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笙笙人要比紫夜矮一些,所以兩人站在一起的時候也不會有違和感。這湖面上是兩人的倒影,在山水花林間還頗有一種才子佳人的錯覺。鶯歌燕舞的春季總是迷人的,伴隨著這開遍大地的紫云英,到處都應該是一派生機勃勃的樣子。
不要同你說話了,我得回家了。
我可以送姑娘回去的。男子說道。
可是……人家姑娘貌似不喜歡和他一起回家,這心里還是有些警惕的呢。
紫夜懵了,他自以為風華絕代、人見人愛的,可為何人家的這份姑娘卻不埋單呢?郁悶至極的紫夜看著眼前的人兒,只見溫笙笙也是有些懵逼的看著他。
這個男子,那內心戲也太豐富了吧。總覺得他一沉默下來的時候連著這世界都是凄冷的,而且自己的心情也會隨著他的心情變化而變化,真是奇怪得很呢。
我不回了,我還是繼續在這兒坐著吧。
紫夜眸子微瞇,又問道:為何?
我家里人已經對我失望透頂了,我回去也沒意義了。
不是家里人么?怎么會排斥你呢?大概是你想多了。
不了,你隨我吧,與你無關。溫笙笙淡淡的說道。
紫夜輕嗤了一下,他看著這個內心極其糾結的女子,然后笑道:我當然隨你了,反正我又不是無家可歸。
溫笙笙幽怨的小眼神仿佛刺痛了紫夜的心,她沒有說話,只是朝著那湖邊走去,紫夜也便只得跟在她身后了。
喂,不就是和家里人吵吵鬧鬧么?那也不至于到反目成仇的地步吧?紫夜問道。
你懂什么?你根本就不了解情況,你怎么可以在這兒說風涼話呢?溫笙笙又反問道。
你……我沒有那個意思,姑娘你不要誤會。
無所謂了,反正我和你本來就不熟。
是么?
溫笙笙回頭看了看他,又確定自己是沒有見過這張臉的,她也黯然神傷起來了。
諾大的加貝湖啊,這湖水是多么的清澈啊,真想叫人一躍進去看看它的美呢。溫笙笙心里有過無數次要跳進這湖里的想法,但是都因為舍不得這世間而放棄了。她也嘲笑自己沒有勇氣,與其死的凄慘,倒不如茍活于世呢。
也正是因為這種欲死不死的想法將她折磨得苦不堪言,她掰著自己那纖細的手指,又一副抑郁不得志的樣子,這可是讓紫夜疑惑完了。這個姑娘,真的有那么煩心么?
他不懂,她只想要別人可以理解她。
她也不懂,他只想懂她。
兩人就這么一前一后的走著,聽著那樹葉籟籟而落的聲音,又輕輕的踩在這鵝卵石上,心里有種想要相守到老的感覺。
但又因為理智而放棄了,她不想因為內心小鹿的亂撞而打破了自己一貫的原則。同時,她又能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的愛情。所以,理智如她,不會混淆半分。
紫夜搞不明白這個女子到底是真的單純還是假的單純,又或許,是她單純的令人懷疑了,以至于自己一直以為她是在騙人。
不得不嘲笑自己了,如此膚淺的想法他到底是從何而來的呢?那天上的彩虹又是什么樣的呢?因為沒有真正觸碰到彩虹,所以便認為彩虹是假的?
他為自己那幼稚又愚蠢的想法感到可悲,紫夜啊,紫夜,沒曾想,自己也會有如此狼狽的一天吧。一向可以舌戰群儒的紫夜,如今卻被一個小姑娘給繞得團團轉,這說出去未免就有些尷尬了。
除去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不談,光是自己對溫笙笙的誤解就足以讓他自我掌嘴了吧。
溫笙笙,仿若一束柔和的光,突然在清冷的夜里來臨,她是那么的美,美到可以讓人忘記了周圍的黑暗。她又是那么的吸引人,讓人只想看著她。
貝加湖總是迷人的,它如鏡的湖面像是能把人的心靈給反射出來……那高大的樹木伸長了枝干想要將這湖面蓋住,可是一切都有些異想天開了,因為,這貝加湖實在是太大太大了。
溫笙笙突然停下腳步來,又只見她手上多了一塊顏色如同蜂蠟一樣的鵝卵石,她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這石子真好看。
再好看,也不極姑娘的萬分之一。
噗。溫笙笙不厚道的笑了。
紫夜也靠近過來,離溫笙笙很近,還可以很清楚的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呢。
你看,它里邊是晶瑩剔透的呢。溫笙笙又說道。
紫夜打量了一下這塊石頭,成色一般,就是一塊普通的鵝卵石罷了。不過他不忍心揭穿這個事實,所以只得迎合著她的意思了。
很好看,跟你一樣溫婉如玉。
溫笙笙愣了愣,又問道:你可知道我的姐姐就叫溫婉?
紫夜點點頭,他不想對她說謊。而她也沒有對此感到吃驚,因為溫婉在這西北城的名氣是很大的,所以這個男子聽說過溫婉也是十分正常的呢。
她又笑道:我姐姐比這玉還要好看,她笑起來的時候就好像幾百朵玫瑰花在你眼前盛開一般美麗。
可是,蟛蜞菊也不錯啊,嬌小又明艷。
你喜歡蟛蜞菊?溫笙笙問道。
喜歡,總覺得有種鄰家碧玉的美。
你這人真奇怪……人們都喜歡大朵大朵富貴的牡丹,而你卻偏偏只喜歡那長在雜草堆里的蟛蜞菊。
紫夜:那紅艷的牡丹固然美,但是卻是盛開在別人的花園里的。而這蟛蜞菊雖然小,但是卻是為我而盛開的。
溫笙笙:誰說蟛蜞菊就要為你而盛開了?
紫夜:或許,我就是姑娘口中的那雜草堆呢?
紫夜笑得足以蠱惑眾生,溫笙笙有那么一瞬間是在愣神的。這個男子,笑起來真是好看,給人一種靜謐的美。
那你盡管你找你的蟛蜞菊吧,相信你會找到它的。溫笙笙又說道。
紫夜搖搖頭,又說道:我心心念念的蟛蜞菊啊,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呢。
溫笙笙只覺得自己心臟漏跳了半拍,她又確認了一下紫夜的眼神是認真的,這讓她更加的心慌了。
為了緩解自己的尷尬,她又說道:我是波斯菊,象征著少女純真美好的波斯菊。
哦?我有說過姑娘是蟛蜞菊么?
溫笙笙尷尬的笑了笑,內心也有稍稍的失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這氣氛突然沉悶起來了,又看著這隨處可見的鵝卵石,紫夜也懵了……原來,她經不起別人開玩笑的。看到她有些落寞的樣子,自己的心開始隱隱作痛了。
我是說,你不是蟛蜞菊,我也不是野草。紫夜又解釋道。
溫笙笙給了他一個勉強的笑容,然后又低頭不語了。
喂,我不是那個的呢,你不要多想了。
我哪有多想了,只是不想說話而已。
我最怕姑娘家悶悶不樂的了,你是第一個。
溫笙笙又打量了一下這個男子,他那張臉很是好看,可是好看又有什么用?自己又不能看清他的內心,更不能知道他是一個怎么樣的人了。
我不要做雜草,你也不用做蟛蜞菊。因為草木無情,這讓我覺得很是無聊。
那怎么樣才能是有趣的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為人還是有一定的好處的。能夠感知彼此的心,也能知道彼此的真實感受。草木便不可以,風雨來了,它們只能靜靜的接受,但是人不一樣,人可以躲雨,可以在狂風暴雨來臨時將自己的愛人保護好,不讓她被風雨給摧毀了。
你想的未必太深遠,我恐怕不能切身實地的體會到那種東西。溫笙笙輕聲道。
紫夜抿了抿唇,又說道:那是姑娘認為是自己是波斯菊,你的純真,你的美好卻一樣不為世人所認可不是么?
是,他們不喜歡我。他們總以為我是在裝單純……但其實,我沒有裝,我就是那個純真的自己。
你可以純真,但是你表達的純真的方式未免過于純真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紫夜:你可以用世俗的方式去表達你的純真,而且,你還可以老練一點的不是么?
溫笙笙:那樣才是我所不恥的純真,那樣的人,已經沒有資格談純真了。
紫夜又笑了笑,只是這笑容有些苦澀。他該如何同她解釋呢?總覺得他們說來說去都說不到同一個點去的。
溫笙笙也有些迷惑,不過她還是守住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你這姑娘啊,真不知道要我如何說才好,也罷了,你愛如何便如何吧。紫夜嘆道。
看到紫夜嘆氣,溫笙笙未免有些受傷了。她低著頭又看向了手里的鵝卵石,這石頭就可以那么純真了,它不語,它是靜的,多美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