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也想再見到這傷痕累累的春竹,她嫌棄的捂了捂鼻子便離開了。
春竹狠狠的盯著她離去的背影,一旁的丫鬟小翠看到她這般,心里也是十分的同情。
春竹,沒事了,你好生歇著。小翠道。
嗯。春竹也應道。
那二老爺下手著實也是狠了些,都可憐我們這些命如草芥的下人了,看人臉色不說,還熬不到出頭之日。
春竹也深有體會,她忍著疼痛,淚眼朦朧的看著小翠,欲語還休的模樣讓人不禁想去憐惜。
春竹,你若是委屈就與我說吧,我雖不能為你分擔些什么,但說出來總歸是好的。
春竹心下一暖,隨后轉念一想,這大宅子里又能有幾個知心的呢,還是不要為以后埋下隱患了。
我沒事,謝謝你小翠。春竹虛弱的說道。
那好吧,你要真是難過就告訴我。小翠握住她的手說道。
好一副情深深雨蒙蒙的畫面啊,春竹雖然內心也感動,但今日所受的屈辱她大概是不會釋懷的了。
你這是帶我去哪里?代暮雨道。
你日思夜想的南市啊。
滾蛋!
代暮雨掙扎著想要從冷傲涵懷里下來,可人家偏生不愿意,說什么大病初愈,不宜亂動。
不一會,他找到了之前來的時候所乘的馬車,這里人煙稀少,所以放幾天也不會有事的。
他掀開馬車的布簾,把代暮雨輕輕的放了進去。
感覺到有些怪異的感覺在心里萌生,代暮雨竟覺得自己沒有那么討厭他了,反倒有了那么一些依賴。
若離,走吧。冷傲涵對馬車外的若離吩咐道。
若離得了令也不敢耽擱,芍藥就算是來了也只得跟在后邊了,主子就是天,他們也沒有違抗主子意思的必要。
還在慕容家的語琴和語蘭整日無所事事,她們什么都做不了,只得靜靜的等候代暮雨的消息。
京都那邊的尚書大人也不管,真是讓人揪心啊,明明是自己的嫡女,卻這般的冷淡,也不知那些言官怎么還沒有上書彈劾他……
都說了等待是漫長的,她們相信小姐一定會回來,只是苦了這在青燈古佛旁祈禱了一日的慕容辰逸了。
生的這般秀氣,又是人中龍鳳,此生只為暮雨心動。
他父親告訴他,現在什么都不要亂動,阮氏那房人遲早會遭報應的,可是就這樣任由她們為所欲為,傷害自己的至親,他怎么能心安呢?
等啊,他只能等,這一世他也只想等暮雨回來,就遠遠的看她幾眼,或是寒暄幾句也好。
少爺,先用午膳吧。書童敲了敲祠堂的門說道。
慕容辰逸整理了一下袖子,轉身開了門,他現在一點胃口都沒有,剛想推脫,只見書童把食盒提給了他。
少爺,您好歹也吃些,不然表小姐回來看到您這樣得多心疼啊。書童道。
她會心疼么?慕容辰逸喃喃道。
當然了,少爺您想啊,您和表小姐可是青梅竹馬,兩人感情這么深,她怎么忍心看您這樣不進食呢?
慕容辰逸深洗了一口氣,接過那食盒往自己院子走去了,這在祠堂用膳乃是對神靈的大不敬,他自然是要避諱的。
書童無奈,這少爺果真是個情癡,又偏偏不愿意承認,只是表小姐家世不凡,這若是聯姻的話,可能性也是不大的。
慕容辰逸也擔憂過這些問題,只是他一直不敢正視罷了,暮雨只要好好的他滿足了,不然又還能怎么樣呢?
慕容醉藍被罰了幾天,性子也收斂了些,這不,光明正大的往正門去了。
語琴和語蘭看著這個得瑟的表小姐,心里那個氣啊,可自己就是個小婢子,出去揍她一頓說不定還會給小姐添麻煩呢。
兩人都不善的看著這個平日囂張跋扈的表小姐,看她那一身綠衣,嫁了人還不知道得給夫家戴多少頂綠帽子呢?
就這樣,在眾人的注視下,慕容醉藍走出了慕容府,而看門家丁也是裝作不知道,雖然這個二小姐犯了錯,但夫人也沒說禁足呀,他們還是睜只眼閉只眼的好……
慕容醉藍也不是無聊的發霉才出去的,她知道代暮雨吃了那毒藥之后必死無疑了,所以才敢出來。
但是不知道她看到代暮雨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時,她的臉色會變成什么樣了。
她徑直的去了凌亦封的住處,那是個小小的酒館,他沒有多少錢財,窮書生一個,就只得住在這比較狹窄的地方了。
凌亦封,出來。她敲門道。
凌亦封放下了手中的書,心里有些厭惡,怎么又是這個慕容家的小姐……
他把門打開,看到這一臉高傲的女子,禮貌的笑了笑。
慕容小姐。
行了,別裝了,說正事。
她也懶得理會他,自己進去坐了又自己倒茶喝。
不知慕容小姐前來所謂何事,這孤男寡女的……凌亦封道。
呵,凌公子莫不是忘了誰替你報仇的。
凌亦封一想到那件事心里也就不排斥她了,只要代暮雨死了就好,至于其他,他根本就不想管。
我也不是來找你喝茶的,只是當下那個女人與京都的世子爺有染,我怕事情有變,你還是先離開吧。
原來慕容姑娘是來趕人的,小生不才,怕是不能如姑娘所愿了。
慕容醉藍看到他態度如此,心里也是有些憤怒,她不甘,憑什么代暮雨死了這些人還要幫著她。
既然如此,那你還是閉嘴吧。
她扔下了狠話就走了,本以為他會很開心的,沒想到居然這般固執,真是個呆書生。
她走到了門口,突然又覺得不好,轉而回去了,凌亦封疑惑的看著她。
這地方是我給你租下來的,憑什么讓我走。
凌亦封心里也是尷尬,寄人籬下的感覺也不好受,若非來了江南沒地方住,他也不愿意屈就的。
那慕容姑娘請便。凌亦封道。
行啊,那凌公子是要和我撇清關系了么?
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慕容醉藍怒道。
姑娘請好自為之。
真看不出來凌亦封你就是個慫貨!
凌亦封也沒想到這慕容醉藍罵人這么不留情面,他都有些后悔與她合謀陷害代暮雨了。
慕容姑娘,請你放尊重些。
我不尊重你?我冒著生命危險救了你,可你呢,除了躲在這讀你的四書五經你還會什么?
請你說話放干凈點。凌亦封冷冷的說道。
好,那你今天就給我滾出去!永遠滾出江南!
凌亦封落寞的看了她一眼,徑直走去拿起自己的包裹還有一些書籍字畫便走了。
慕容醉藍一個人坐在那空蕩蕩的小房子里,她氣啊,那凌亦封怎么就不開竅呢?
也罷,這種窮書生在江南一抓一大把,都是以賣字畫為生,在就是等待時機進京趕考了。
不過呢,誰都不是一步登天的,成功的路上必定會淘汰掉很多人,而那些名落孫山的必定孤獨寂寞,直至換種方式謀生。
江南不乏錢財,商鋪開的遍地都是,商人更是終其一生,忙忙碌碌,也許后輩出個官人那就享清福了。
再不然就是拿些錢財回家買田地,做個逍遙的小地主,這也是可以在官府入了戶的。
年年如此,誰還會珍惜什么才子,根本就不缺好么……
所以,如果想要在這江南生存下去,最好的辦法就是經商,還有到各地販賣物品,些許能賺著錢救濟一下自己。
凌亦封也沒地方去了,眼看科舉考試還有一年的時間,倒不如先去著京都,在那給人寫些信也許還能維持一下生活,倘若自己一舉高中,那也是完了家母的一番心愿了。
帶著心酸和迷茫,他來到擁擠的渡口,不少船家都在招呼著客人,而他根本就沒有多少錢,或許說他的錢兩都不夠支付乘船的費用。
公子,這是要去哪里啊?一位老船家問道。
凌亦封搖搖頭,他沒有太多的銀兩,怕是餓死在那船上也沒能到京都……
公子,我這是去京都,沿途都可以停,你要不要來。船家還不死心,繼續問道。
多謝船家,可我并無銀兩。他不卑不亢的說道。
唉,我也曉得你們這些讀書郎沒啥錢的,你把身上的錢拿出了給我看看,若是可以,我也行個方便咯。
凌亦封掏出了袖子里的那些碎銀,船家看了也是有些心疼,雖然確實是少的可憐,但這可能是人家的全副身家了呢。
也罷,公子日后若是高中,別忘了我這老人家就好,上船吧。
船家把凌亦封手里的碎銀拿了過來,又趕緊的招呼他上船了。
凌亦封不禁感激涕零,人生最落寞的時候還有人愿意幫助自己,這恩情他記下了,以后一定要考取紅名來報答今日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