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寒暄了幾句后也就開始吃東西了,新柔往外看了一眼,這代程明依然還在那里等著。她頗為有些無奈,父親怎么還沒來吃東西?
三婆給她夾了菜,新柔微微一笑,并未說話,這三婆自然也就不敢再給她夾菜了呢。也許,這兩人之間只是屬于那種可以客氣的關系吧。
這時,門外敲鑼打鼓,只見一隊人身著紅色短衫,這額頭上還戴了高高的紅帽子,這伙人好像是要往學堂來的?
三婆見狀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這一溜煙也就出去了。
“你們是…?”三婆疑惑的說道,看著些人的打扮怎么像是來提親啊?
“這位老太太,請問文書大人可在?”
帶頭的那個男子一身紅妝,也是格外的醒目。
三婆隨手一指,然后又笑道:“還在教習學生呢!你們要不等一下,這里煮了東西,一起過來吧。”
男子禮貌的笑笑,道:“不必了,我們彼此前來是替齊家來提親的,也不知道能否讓文書大人親自來呢?”
三婆:“實在是不好意思,孩子們都在里邊呢。”
這不,因為場面有些大,所以這孩童們的目光自然也就被吸引了,他們好奇的東張西望,好像這從來沒見過的東西是那么的新奇。
代程明自然也是留了話才出來的,他一現身,這帶頭的男子便鞠了一禮,然后道:“見過文書大人!”
代程明有些疑惑,又看了看三婆,三婆也要搖搖頭表示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情況啊。她一出來,人家就熱熱鬧鬧的來了。
代程明:“你們這是…。”
男子:“我們是替齊家公子前來求親的,這是聘禮,來人啊,將東西放下!”
然后,這男子又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長長的紙張,道:“這是禮品清單,文書大人請過目!”
代程明還有些懵,聘禮?齊家公子?何時冒出個齊家公子來了?
代新柔躲在廚房里不敢出去,一聽到齊家,她心亂如麻,總覺得,那心要蹦出嗓子眼去了呢。
這可如何是好啊?怎么就提親了呢?實在是太不按規矩出牌了吧?現在這種情況,她能想到的辦法就是逃跑了?
自己走了一了百了,看他誰還敢提親,自己人都不在了,他們可是有什么好提的呢?
果然,這帶頭的男子還四處張望了一下,竟然沒有姑娘的身影?這可真是奇了怪了。三婆知道這幾人可能有些不靠譜,這提親提親,怎么像是在逼人家嫁女兒呢?
掩飾了內心的不滿,三婆笑道:“幾位稍安勿躁啊,這姑娘家害羞,要不你們先進來坐坐,這外邊地方小啊,站著多累啊。”
代程明也覺得是這個意思,他也道:“快快請進吧,我家姑娘玩去了,現在暫時不在。”
男子:“好!你們幾個,干脆利落點把東西放下。”
只見這一對人又是唱喜樂,又是敲鑼打鼓的,這氣氛甚是熱烈。
這孩童們早就忍不住了,他們全都探頭出來看看,這是多有意思的事情啊,這來提親的,又是哪位俊公子呢?
好奇心,永遠是首先占據孩童心頭的東西。
這促使他們靜不下心來寫字,真是想出來看個究竟呢!
代新柔立刻從這后邊的小門溜走了,出來是一片仙竹林,竹林掩映下些許的鳥雀在覓食。它們一看到新柔慌慌張張的過來便立刻撲著翅膀飛了,新柔這才又輕手輕腳的往那布滿枯葉的地里踩去。
也不知道,自己可以有什么值得吸引人的地方。這些人,大老遠還跑來給自己提親?可真是太有意思了,她還是先出來避嫌吧。
可是,她對這柳葉屯也不是很熟悉啊,思來想去,還是先去小青家避避風頭吧。
本來是找了條彎路去小青家的,可是為什么呢?她卻覺得自己今日不宜出門?
前面那個扛著鋤頭的少年也是一驚,他又立刻讓自己鎮定下來,暗地里吸了口氣,然后又裝作無動于衷的樣子,這才能讓自己看起來比較自然一點。
新柔緊緊地揉著自己的手帕子,真是丟死人了,自己走小路也要被他看到?這不,整個人都要不敢面對他了。
“新柔姑娘,早啊。”
“你也早。”
新柔點頭,然后又錯開了他的視線,這才心安理得起來。
然后,是學堂里父親和幾個大人的談話聲傳來,她只希望自己走得越遠越好,不然自己可就遭殃了。她可不想…被人娶到了齊家去。
她當然知道了,這個齊家,并非是他的家族,而是另一個和他有一點點關系的男子所在的家族。她目前只是對齊景有些好感,并不是對他有喜歡的意愿。
阿木有些疑惑的看著她,又聽了聽那學堂里的動靜,大概也猜的出些什么來了。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人家會這么快出手啊。
新柔也覺得好笑了,為什么是來找父親說事?他們真是太天真了,以為父親點頭了,自己就會嫁過去了么?
若是她,肯定是要先討好人家姑娘的。不得姑娘芳心,又如何能夠得到她的人?再進而能夠求親呢?
阿木眼底微微一閃,難道這真是不理會榮華富貴一心追求真愛的姑娘?他突然對自己有了一些信心,不就是喜歡有趣的男子么?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啊,看來是新柔沒能好好發掘自己而已了。
他扛著的鋤頭一落地,然后又鋤向了那三葉草,這一塊黃土地上竟然還有三葉草的水晶蘿卜,這實在是太神奇了。
誰知道,人家阿木撿了起來,然后又整棵帶葉的送給了這新柔,新柔也被這種小浪漫呆住了。
“好看么?還可以吃的,回去洗洗,吃起來酸甜酸甜的。”阿木笑道,這潔白的牙齒更是給他加了不少分。
就連他也在心底覺得,自己今日表現真是太好了,人家姑娘一定會好好對自己的。
新柔拿著這蘿卜,她以前是連見都沒見過,現在更別說是要吃了,所以啊,她現在有些激動。
阿木:“那邊的田地里多了去的,而且比這些個頭還要大的,新柔要不要去?”
這叫著叫著,自然也就把“姑娘”兩個字去掉了,等到新柔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發現人家已經開始叫習慣了。而她,也難以開口讓人家改了。
額,那就這樣吧。反正這里的禮儀不是很受重視,自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里矯情了。其實,人家還真就是這樣的呢。
兩人一起到了那田地去,只見綠油油的一片菜地,看起來頗為賞心悅目,河里時不時會蹦起一兩條小魚,這五彩的尾巴更是好看至極。
新柔被這東西吸引住了,她停下了腳步,又彎著腰在打量那些閃身躲進水草下的魚。
阿木放下了鋤頭,然后又順水摘來了一張翠綠色的芋頭葉子,這么輕輕一卷,他便讓新柔扔在了手心里。
這新柔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眼里充滿了疑惑,然后問道:“這是作何?”
阿木:“等著,給你變戲法看看,厲不厲害啊?”
于是乎,這阿木讓新柔閉上了眼睛,新柔覺得好像蠻好玩的,所以也就照做了呢,阿木嘴角一勾,只是輕輕的在她側身走過,然后又伸手向小河里的水中去了。
“睜開眼睛看看?”阿木富有磁性的聲音穿進耳朵,新柔這才張開了雙眼。
入目的最先是他那張有些黝黑的臉,還有那真摯的眼神,雖然沒有那種文縐縐的氣息,但是好在他活潑,有種出淤泥而不染的干凈氣息。
她眉目清秀,自然也是讓阿木有些微微著迷的。自此之后,她便開始了在這柳葉屯抓魚的日子。覺得,甚是清閑。
阿木:“你看我做什么?看看我的手上是什么?”
新柔順著他的手看去,只見他手里捧著一條魚,此時的它還在吐泡泡呢,可能也是特別的可愛,新柔一下子被這神奇的魚給吸引住了,她松開了那芋葉,又伸手去摸了摸那魚。
阿木:“我把它放那芋頭葉子上,你啊,就把它帶回來放小缸子里養就好了。不過不能多碰它,不然會容易掉鱗死了的。”
新柔:“真是有趣。”
她聲音極為清脆,如同這潺潺流水聲般令人心內一動。
在過去的日子里,她從來沒有近距離接觸過這些東西,現在真正見著了,只覺得以前的光陰不用來摸魚實在是可惜了。那些京都的大家小姐,都是只碰女紅,也不知道繡來繡去能有什么新花樣出來不?
她只覺得略有些諷刺,然后又微微笑了笑,現在的她,很是滿意這農家的生活。
阿木見她笑了,他更是有些不知所措了。這姑娘,真是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啊。
可不,自己哪里能夠有其他的東西來形容她的美呢?這是一種靈秀之美,在自然之上,也許會有一股靈氣縈繞在她身旁吧。
她就如同那綠茵茵的春日,整日里都是散發著燦爛的光芒,自己也不忍心打破這種極為精致的美景,只覺得能夠看一眼就足以了。
自己心內有萬千的山水,那里,或許會有這樣一位靈動的美人所在。
荷葉一田連一田,肥胖的游魚在水中游來游去,風過水面泛起的漣漪如同某人那顆極易被觸動的心。
在這河田之中,又立有一紅亭,長亭之上,望盡這茫茫的江面,還有周圍熙攘的朵朵荷葉。
阿木將那荷葉撿起來,然后又示意她盡快卷起來,新柔愣了愣,然后也手忙腳亂的卷成了一個漏斗模樣的東西,阿木這才將魚放了進去。許是離開了水,這魚開始缺水了,它嘴巴一張一合,像是極為難受。
感覺到,它好像是要死了?怎么可能?
她有些惶恐的看向了那阿木,阿木將這芋頭葉子又給了她,道:“我給它弄些河水,放心吧,暫時是不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