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落日總是萬般的迷人,它不急不躁、從容不迫的看著這個紛繁復雜的世界。
它的余暉灑滿了這個炫麗至極的江南,本來就是一位美人,這上了彩妝就愈發的嬌媚了。
紅霞淡淡的散掛在天邊,悠悠的胡哥響徹云霄。
慕容醉藍正在渡口上凝望著,母親回去了,留下了她一人在這里。
船家催了幾遍了,可是她仍是放不下啊…
都怪你,害我有家不能回,非要到他鄉去度日!
眼前的茍且讓她雙眼通紅,迎著柔和的微光,她終于愿意踏上這條小舟了。
“姑娘,坐穩了!”
“嗯。”
慕容醉藍的眼里盡是對江南的留戀不舍,此去經年,應是良辰美景虛設!
江南啊江南,我去了便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了,也許,這也是最后一次了。
多想上天再給她一個溫柔的機會,讓她可以多待一會。
小舟慢慢的劃遠了,只見這茫茫的江面上有大雁正在飛往南方,又有簫聲傳來,怕是也有人舍不得這江南的美景吧。
慕容醉藍閉上了眼睛,昔日的種種終將成為往事,如果問她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她一定會大聲回答,那就是沒有親手把那個小賤人掐死!
船家也知道了這位姑娘滿腹委屈,他不語,只是重復著同一個動作,那就劃船。
他一聲高歌吼亮了天際,微風輕撫過他的衣衫,純粹又不拖泥帶水。
此時,慕容醉藍心心念念的江南,她母親正走進了風雨樓。
她不語,直接上了三樓。
接待她的是一位衣著華麗的侍者,在一通計較后,她成功見到了風雨樓的李旋。
此人在江南可謂是權勢滔天,阮氏能上來找他也是花了一番大價錢的。
但是為了女兒她在所不辭,這點錢和女兒所受的苦比起來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夫人來了。”男子背對著她說道。
“樓主,我此次前來定然是有要事相求的。”阮氏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
李旋最喜歡這種直截了當的人了,價錢也好談。
“說吧,來買藥還是買兇?”
“殺人!”阮氏緊張的說道。
“哦?不知道是何人能令夫人如此憎恨?”
“樓主不必多問,只要事成,我出一千兩。”阮氏咬牙道。
“說說看,此人是誰?我們風雨樓做事您放心,但是若是特別的人我們可不冒險。”
“我明白,此人實在是可惡,我恨不得將她撕碎了!”
“哈哈,夫人看來對她是恨入骨髓了啊!”李旋玩味的笑道。
“只要她活一天,我就隔應一天。”
“不知道此人是誰呢?”李旋問道。
“代暮雨!我的好外甥女!”
“可是尚書大人的嫡女?”李旋吃驚的問道。
“樓主又知道?”阮氏也覺得不可思議了。
李旋咬咬牙,他可是為此吃過苦頭的,怎么會不知道呢!
“知道的,此人我們不殺。”
阮氏差些跌倒在地上,李旋并沒有憐香惜玉去扶起她。
弱者就是弱者,他不同情任何人!
“為何?難道你們風雨樓連一個女子都不敢殺了么?”阮氏嘲諷道。
“請夫人說話注意一點,這個女子不是常人,我們動不得。”
“呵,算我眼瞎,還以為你們風雨樓有什么了不起的。”
“夫人此話就不對了。”
李旋狠狠的掐住了阮氏的脖子,阮氏吃痛直接用手拍打著她。
可是一切都有些于事無補了,李旋似乎要將她捏碎了一樣,阮氏第一次體會到了瀕臨死亡的感覺。
她的嘴張得大大的,眼睛也要突出來了。
本來想著就這樣算了,可是想到女兒臨走前那絕望的眼神,她就不能輕易死去。
她用腳踹著這個李旋,這不小心便踹到了要緊的地方。
李旋吃痛,一甩手阮氏便被扔到了地上。
“咳咳咳!”阮氏的淚水流了下來,覺得有些被羞辱了的感覺。
李旋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又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阮氏嚇得全身打了個哆嗦。
正當李旋要過來將這個阮氏一劍刺死的時候,李旋突然被人一扔到了地上。
他捂著額頭,只見那額頭被桌子撞出了一個大角,而且此時正在往外冒著鮮血。
一個帶著銀色面具的男子走了出來,他不是朝著李旋走過去,而是走到了阮氏的面前。
“不要…。”阮氏吃力的喊道。
面具男子并沒有傷害她,而是輕輕的將她扶了起來,又拉了張凳子給她坐。
阮氏一臉無措的看著他,只見他那銀制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揚起。
“沒事吧?”面具男子又向阮氏問道。
阮氏用力的搖搖頭,她的脖子被捏出了幾條紅痕,讓人看著有些觸目驚心。
“風雨樓的畜生不懂事,唐突了夫人,實在是抱歉!”面具男子深深的鞠了一禮向阮氏道歉。
阮氏有些混亂了,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人!”李旋爬過來叫道。
誰知,面具男子又是一腳踹過去,這次的李旋直接被甩到了門上,只聽見“嘭”的一聲,他直接吐了一口血出來。
“給我閉嘴,讓你辦點事都辦不好!”面具男子冷冷的說道。
“大…人。”
“過來給這位夫人磕頭賠罪,不然小心你的小命!”
李旋捂住了肚子,又吃力的向著阮氏爬來,他的血流了一地,阮氏看著也被嚇到了。
她驚恐萬狀,大喊道:“你不要過來!”
“夫人別怕,他若是再敢動您一根汗毛,我定要廢了他!”面具男子說道。
這把阮氏震撼到了,這個風雨樓在搞什么?
要見著這個李旋就要朝自己爬過來了,阮氏心里十分的抵觸。
“你…不要過來!”
“夫人,是我不對,我該打!”李旋一邊爬,一邊用手扇打著自己的臉。
“啊!”阮氏捂住了腦袋。
“若是夫人不肯原諒你,你就死了吧。”面具男子丟下了一句話便坐到了一旁。
“夫人,救我!”李旋哭道。
他沾了血的手直接抱住了阮氏的大腿,阮氏覺得好惡心。
“你走開!別過來!”阮氏站起來說道。
“夫人!”
“滾開!”
阮氏無處可躲,她只得站到了面具男子的身后。
“大人,求您繞過小的一命吧,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是小的有罪啊!”
“你求我沒用,要夫人答應了才算。”
李旋又爬到了身后的阮氏面前,重重的扣了幾個頭,這一地的血讓阮氏差些暈了過去。
“你別過來!”阮氏再次大喊道。
“夫人,求您原諒我吧,不然我就是死路一條的。”
“不,你別過來!”
李旋幾乎要絕望了,他眼前是這個女人的繡花鞋,他眼里只有這么一雙鞋子,仿佛只有不斷的用血來染紅它才能活下去。
他又繼續磕著頭,這木質的地板被他的血染成了暗紅色,看起來十分的滲人。
“夫人…。”李旋抬頭,剛好撞進了阮氏那驚恐的眼眸里。
“夫人,求求你了,是我李旋瞎了,都怪我,夫人要打要罵悉聽尊便!”
阮氏覺得太可怕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
“大人,要不…我們放過他吧。”阮氏小心翼翼的對著這個面具男子說道。
“哦?夫人竟然要放過他?”面具男子饒有興致的笑道。
李旋一聽,便趕緊繼續磕頭了。
“多謝夫人!小的愿意為夫人做牛做馬!”李旋大聲的說道。
“那好吧,既然夫人都替你求情了,那我便勉為其難的放過你吧。”面具男子冷笑道。
“謝謝大人!謝謝夫人!”
“行了,下去包扎吧,看著晦氣!”
“謝謝大人!”
李旋捂著傷口出去了,臨走時還偷偷的看了一眼阮氏。
這空曠的房子里只剩下了阮氏和這個面具男子了,她現在覺得連呼吸都是多余的,從來都沒有一個人能讓覺得這么有威懾力!
“夫人可是不喜歡和我同居一室?”面具男子自嘲道。
“不不不,是賤婦不敢和大人一處。”
“呵呵,方才聽說夫人要買兇殺人?”
阮氏心里的憤怒又被勾起了,她犖犖一拜,說道:“正是,此人惡毒至極。”
“這生意,我們風雨樓接下了!”
“真的?”阮氏差些就要喜極而泣了。
“我們風雨樓做事情您大可放心,不過,夫人這一千兩是萬萬不夠的。”
“那我再加一千兩。”阮氏怯怯的說道。
“不是錢的問題,我們風雨樓也不缺錢。”
“那大人的意思是?”
阮氏心里有不好的預感,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事成之后,把你的心給我們。”
阮氏陡然跌坐在了地上,她的心?她只有一顆心,給了那豈不是死了。
為了那個小賤人,竟然要自己以一命換一命?
“夫人可想好了,我也是今日有機會,過了一會我便不在這里了。你也知道的,你若是我們風雨樓沒有任何生意往來,剛剛那個李旋是可以直接叫人殺了你的。”
阮氏覺得自己進了狼窩,進退兩難!
“夫人?給你半刻鐘吧。”
面具男子閉上了眼睛,阮氏也覺得心里百般糾結。
“大人!”阮氏咬牙叫道。
“如何?夫人考慮的結果是什么?”
“我答應你!但是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包括我的心。”
“夫人放心,我們風雨樓的保密工作做的好。”
“那就好!”
阮氏覺得自己真是豁出去了,為了能夠殺掉那個小賤人!真是便宜你了!
面具男子覺得很有意思,竟然有人愿意用心來換另一個人的性命,這心里的恨怕是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吧?
“很好!那么,夫人,我們成交了!”
面具男子拍了拍她的后背,阮氏僵僵的站在那里,不想有下一步的動作。
面具男子走出了門口,不一會便消失了…
阮氏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了家,說實話,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這一愣神,自己就已經回了院子了。
外邊是王氏和自己丈夫慕容九郎的歡笑聲,她生氣的一揮衣袖,桌子上的瓶瓶罐罐瞬間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