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疑惑之下,他還是覺得跟著師爺一起去外邊看看吧。
果然,一出來就看到衙門被圍得水泄不通,不少的民眾都伸長了脖子向里邊觀望,這讓劉秀很是頭疼。都是自己是什么父母官,對于這群喜歡來看熱鬧的吃瓜群眾他是半點辦法沒有。
“你們看,劉大人出來了!”有人喊道。
“劉大人威武!”
大家的呼喊聲一聲比一聲大,劉秀會誤以為…你們是來崇拜我的么?果不其然,只見幾個膽子大一些的民眾拿著鐮刀進來了,一副打打殺殺的樣子。
其實久居江南的人便會知道,這不過是剛剛下田回來剛好路過衙門來湊熱鬧的,并不是來鬧事的。所以對于這些奇怪的隊伍,大家也是少見不怪了。
“都嚷嚷著是所謂何事啊?”劉秀一臉正經的問道。
王氏找準了時機,在眾人還未想好要做什么決定的時候她便最先跪倒在地上了。
“大人,求您一定要為彩蝶做主啊,她死得太冤了啊!”
眾人立刻停止了吵鬧,別動,戲要開始了。只見大伙像是屏住了呼吸,這好看的戲即刻開始,現在就是大家看戲的時刻了。
劉秀對這種前來報案又跪下了的民眾已經很習慣了,他輕咳了一下,說道:“你是所謂何事啊?彩蝶又是誰?又是誰人害得她?”
王氏跪著的身子微微顫抖著,而后頂著一張梨花帶雨的臉,淚眼婆娑,朱唇輕啟,說道:“大人,民女乃是慕容家的妾室,昨兒彩蝶姑娘死訊傳來我好不悲傷。只是又有丫環告知我,這彩蝶并非是跳河自盡那么簡單,這是又惡人在后邊推她啊!”
劉秀一聽…慕容家,又是那個天天惹是生非的慕容家啊!頭疼死了,他最討厭處理這些家務事了,雖然他不是什么清官。
阮氏一聽,這個妖艷賤貨,就她會貧嘴是吧!阮氏也一起跪下了,說道:“請大人明查,這個王姨娘是有意于在民婦身上潑臟水,還請大人不要聽她的胡言亂語。”
劉秀捋了捋自己那根本不存在的胡子,這一看就是女人的斗爭了,他左右為難,最后看向其他的人,他們也都在看著自己,好不尷尬啊!
“行了,有什么冤屈,我們公堂之上來說。”劉秀說道,而后往公堂走去了。
他一身官服,又戴了頂烏紗帽。整個人看起來都是氣勢逼人的,果然是“人靠衣裝馬靠鞍”啊!
王氏在丫環瓔寧的攙扶下來到了公堂之上,而舜英和管家他們也一同跟著去了。最最不能被忽略的是他們身后的若干行人,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真讓人擔心。
王氏是不怕了,只要能把阮氏拉下來,她就是下一位當家主母了。這慕容家的財產都將會是她的,誰也不可多拿一分的。下定了決心,王氏臉上更是裝滿了堅定。
人家阮氏也不怕啊,反正她沒有做過這些事情,行的正,坐的端,她相信這世間必定是有天理存在的。
就這樣,兩個各懷心思走進了公堂之上,只見幾個官差敲著大木棍,口里又振振有詞,這公堂好不威武啊。
劉秀在眾人的注視中走到了他的太師椅上坐好,驚堂木一拍,全都肅靜下來了。
“堂下何人,所謂何事?都給本官一一道來,不得有所隱瞞。”劉秀說道。
王氏最先開口,又復述了一遍剛剛的話語,劉秀點點頭,又說道:“那你呢?”
阮氏不卑不亢的跪著,而后說道:“回大人,民婦是慕容家如今的當家主母。”
“好,那你們說說這事情的來龍去脈,還有那彩蝶姑娘的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氏看了看阮氏,又裝出為難的樣子,然后怯怯的說道:“夫人,對不住了,這是公堂,我自當把事情都交代清楚的。”
阮氏覺得真是好笑了,你作就作,還要在公堂之上作,她真是無奈極了。
王氏笑笑,而后說道:“大人,我的丫環今日告訴我,她親眼看到夫人把彩蝶姑娘給推進了那深不見底的蓮花池。”
“是么?蓮花池只有幾尺的深度,哪里有王姨娘說得那般深不見底?”阮氏冷笑道,想要誣賴我?沒門!
劉秀犯難了,他又沒去過你們家的蓮花池,誰知道是不是真的深不深?
管家這時候從眾人中走出來,然后又跪下,說道:“回劉大人的話,慕容家的蓮花池皆是八尺的深度,當年府邸建造的時候是小人親自監工的。”
王氏不禁抖了抖,但是又繼續裝出一副柔弱的樣子來,讓人看了有種我見猶憐的樣子。
劉秀點點頭,又看向了王氏,王氏愣了愣,又說道:“大人,彩蝶姑娘并不高,想必這八尺的蓮花池對她來說已經是深淵了。我只是想把彩蝶姑娘死的不甘告訴大家而已,并沒有惡意要指責夫人的意思啊。”
說完,王氏還像是很害怕一樣的看了阮氏一眼。大家的眼睛又不是瞎的,現在都在私底下猜測是不是這個當家主母苛待小妾了…咳咳,畢竟這種事情在深閨大院里是常有的事情啊。如今被爆出來了,他們也還是忍不住要驚嘆一番。
“那夫人你怎么說呢?”劉秀又看向了阮氏問道。
阮氏知道如今只有保持冷靜才能取得成功,她微微笑道:“如若是我真要害了彩蝶,我早就動手,何必等到今日呢?”
“那還不是你看老家主護著她?你怕自己把她殺害了之后老家主不會輕易放過你,所以你就假裝在昨日制造了這么一起慘案!夫人,我敬你日日為家里操勞,但是你怎么可以連彩蝶姑娘都容不下呢?”王氏哭道。
阮氏真想一個巴掌把她拍到相國寺去了,這個顛倒是非的姨娘啊,虧慕容九郎還那么的寵著她呢…到底還不是那蛇蝎心腸的婦人?
劉秀的驚堂木又是一拍,而后說道:“你們口說無憑,人證物證可有!如若沒有,那本官自然是很難判斷誰對誰錯的。”
“有!大人我有認證的!”王氏激動的說道。
“哦?那你的認證在哪里呢?”
“瓔寧,你快來,你告訴大人是你親眼看到夫人將彩蝶姑娘推進蓮花池的。”
丫環瓔寧立刻上前來跪下,又看了看王氏,被王氏狠狠的刮了一眼后她更是心驚膽戰了。
“你,就是那個證人?”劉秀問道。
瓔寧知道自己如今是無路可退了,她已經和王氏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為今…只有和她一起了。
瓔寧像是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點頭,又說道:“的確是奴婢親眼所見的。”
“是么?小心見鬼了,這荷花池可是邪乎著呢!”阮氏冷笑道。
丫環瓔寧不禁打了個哆嗦,現在無路可退了,夫人,唯有犧牲你才能保全我們了。
“那你說說看,你是如何看到她把彩蝶姑娘推進荷花池的,她之后又還做了什么?”劉秀問道。
瓔寧顫抖著,她發現自己的心臟砰砰跳,好像只有一不小心便會從胸腔里跳出來一樣。
王氏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她這才稍稍的平靜了一點。
“大人…奴婢昨日下午親眼瞧見彩蝶姑娘路過了那蓮花池,然后夫人就叫住了她,彩蝶姑娘平時很有禮貌,她自然是回頭看夫人的。誰知道夫人便趁彩蝶姑娘不注意,手用力一推,彩蝶姑娘便葬身這荷花池了。”
“這樣啊?那你們的彩蝶姑娘難道就沒有貼身丫環陪著么?”劉秀問道。
大家這才醒悟過來,他們一直沒有發現彩蝶的貼身丫環沒有露面,連個影都沒有!
“大人!彩蝶的貼身丫環好像不見了…會不會是她?”瓔寧驚恐的說道。
“哦?你剛剛不是說,你親眼看到你家夫人將她推入池中的么?怎么,現在又懷疑是彩蝶姑娘的貼身丫環推進去的?不成你家的彩蝶姑娘還能死兩次?”
劉秀雖然是在調侃她,但是這話里也有道理啊!這個丫環有鬼呢!
阮氏眼睛瞇了瞇,露出狐貍尾巴了吧…千算萬算,卻算少了一個丫環,這個王氏今日不讓她掉了一層皮自己都不會甘心!
“說啊,劉大人問你話呢!!”阮氏冷笑道,那嘲諷的語氣誰都聽得出來了。
丫環瓔寧又惶恐不安的看著王氏,王氏低頭不語,現在該如何是好啊!證據沒有,只有一個胡編亂造的丫環,對了,她還可以繼續編造下去啊。
“瓔寧,你是不是看到一個和夫人一樣打扮的女子將彩蝶推進去了?”王氏“惶恐”的說道。
瓔寧立刻反應過來了,又猛然點頭,說道:“好像…那人真的和夫人很像,但是身子卻比夫人瘦了些,當時奴婢還以為夫人最近是操勞過度而瘦了呢!”
這主仆的一唱一和讓人驚呆了…什么?難道兇手還會變臉?不得了了,這戲越來越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