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啊,二叔公!”暮雨笑道。
“那你捂著肚子干啥勁咯!”
“我想摸不行么?”暮雨嘟嘴道。
“行行行,你愛咋整就咋整,我是不管了。”
“嗯嗯嗯,二叔公言之有理。”
和你們謝謝老頭子講話啊,講到要吵起來的時候最好的方法就是恭維他們一番,這樣所有的矛盾都迎刃而解了…
二叔公瞪了她一眼,但心情確實平靜下來了。
“村里的槐花開了就可以做槐花糕咯!”二叔公伸了個懶腰說道。
他那破爛的衣裳露出了半截的手臂,隱約可以看到不少的疤痕。
暮雨一聽到槐花糕就來了興趣,那口感極佳吃起來軟軟黏黏的東西他居然會做?
“二叔公,您會做?”暮雨問道。
“不會啊!”
暮雨翻了個白眼,不會你還想著吃?
“可是三婆會,她那會可是心靈手巧的呢!”二叔公笑道,仿佛夸的是他自己一樣。
暮雨也迎合著他的笑臉,直夸三婆人好,那性情也是不錯的。
這下二叔公更開心了,他笑得有些合不攏嘴,那有些泛黃的牙齒然后暮雨不想再看了。
“二叔公,您說三婆也沒個人在跟前照顧,這看起來貌似有些可憐呢!”暮雨裝作“憂傷”的說道。
二叔公更嘆了口氣,“可不是,我們都勸她改嫁得了,可她就是不愿意,每次都說這村子里好!風水也好!剛好合她意呢!”
“原來三婆也是一個這么癡情的人啊!”暮雨贊嘆不已。
“那是,三婆年輕時那可是人比花美,剛剛來村里那會兒啊,老老少少都要來一睹她的芳容!”
二叔公那傲嬌的神情讓暮雨猜到了些什么,也是,反正他倆住的還挺近的,這抬頭不見低頭見,日久生情也是常有的事情。
暮雨給了他一個“我懂”的眼神,二叔公立刻停止了對三婆的夸贊,還左右張望著還有沒有其他人在呢。
“哈哈,二叔公沒想到您是做這般打算,小女佩服佩服!”暮雨拱手作揖道。
二叔公仿佛是被人下藥了一樣,“你這女娃娃居然套我話?”
“我沒有啊,我只是想不到二叔公對三婆的評價居然這么高而已。”
“哼!”
“別生氣嘛,二叔公!”暮雨“撒嬌”道。
“自己一邊涼快去!”
暮雨有些哭笑不得,我能去哪里涼快啊,江邊倒是個不錯的選擇,畢竟那里的水夠涼…
“那我去了哦。”
“哼!”
“我真去了哦二叔公!”
暮雨起身就要走了,二叔公怒氣沖沖的說道:“給我回來坐著!”
暮雨這馬上嬉皮笑臉的回去坐好了,她后腿的說道:“二叔公我就知道您對我最好了!”
“不然呢!”
“嘿嘿,您可真是宰相肚里能撐船啊!”暮雨毫不保留的夸贊道。
“不敢不敢,我一介凡夫俗子,哪里敢和丞相大人相提并論呢?”二叔公說道。
“切,我看他也就一般般啊。”暮雨說道。
二叔公疑惑的看著她,聽說她是從京都來的,不成…
“你見過丞相大人?”
暮雨隨意的點點頭,開口道:“很奇怪么?”
他一拍腿,“你個傻娃娃真是不知道珍惜啊,我們一輩子都沒有見他的機會哩!”
“當然見不到,你都不出去,難道你以為坐在家門口人家會自己來找你?”暮雨冷笑道。
“你!”
“二叔公,我說的可是實話,你以為丞相大人會來這山溝溝考察民情?太天真了吧。”暮雨繼續調侃道。
這二叔公被氣的有些面紅耳赤的,他怎么就沒發現這個女娃娃懟人這么厲害呢!
“那丞相大人是不是一身貴氣?”二叔公的眼神里充滿了向往,連暮雨也不忍心給他潑冷水了…
“您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暮雨笑道。
“你!要是我能去看我還要問你?”二叔公也有些急了。
“哦…那我也不記得了。”
二叔公恍然大悟,“也是,丞相大人那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能偷偷見上一面就不錯了,哪里還會給人記住呢?”
暮雨差點把剛剛那辣椒吐出來,什么?二叔公你這么癡迷丞相大人么?
要是被你知道他做過為了榮華富貴就拋棄糟糠之妻的事情,你還會這樣想他么?
“我覺得他不過是衣裳穿得多了些,沒什么特別的。”暮雨繼續打擊道。
“你個不識貨的女娃娃,真是不懂欣賞啊!”二叔公心痛的說道。
“呵,二叔公是要我去給人家擦鞋才才顯得我識貨么?”暮雨嗤笑。
“你!不是我不給你面子,說實話,你連給人家擦鞋都不配!”二叔公說道。
暮雨感覺自己被雷劈了,她腦海里傻傻的飄過這句話,不一會又飄過來…
二叔公,你居然說我抵擋?哼哼!暮雨生氣了!
“我一個尚書之女嫁的是皇家,要他丞相給我擦鞋都不碰!”暮雨冷笑道。
這下輪到二叔公不淡定了,什么?尚書之女?
“你你你…是尚書家的?”二叔公慌忙問道。
“不然呢?”暮雨白了他一眼。
“可是庶女?”二叔公還不死心。
“不好意思,我是名正言順的嫡小姐,而且還是長姐!”
二叔公一個不留神坐在了木板上,這也太戲劇性了吧,隨隨便便一個女娃娃都能是尚書家的嫡長女,難道自己的命理就真的這么差么?
“我說二叔公你不會被我嚇壞了吧?”暮雨問道。
看她賤兮兮的表情二叔公決心再打擊她一下,“現在你們沒落了,還是不配給丞相大人擦鞋。”
感覺到天空好像飛過了幾只烏鴉,暮雨的世界有些混亂了,虎落平陽被犬欺啊,沒辦法,你混得好時人家就給你提鞋,混得不好時那就是給人家擦鞋的份了。
“唉!二叔公也瞧不起人了。也對,我們這些沒有翻身可能的人以后連吃飯都是問題呢!”暮雨自嘲著,她那輕如蟬翼的睫毛慢慢蓋了下來,一副我見猶憐之態。
二叔公也感覺到好像是自己說錯話了,他趕忙開口道:“姑娘莫要傷心,不是說了嘛,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變幻莫測的官場也是說不準的。”
“唉!不甘心啊!”暮雨說道。
“都是命咯!”二叔公又傷情的說道。
原來人家位居高官也是不容易啊,自己老是怨天尤人,也得不出個什么道理來呢!
“既然是命,那就要跳出天命!”暮雨笑道。
“如何跳呢?”二叔公來了興趣。
“所謂宿命,那就是照著命里的指引去走完一聲,但若是跳出天命那就是聽從內心,寵辱不驚的走出自己另外一條路。”
二叔公不禁對這個小女娃高看了一眼,自己這一輩子也沒能悟出來的道理她居然小小年紀就懂了!
“姑娘請繼續說下去!”二叔公有些激動的說道,他好像快要找到自己迷茫了很多年的答案了。
“我說的跳出天命,那就是放棄宿命,另開命運之門!”
“這會不會有悖于常理?”二叔公問道。
“怎么會呢?你又不是篡改天命,不會遭天譴的。”暮雨打包票的說道。
看她氣定神閑的樣子,二叔公開始陷入了沉思,原來自己一直在屈從于宿命,怪不得這么的窩囊!
倘若自己的宿命本來就不好,那豈不是白費了韶華?
“姑娘,可是我已經老了,出去闖蕩拼搏已經是無力了。”二叔公嘆息著。
是啊,過了能夠拼搏的年紀,一切都曉得那么無奈!
“敢問二叔公今年幾歲?”暮雨正經的問道。
二叔公有些不好意思,伸了五個手指出來。
“才五十歲就墮落了,唉!”暮雨嘆道。
“是五十九!”
“呵呵,為時不晚,還有的拼呢!”暮雨笑道。
“怎么拼,我打字不識一個,這科舉考試也不會要我的!”二叔公說道。
“誰讓你去做官了?”暮雨反問道。
“你!不做官哪里有出路,你說啊!”
“你激動個啥勁,無能的人最喜歡激動了!”暮雨嘲諷道。
二叔公這下更是有些失落了,自己確實是無能啊,唉,一把年紀了慢慢地怕是連柴火也挑不動咯!
“我說二叔公認為的成功是什么呢?難道只是高官厚祿么?”暮雨又問道。
“除了高官厚祿能證明自己,不知道還有其他方式了。”
“粗俗!”
“你!!!”二叔公激動的咳了幾下,暮雨趕緊替他拍拍后背順順氣。
“好了,我也不刺激二叔公你了。”暮雨淡淡的說道。
“無礙,你這女娃娃見識多,我聽聽也是不錯的。”二叔公突然溫情的說道。
好久沒人這么罵過自己了,他心里還挺解氣的。
記得以前和娘親也有過爭執,不過那時候自己年少輕狂,瞧不起苦讀書的,這不自己就擔柴火擔大半輩子!
若是當初堅持下來了,說不定今天就不是這樣的光景了,也該是兒孫滿堂了,一片其樂融融之態了吧。
“二叔公先冷靜一下,這說太多了會打擊你的。”暮雨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