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走了啊,剩我一把老骨頭給你們打理后事,你們真是好爺孫啊!”管家自言自語道,語氣里全是滿滿的無奈啊。
這靈堂上的兩人聽不進他的話,也不想聽了吧,畢竟在慕容瀾看來…這個管家真是超級啰嗦的。
管家也很無奈啊,他能有什么辦法?家主向來只管吩咐人,這落實的事情還不是要自己一一去辦好?他之所以這般磨磨唧唧,都是因為家主“慣”出來的啊。
如今,人不在了。他覺得甚是無聊,這生活好像也沒有期許了。
“跟隨你走南闖北大半輩子,如今你不顧一切駕鶴西去了,你可有想過我?就算不想我,那也該想想你那摯愛的外孫女吧。”
話畢,微風將那招魂的帆布吹起,仿佛是在對著話的無情控訴。
管家笑笑,又繼續說道:“家主啊,你就使勁樂呵去吧,人活著的時候要好好活,死了也就別再多有牽掛了,這一切,都與你無關了。”
帆布這次是被一陣大風吹得高高的,管家卻不以為然,他拿起了一沓紙錢來放進火盆里燃燒,似乎唯有如此才可以使那大風平靜下來。
紙錢灰燼被風卷起,那忽明忽暗的燈籠也變得虛幻起來,這里不再像是這個靈堂,反而像是…死人的居住地。
“去吧!別再回來了!生前不問身后事,青山何處埋忠骨啊!”
說一句便撒一把紙錢,像是在和老友秉燭夜談般自然,只是淚水再就模糊了雙眼了,淡淡的燭光里或許還能看到靈堂上故人的遺容。
風漸漸離開了,它好像也聽懂了來人的感傷,不再調皮了,該去別處看看了。
慕容家這一夜是最為冷清的,因為一下子走了兩個人,一個家族的沒落…有時候是因為失去了那頂梁柱,有時候又是因為失去了摯愛。
無論是哪種理由,都不足以讓人有原諒蒼天的機會。
西北的某一河流處,一男子蒙著臉,手里仗劍,只要有任何風吹草動他都能靈敏的察覺到。
前邊星火點點,趁著這月光,他偷偷摸摸的走了上去,只見在不遠處有兩個正在當值的人,他們大胡子,還有一身的動物皮毛裹在身上,那壯實的肩膀讓他們看起來很有力量。
他們察覺到了那草叢里好像有人,但是又心照不宣的裝作不知道。
男子執劍,額前那細碎的秀發被草木拉了下來,顯得他那充滿陽剛之氣的臉上多了幾分的溫柔。
他偷偷的跑到了帳篷的一邊,想要溜進去,可是人家那看守的烏拉和布吉也不是蠢的啊,這位公子你就這么忽視人家兩個大漢真的好么?
“你是何人?”男子突然被抓住了…他眼神很是凌厲,看到是兩個守衛又突然安分下來了。
他笑道:“兩位,我是赴約而來,還請行個方便,讓鄙人見一見你們的大王可好?”
布吉立刻反應過來了,難道他們今日在河邊撿到的那條魚就是這個男子放的?不過為了保障大王的姓名安全,布吉還是打算好好審問一番。
“你赴約而來?大王也不曾提過此事,我又如何得知你的話是真還是假?”
男子似乎有些不耐煩,但是還是要強忍著內心的怒意,擺出一副深明大義的模樣來。他說道:“實不相瞞,鄙人的確是赴約而來。至于書信,我給銷毀了。”
布吉還想玩玩人家的,沒想到這廝居然連信都給燒了,足以見得這心思是有多縝密啊!布吉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他松開了手。
男子抖了抖自己的肩膀,他雖然是一身夜行衣,可是這里邊也是上好布料做成的衣裳,被這些小雜碎這么一碰心里倒有些不自然了。
烏拉將此男子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發覺他還挺英俊的,不過和大王比起來實力上的懸殊簡直是太大了,他站在大王面前都可以俯首稱臣了,就大王那牛逼哄哄的樣子,是誰看了都會有敬畏之中的。
“你真是來找大王的?”烏拉好奇的問道。因為他從來沒有和中原人說過話,雖然文字不同,但是說的話彼此之間還是可以聽得懂的。
男子點點頭,但是并未說明自己的身份,因為對他來說這越少人知道對自己便越有利。
“你們在干嘛?”一位男子又從帳篷里走出來,臉上好像還有些不悅。
烏拉連忙解釋道:“袁大哥,我們剛剛逮到了個鬼鬼祟祟的賊人。”
袁旭一看,這想必就是五皇子了吧。他單手曲于胸前行了個禮,然后笑道:“原來是貴客,我等在此恭候多時,這兩位兄弟不懂事,還請貴人見諒。”
“把人放開,得罪了貴人你們有幾個腦袋可以被砍?”袁旭又對布吉說道。
布吉立刻松開了手,然后又狗腿的裝出很驚訝的樣子,他哆嗦著手,然后又說道:“原來是貴人,剛剛真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了,您大人有大量可別同小的一般計較啊!”
男子搖搖頭,又對袁旭行了個中原的禮,他開口道:“是鄙人唐突了,未曾告知兩位兄臺。”
袁旭笑得讓人如沐春風,就是這五皇子也覺得此人深不可測,他不禁開始謹慎起來了,此人如此了得,憑著張利嘴便可以輕輕的將這兩人的罪行一揭而過,可見自己一定不能小覷了人家啊。
五皇子此次前來是為了來找胡族大王商討事情的,他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了,所以頻頻的往帳篷里看去。袁旭又怎么會不知道他的這小心思呢,只是裝作視而不見罷了。
“大王正在里邊,我先去通報一聲,還請貴人稍等。”袁旭笑道。
“有勞您了!”
“阻擋。”這個袁旭不像是胡族的人,舉手投足間倒像是…中原人士。
一個中原人為何會出現在胡族的地盤?而且看他的樣子在這胡族的地位還不低,能深得胡族大王厚愛,此人絕對不簡單。五皇子對于袁旭的能力又有了更高的看法,他還計劃著將來若是能讓他來輔佐自己,那天下統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就在袁旭進去的時候,烏拉和布吉想偷偷的溜走了,可是五皇子決定也玩玩他們。
“兩位小哥請留步呀!”五皇子笑道,這笑容在烏拉他倆看來簡直就是…笑里藏刀!
布吉訕訕地停住了腳步,又望月嘆道:“啊!貴人您看這月亮多美呀。你們中原人不是說了么,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啊!我覺得這首詩的意境真是太美了,現在不自覺的也沉浸在這如夢如幻的美景中了。”
五皇子眼神里帶著精光,他笑道:“兩位為何會覺得我是中原的?”
烏拉差點暈了過去,布吉你個大頭鬼,沒事亂說話干嘛,現在暴露了吧。
人家布吉也很無奈好吧,你們看這遠道而來的貴人那盛氣凌人的樣子,他自己都要承受不住了,所以這才忍不住胡言亂語起來的嘛…
“額,我們是猜的,猜的!是吧,烏拉?”布吉又推了推烏拉,烏拉連忙也笑著說是了。
“既然如此,兩位可否替我保守這個秘密?來日我定給兩位備薄禮聊表心意。”五皇子說道。
烏拉他倆現在是誠惶誠恐啊,什么?開什么胡族玩笑呀。。。我們怕是活膩了才敢收你的東西吧。
“不必啦,謝謝貴人。”布吉笑道。
“要的,我初次與兩位見面,想必也是一種緣分,改日定要來我府上,我給你們至高的待遇。”
烏拉他們都想把這個什么貴人直接扔河里讓他打哪來的回哪去得了…說個話文縐縐的,關鍵是還聽不懂人家真正的含義,拐了幾個彎了,他們也才勉強反應過來。
看來人家中原人說自己這胡族英勇無畏卻無計謀的確是真的了,胡族確實是存在這樣的毛病。也不知道何年何月,胡族才可以稱霸中原啊。
就在兩人為難之時,袁旭出來了,烏拉松了口氣,仿佛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里突然看到了光那樣喜悅,他就這樣呆呆的看著袁旭。
袁旭走到了五皇子面前,再次單手曲于胸前,笑道:“貴人,我們大王請您進去,就在帳篷里,我等在此等候,您若是有什么吩咐盡管出來叫我們便可。”
“謝謝!”
“客氣了,請!”袁旭彎腰將帳篷的門簾掀起,然后又做了個“請”姿勢。
這讓五皇子很是受用,他微微頷首,又大步流星的走進去了。
進了帳篷有種“獨在異鄉為異客”的感覺,這里邊的擺設和氣氛都和自己所見到過的一切不同,雖然很是簡單,但是還是給人一種豪邁粗野的感覺。
看到座上有個男子,想必這就是胡族的大王了,五皇子沒有在這帳篷內的擺設上花太多心思,他目光堅定的走到了那寶座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