授權書和筆放到他面前,“簽了吧。”
托尼簽好字,宋亞收回來遞給古德曼。
“是什么?”托尼這時候才出言問道。
宋亞被他的不靠譜和完全信任搞得哭笑不得,“古德曼會為你打這場官司,你還是要承認槍是你的嗎?”他把這把槍涉嫌謀殺案的事簡單交待了一番。
“我不能當叛徒啊。”托尼為難地看向宋亞。
宋亞氣得直接起身離開,“那你等著吧。”
在外面等了十幾分鐘,古德曼出來,他安慰道:“檢方只是認為那把槍可能和謀殺案有關,是可能…”
“但是現在不改口,如果以后真的查明有關,托尼這輩子都要完吧?”基本的法律概念宋亞還是有的。
“你說這些沒用,托尼不想改口,他是委托人他說了算,而不是你。”古德曼把當下的情況一一擺明:“48小時內,檢方需要進一步提供證據,否則到時間我們還是可以把他保出來。當然,如果檢方提供了新證據,那就麻煩了…”
“有多麻煩?”
“非常非常麻煩,你可能還得雇一個辯護律師上庭。”古德曼說道:“檢方既然有這個說法,就不會什么也不做,48小時后會有一個保釋聽證會,無論證據充不充足,他們都會提交新的證據,如果這位辯護律師能證明檢方提供的證據不足,也可以達成保釋。”
“你不上庭?”宋亞驚訝地看著他。
“呃…”古德曼面露難色,反問,“你覺得我的水平怎么樣?”
“我個人不是很懂,但你這一年幫了我很多,海登和宋阿生都對你有很高的評價…”宋亞實話實說。
“你以為我怎么會淪落到在華人街開事務所,接一個小時三十五刀的咨詢服務?就因為我上庭了,那絕對是場慘案…”古德曼苦笑,“我一上庭就像變了個人,只能幫倒忙。”
“好吧,那…”宋亞看看表,“托尼是昨晚八點被捕的,已經過去了十四個小時,等于我們還有三十四個小時的時間。”
“并沒有,保釋聽證會定在明天上午十點,所以只有整整二十四個小時。”古德曼說道:“找個厲害的辯護律師,APLUS。”
宋亞深吸口氣,“真是麻煩啊…”
回到家,蘇茜姨媽已經從當地早間新聞里看到了消息,倒是沒怎么激動,正在房里收拾東西。
只在警署瞇了會兒的宋亞躺到沙發上,一晚上呼機都在響,他撥通電話一個個回過去。
“你們也看到新聞了?真是壞事傳千里。”是哥倫比亞唱片的宣傳人員,“我沒事,這事兒和我無關,我會處理好的。”
“海登,威廉莫里斯那位聯合經紀人,就是在芝加哥上層有關系的那個,能讓他幫幫忙嗎?對,馬上有保釋聽證會,我還需要一位辯護律師,最厲害的那種。”
“嗨,米拉…你已經回洛杉磯了嗎?對不起,我晚上有很重要的事,沒空回你的電話。”
米拉嬌滴滴的聲音從話筒里傳過來,“我想你了,你能來洛杉磯看我嗎?”
“現在不行。”宋亞現在可沒那份閑心,“我已經送貨上門兩次了,黃石公園和斐濟,記得嗎?這次怎么也該輪到你了吧,我又不是你的應召牛郎。”
“人家拍戲很忙嘛…”米拉撒嬌,“大家都對我這部電影寄予厚望,經紀人不讓我媽媽接新的和電影,一切要等重回藍色珊瑚礁上映之后再說。”
“我也很忙。”
“你哪里忙了?”
“我就是很忙。”
“哼!你不愛我!”
“我愛你米拉,但我現在真的很忙。”
“不愛我,不愛我!對我不好!”
“…”
米拉不依不饒,宋亞干脆把電話掛了,“還不夠給我添亂的,真是!”他又撥通羅伯托克萊維爾的電話,“嘿,羅伯特,我沒事,謝謝關心。AW投資公司在著急了嗎?哈哈,很好,我正要晾他們一段時間,等格萊美頒獎典禮結束再說吧…沒辦法,如果這段時間他們找到了下家我也認了,對我來說這次收購本就有點超出了能力范圍…是的,SBK的版稅還沒著落。”
“托尼要坐很久的牢吧?”蘇茜姨媽出來,把一些托尼的衣物交給宋亞,“你想辦法帶給他。”
“你怎么比我還鎮定,蘇茜姨媽。”
“我見得多了,南城的黑人男孩大多都走上了這條路,早晚的事。”
蘇茜姨媽在他身邊坐下,摟著他,“在牢里說不定托尼反而能活過二十五歲。”她抹著眼淚。
宋亞苦笑。
海登沒回電話,而是親自上門,“聯合經紀人問過芝加哥警署的關系了,那把槍有點麻煩,他建議你走走政治人物的路子。”他把宋亞拉到臥室,關上門,小聲說道。
“找政治人物干涉司法?”宋亞下意識感覺事情越來越嚴重,“那把槍怎么了?小洛瑞真的涉嫌殺人?”
“應該不會,不過你知道的,南城地下的槍支流動很大,那種左輪手槍幾十刀就能搞一把,誰知道之前被干過什么…”海登回道:“你不是認識安德伍德議員嗎?聯合經紀人建議你找找他妻子,給那位女士的慈善組織捐筆錢…應該會有奇效。”
“安德伍德夫人,克萊爾?”
宋亞想起對方的掮客身份,錢與權,權與錢…
“是的,聯合經紀人說,現在最關鍵的一點就是要搞清楚檢方到底掌握了什么樣的證據,如果證據過硬,托尼就必須在保釋聽證會上果斷改口,否則后果不堪設想。這并不是干涉司法,就單純打聽打聽。”海登警告。
“好吧,替我準備與克萊爾的會面…”宋亞取出支票本,“簽多少合適?”
下午五點,宋亞和備選辯護律師聊完,離保釋聽證會還剩十七個小時,他親自到訪克萊爾的慈善組織。
克萊爾在自己的辦公室見了他,“謝謝你對我們女權事業的。”他將十萬刀的支票遞給一位中年白人女性,“你先出去吧。”
辦公室里只剩下兩人,“上次和您關于南非的談話后,我回去想了很久,的確,種族平權并不能凌駕在女權之上,非國大高層的言論是絕對錯誤的,所以…我決定對兩邊都給予,這也是我個人的態度。”他把話說得很漂亮。
克萊爾看著他意味深長地笑了,“在這種時候?我早上看新聞,那里面提到了你。”
“當然,我哥哥托尼現在有點麻煩,我…”
“Aha…”克萊爾抬手,不讓他繼續說下去,“我們不討論這個,好嗎?如果你是為了那件事來的,我不會收受你的捐款。”她打開辦公室的門,作勢要把剛才的工作人員叫回來。
“沒有,絕對沒有。”宋亞趕忙保證。
克萊爾回頭看著他,優雅地笑了笑,又把門重新關上。
兩人繼續聊一些女權和非洲饑荒的問題,感覺時間不停流逝的宋亞下意識看看表,六點,離聽證會只剩十六個小時了。
“不好意思,一聊到這些我就會說個沒完…”克萊爾站起身,伸出手。
“呃,沒關系,我也對非洲的饑荒問題很感興趣。”宋亞掩飾內心的失望,和她握手道別。
“哦,對了,你那件事…也許我可以介紹一位優秀的辯護律師。”
克萊爾好像想起了什么,從抽屜里拿出一張名片遞過來,“希望能對你有所幫助。”
“謝謝,謝謝你克萊爾女士。”
宋亞接過名片,離開對方的辦公室,“洛克哈特和加德納律師事務所律師,艾麗西亞·弗洛克?”他看著手里的名片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