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婆最好了!”
“就你會說話,這地板臟,可別直接坐下去了。”
“怎么濕濕的呀?”
“剛剛下了點小雨,能不濕嘛!”三婆笑道。
暮雨抬頭看看天,只見這晚霞看起來有些朦朦朧朧的,看的不大真切。
“三婆,這清明也快到了吧?”
“是啊,清明一來,這是就沒那么冷了。”
“我覺得不冷啊,只是有點涼而已。”
“這兒沒下過雪,也不知道冬天是個什么滋味。”
“哎喲,三婆可埋怨了?京都也下月的是吧語蘭?”
“下啊,可大了呢!”
“帶三婆去看看雪,在堆幾個大雪人。”
三婆一聽連忙擺手,說道:“你們可別折騰三婆了,三婆最怕冷,這兒涼一點我都想抱火爐了。”
幾個小姑娘紛紛笑了起來,想想三婆抱火爐在風里抖得可憐的樣子她們就覺得畫面很滑稽。
“三婆,這番薯葉也是炒著吃?”
“對。”
“哦。”
“姑娘沒吃過?”
“沒有。”我從來不知道這番薯的葉子還能吃,而且是第一次看見這種番薯葉。
“那今晚啊,我就先幫你們煮一次,兩個小姑娘可要看好了。”
“好嘞!”語蘭笑道。
三婆其實挺羨慕這個姑娘,覺得她命好,這過苦日子的時候還能有兩個忠心耿耿的丫環陪著。
忙忙碌碌,又是一天,天際露出了尖尖的一個黑角。
暮雨看到了立刻跑過去看,這是東邊,遠處的群山處在了一片白霧之中。
只見白霧將那最高的群山烘托起來,這遠遠看去就像是憑空在天空中出現的山脈一樣。
暮雨驚嘆著這大自然的美,實在是太震撼人心了,她貪婪的看著遠處。
又發覺自己這位置不好,她便移步到了山鬼的院子門前了。
山鬼只是好奇的看了她一眼,這也沒有開口打擾她。
他也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還是那綿延不絕的山。
暮雨靜靜的坐在那石墩上,平日里的囂張妄為也不見了,現在只是一個安靜的出奇的女子。
山鬼又挑了一擔水回去,這出來還是看到她在盯著遠處,他搖搖頭,又回院子里喂雞了。
這小雞們聽到盆子的聲音也便一起跑到了山鬼身邊,山鬼熟練的將剩飯剩菜倒在了地上。
待做完這一切后,山鬼便來到了暮雨身邊。
“還沒看完?”山鬼問道。
“這么美,怎么會看夠呢?”
“也是,我還以為你是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
暮雨愣了愣,笑道:“之前是,但現在不是了。”
“猜猜那山對面有什么?”
“大海?”
“不對。”
“那是什么?”
“村莊,很多的村莊。”
暮雨淡淡地點了一下頭,她還以為那是大海呢!
又記起了以前上學的時候,記得有一只不辭辛勞爬樓梯看海的青蛙,暮雨也曾幻想過爬上高山去看海。
只是,這夢想隨著歲月被慢慢埋沒了,現在想想有些可笑了,自己還能去海么?只怕看了海后便又想知道海的盡頭會是怎樣的風景,又有什么樣的奇事發生。
“你若是喜歡,可以去看看的。”山鬼開口道。
“看海么?”
“嗯。”
“你見過?”
“見過幾次,還蠻不錯的,海風很大,吹得我很開心。”
“你也會開心?”暮雨冷笑道。
“人非草木,怎么會沒有七情六欲?”
“嗯。”
“你很奇怪!”
“嗯?”暮雨就覺得不解了,自己不是都挺奇怪的么,至少在你們這個時代我絕對是個新奇的人物。
“你不想說話的時候就會隨便應一聲,讓人分不出喜怒哀樂來。”
“我怕用過激的語言傷害了別人。”
“我也以為你只會顧著自己呢。”
“沒有,我不過是有時候會情緒失控罷了,沒有惡意的。”暮雨說道。
“你怎么了?可是受刺激了?”山鬼突然關切的問道。
暮雨回頭看了看他,他高挺的鼻梁有些酷酷的,那黝黑的皮膚看起來倒像是個真漢子。
“看我做什么,去看你的夫子。”
“別提他!”
“怎么了?可是鬧矛盾了?”
“怎么會,只是覺得惡心。”
“這就惡心了?”山鬼無奈的笑道。
“不然呢,我也不知道怎么說,就是覺得犯惡心。”
山鬼點點頭,他起身進了院子里。
不一會又拿出了幾個橄欖,笑道:“拿著。”
暮雨有些猶豫,山鬼一把塞到了她手里。
“謝謝!”
“沒事,隨便撿的。”
“額。”
“不喜歡?”
“很喜歡,收下了。”
山鬼看她臉色有些發白,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暮雨突然驚訝的看著他。
“怎么了?”
“還好,看你有些營養不良,我以為發燒了。”
“營養不良和發燒有關系?”
“嗯。”山鬼也沉默了,他靜靜的坐著想要陪暮雨看遠山的迷霧。
山上的霧氣開始翻滾了,像是一盆的蒸汽,這風一來,它們立刻變換了不同的形狀。
暮雨看的出身,幻想著群山之上的瓊樓玉宇,是不是有人跡呢?
不懂啊,只見江邊那有些高高立起來的竹子,遠遠看過去倒像是一棵棵擴大版的圣誕樹。
又見飛鳥在遠處的樹林里飛來飛去,不時的有幾只黑鳥飛出來,在樹上吱吱喳喳的叫了幾聲便消失在群山之中了。
“山鬼,你看,那里好多鳥哎!”
“知道那是什么嗎?”
“不懂哦!”
“那種東西叫鷓鴣,飛得不高,但是叫起來就特別凄涼。”
暮雨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只是見到一切都覺得好奇。
自從方才和趙信聊了一會后,她便開始靜下心來了,這一切的紛擾不想不想再去理會,只想好好的把孩子養大,還有發展一下自己的愛好。
空有一手醫術,卻無處可施展,暮雨真是搞不懂自己咯。
“山鬼,你何時上山?我還想去看山雞。”
“山雞?”
“是啊,我想看看。”
“看看就好了,抓不著的。”
“遠遠看一眼就好了。”
“不然呢,平時就是連尸體也很難看到。”山鬼說道。
“那東西很能跑?”
“可不,幾個套子都套不住它。”
“哈哈,你怎么還給人家下套。”
“可是人家機靈啊,我也是試試,后來看到也是當做不知道。”
“哪天我也要去見識一下。”
“不行。”
“為何?”
“近來春雨下的急,這山路實在是太滑了。”
“我小心些不就好了,而且不是還有你么?”暮雨笑道。
“行啊,只是孩子不想要了?”山鬼問道。
“你贏了,我不去了。”
“呵!”
“你什么意思嘛,山鬼!”
“沒意思。”
“你還說,你還嘲笑我。”
“不是看你傻乎乎的么?哪里算是嘲笑了。”山鬼說道。
“我不過是想的不夠多,這還沒反應過來的。”
“說到底,還是太年輕!”
“你幾歲?”
“無可奉告!”
“呵,你是怕我知道你比我老?”
“笑話!”山鬼輕嗤了一下,又覺得自己實在是可笑。
“哎,山鬼,你到底幾歲呀?”暮雨壞壞的問道。
“真想知道?”
“當然了,我會替你保密的!”暮雨拍拍胸膛,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
“聽好了!”
“咳咳,你說吧!”
“十四。”
“啥?四十?”
“呵!”
暮雨簡直不敢相信,他這么壯,居然才…十四!
“你在逗我么?”暮雨嘴角抽了抽,讓她如何相信。
她其實以為山鬼已經差不多二十來歲了,沒想到人家可能比她還要小呢!
“我有必要同你這個老大姐開玩笑么?”
“你!”
“別動氣,你可是懷有身孕的人。”山鬼關切的提醒她,暮雨這才順了順氣。
“你真的這么年輕?”
“那不是,九月出生的,你呢?”
“六月。”
“那倒是個多情的月份。”
“怎么說?”
“六月又是下雨,又是烈日的,哪一種天氣不是變化多端?”
“這個可以推測?”暮雨問道。
“可不是,一看你就是個多情的種。”
山鬼那不屑的眼神在暮雨看來就是種裸的諷刺,她扭頭看向了天邊。
“餓了么?”
“有點。”
“到我這兒吃飯如何?”
“這怎么好意思?”
“還是你覺得不妥?”
“三婆煮了番薯葉,我還想著回去吃呢。”
“哦?你喜歡吃那東西?”
“沒吃過,覺著新奇啊!”暮雨笑道。
“我這兒有呢,要不要來嘗嘗。”
想著山鬼的廚藝,暮雨還是有些期待的,別看他比自己小,這做事情的能力可是不能小覷的。
“走,我去看看。”
“來!”
幾個婦女遠遠便看到了暮雨和山鬼進屋,她們少不了在背后私語,這不小心落入了三婆耳里,她只是看了一眼便走了。
“哎!三婆?”一個婦女叫道。
三婆這才停住了腳步,笑道:“大家都該吃晚飯了?”
“可不嘛,剛剛洗菜回來。”
“那回家好好做飯,我得先回去了。”
“三婆慢走啊!”
“哎。”
三婆走后,這幾個婦女便開始小聲議論起來了。
“你們說,這個姑娘是不是個狐媚子啊?”
“別瞎說!人家可是有背景的。”
“有背景怎么了?那也不能老來我們柳葉屯勾人啊!”
“瞧你說的,人家也沒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呢。”
“怎么沒有?”一個婦人插嘴道。
“有啥事啊?”幾人齊聲問道。
“你們是不知道啊,我昨夜瞧見了她和學堂的夫子一起趕馬車回來呢!”
“真的啊!”幾人像是聽到了重大新聞一樣震撼,這嘴巴張得可大了。
“你們說,這姑娘和夫子搞上了,這會不會是嫌棄夫子了又來找山鬼啊?”
“這不是腳踏兩只船?不得了啊!”
“哎,你看我沒說錯呢,這姑娘整一個狐媚子!”
“哼哼,可要管好你家那兒子了。”
“哎喲,你別說,我啊斷然是不會讓我兒子和她見面的!”
“總之啊,讓自家的男人都遠離這個姑娘就好了,可別整出什么笑話來。”
“你們看她皮膚白的,絕對是個勾人的妖媚貨!”
“可不是,男人就是好這口,若是看不住了,那可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