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的房間里,其實并沒有多少物品,甚至可以說是一目了然,張媽沒一會便翻了個遍,然而,那頂藍色闊檐帽卻毫無蹤跡。
千伊突然間像被抽空了力氣靠在墻邊,無力地看著這一幕。
“小延,他們血口噴人的,”沈晚正在外面大聲嚎哭,情緒也顯得非常激動:“你姐姐從小就恨媽媽,根本不知道體諒我的難處,現在一有壞事,就要栽臟到媽媽身上,你不要信她!”
“那你跟姐夫說,到底有沒綁架小翼?”沈延的聲音已經有些抖了:“媽,這不是開玩笑,如果你真做了犯法的事,是要坐牢的。”
“沒…真沒有,”沈晚哭哭啼啼地道:“媽媽從小含辛茹苦把你養大,小延你明白的,媽從來沒有害過誰。”
“沈女士,五月十二號,也就是四天前,你下午三點鐘左右,曾經去過什么地方,有沒有人給你做證?”黃警官問了一句。
“我去接孫女放學。”沈晚說話有些嗡嗡,還時不時抽噎一下。
“有沒有人做證?”黃警官追問。
“我在這兒人生地不熟,誰能做證明,反正我接到萱萱了,她幼兒園的老師看到我,對,幼兒園老師可以做證!”沈晚說得底氣十足,可屋里的千伊,卻聽出了欲蓋彌彰的心虛。
是的,沈晚越急著否認,千伊就越發認定,許光翼失蹤這件事,與沈晚有逃不了的干系。
“少夫人,沒找到那頂帽子。”張媽又翻了一回,有些泄氣地走到千伊跟前,小聲地道。
此時千伊已經冷靜了下來,那頂帽子本來就是人家用來偽裝的,沈晚應該不會傻到帶回家,恐怕半道上就扔掉了。
但是既然來了,千伊不想空手而歸,她有一種莫名的直覺,這個房間里,一定會有某個線索,能告訴自己,兒子現在的下落。
“千伊,有沒有找到東西?”品北湊到門邊問道。
千伊深吸一口氣,卻只能沉默。
“讓千伊給我出來!”沈晚忽然得意起來,大吼道:“我是你生她的媽呀,她現在嫁了有錢人,瞧不上我就算了,讓她給親弟弟捐腎,死活推托我也沒辦法,可現在居然又誣賴我,這個女人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沈晚有膽量做壞事,不敢承認就算了,還倒打一耙,她才是良心被狗吃了,對自己外孫都下得去手。”張媽恨恨地道,瞧了瞧左右,氣哼哼地坐在了床上。
此時的千伊,一直靠在墻邊,不由自主地咬住了下唇,她不在乎沈晚怎么說自己,她只想要知道,兒子現在在哪兒,有沒有受到傷害。
“千伊,走吧!”許笛笙出現在房間,皺著眉頭道:“就算懷疑沈晚,畢竟沒有證據,還是回去想別的辦法。”
“有證據,我知道的,”千伊一個勁地搖頭:“我確定是沈晚帶走了小翼,會有能將她繩之以法的證據,讓我再找找,現在不能走,人在沈晚手上,如果我們放過她,小翼會有更大危險。”
“不要這樣。”許笛笙走到千伊跟前,有些心疼地注視著千伊許久,將她摟進懷里。
“你有本事就搜啊,看你能搜出來什么,我當時就不該生你,直接掐死算了,你就是個克星,千家被你克得家破人亡,現在又來克沈家…”沈晚尖利刺耳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夠了!”沈延大喝一聲,打斷了沈晚:“媽,姐是你親生女兒,你怎么可以這樣說她?”
“為什么不能說?”沈晚似乎已經有些失控了:“她自己過好日子了,就把我們拋在腦后,當初不肯救萱萱,現在你病得這么重,她還是見死不救,誰叫這個女人是從我肚子里爬出來的,你告訴她,她欠我的每一滴血、每一塊肉,我都要討回來!”
許笛笙這時猛地沖出房間,再接下來,是品北和黃警官的阻攔聲:“許先生,不能這樣,一定要冷靜!”
張媽聽得火大,猛地一下站起,將沈晚床上的被子一把掀了,大罵道:“這種人,簡直就是白眼狼!”隨即又將枕頭扯起,狠狠扔到床下,飛步沖到外面吼著:“老東西真沒良心啊,許家幫了你們那么多忙,沒我們少夫人獻骨髓,你孫女能救得回來,你還有臉在這裝瘋,真沒見過你這么惡毒的女人!”
有什么東西,從被甩在地上的枕頭套子里掉了出來,正好摔到千伊的腳邊。
千伊低頭看了一會,卻因為大著肚子,根本沒辦法彎下腰去拾。
沈延這時已經進了房間,不可置信地望著千伊:“姐,萱萱的骨骼是你獻的?為什么不告訴我?”
“沈延,幫我把它撿一下。”千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轉頭,指了指地上。
“哦”了一聲,沈延上去,將一個大信封揀起,遞到了千伊手上。
千伊思忖了一下,打開信封,里面是一份文件,打開之后滿篇英文,千伊覺得不可思議,沈晚會收起一份這樣的文件,并且還藏在枕頭里,可是想見,這個東西,對她來說有多么重要。
“你這個女人,年輕時候拋夫棄女,倒是有理了是吧,你把我們少夫人當什么了,一會要她的骨髓,現在又要她的腎,怎么沒見你真正關心過她,按你的說法,還是她欠你的?”張媽這一刻戰斗力十足,以至于男人們都不說話,只在一旁袖手旁觀。
“你算什么東西,滾開,我不跟你說。”沈晚并不想認輸,不過氣勢上終究落了下乘。
千伊走進了客廳,手里揚著剛才那份的文件,用怨恨的目光瞪視著沈晚,問她:“這就是你要討回來的每一滴血,每一塊肉?從我兒子身上討?”
沈晚立刻張大的嘴巴,盯住千伊,半天說不出話。
許笛笙覺得不對,上前一把將文件拿在手上,迅速地瀏覽了一遍,臉色鐵青,手已經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頭。
“這是什么?”品北一臉的不解,從許笛笙手中接過文件,看了幾眼,表情一下子就變了,立刻沖沈晚罵了起來:“你怎么想得出來,讓一個七、八歲的孩子,給你兒子捐腎,你缺不缺德?!”
“黃警官,我現在正式報警,”許笛笙的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這個叫沈晚的女人綁架了許光翼,并意圖竊取他的身體器官,請警方全力追查,救出我兒子。”
“我兒子被你藏到哪兒了?”千伊想去抓沈晚,把沈晚嚇得往后直退,張媽怕千伊受傷,忙上前抱住她。
許笛笙也朝沈晚走近了兩步,如果仔細看得話,他太陽穴上已經冒出了青筋:“沈晚,我現在不會打你,可是如果小翼有什么三長兩短,我許笛笙會殺了你,我發誓!”
大概被許笛笙臉上陰森的表情嚇破了膽,沈晚終于沒有撐住,竟是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張媽安撫住千伊,隨即趁人不備,上去打了沈晚兩記耳光,還想要再動手的時候,卻被旁邊的警察給拉了回去。
黃警官走到一邊打電話,簡短扼要地向上級說明情況之后,申請對沈晚進行刑拘,隨后走到許笛笙旁邊,道:“許先生,拘捕令已經在開,很快我同事就會到。”
“姐姐、姐夫,對不起,我不知道…媽居然會這么做。”沈延注視著沈晚好一會,終于無力地蹲在地上,垂下了頭去。
許笛笙將正全身發抖的千伊摟進懷中,冷冷地掃了掃沈晚,又看向沈延,道:“沈延,我沒想到,許家一直好心幫你們,最后居然落得這個下場。”
沈延猛地一抬頭,竟直接跪到了千伊面前:“我們錯了,媽有罪,我更有罪,姐,都是我該死,如果早點死掉,就不會連累你們那么多,媽就不會做這種的糊涂事!”
千伊此時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使勁地抓住許笛笙的手,才算勉強堅持住。
品北想了想,干脆走到沈晚旁邊,低下頭對她道:“沈女士,你這事做得不僅可恨,而且還觸犯法律,如果上了法庭,躲不過要坐牢,到時候,外頭就剩沈延和你那孫女,一個有病,一個又小,你讓他們兩個怎么辦?好好想想,別老做傻事。”
“我不是綁架,你們誣陷我,我不是綁架!”沈晚已經眼神發直,卻還在替自己辯解:“都是一家人,我要那孩子一個腎算什么,我沒犯法,誰都不能讓我坐牢,真是沒有天理呀!”
“你說吧,小翼被你藏到哪里去了,你說出來,只要小翼安然無恙,我們可以不告你。”千伊似乎醒悟過來,推開許笛笙,上到近前問沈晚。
“我說過了,不是綁架,”沈晚的身子猛地晃了一下,睜大眼睛瞧著千伊:“我帶自己外孫去醫院做腎源配型,有什么不可以,你們不許抓我!”
品北倒是給氣笑起來:“誰說警察不能抓你?你未經許光翼監護人同意,將孩子帶走,并且想要傷害孩子,對了,你還有同伙是不是,他們給千伊打電話,明確讓許家拿錢換人,這還不是綁架?我問你,孩子呢,在同伙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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