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對許笛笙這個人已經灰心失望,千伊對這些亂七八糟的傳聞還真生氣不起來,不過許老夫人的不高興可想而知,甚至這兩天還因此病倒,但許笛笙呢,卻依舊玩得不亦樂乎。
“許太太,那個…真巧!”品北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笑嘻嘻地走到了千伊和申海面前。
“品北,叫我千伊就好,或者稱千小姐也無所謂,只是,‘許太太’這三個字,現在已經不適合了。”千伊回答得心平氣和。
品北訕訕地笑了笑,同站起身來的申海握了握手后,對千伊道:“叫什么千小姐,叫千伊還親熱一點,那個,你這是要回鄉下?”
“消息還很靈通啊?”申海在旁邊笑起來,一臉“就知道你有備而來”的表情。
“好吧,我承認,這事我向李管家打聽過,你也知道。”品北回頭看了看許笛笙那邊:“許老板一向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他喜歡左右逢源,只把我們這些當下屬的弄得團團轉。”
“你還真夠坦白。”申海拍拍品北后背,夸了一句。
這時候品北反而也不急著走了,干脆坐到申海旁邊。
“對了,我那律師信發出去好久,為什么許老板還沒回音?”申海趁著看見品北的機會,開始盤問。
品北將目光投向正低著頭,似乎專注于欣賞地板的千伊身上,對申海道:“這你可問錯人了,你那律師函一直放在老板辦公桌上,擱了好幾天,就是…根本沒有拆,至于原因。”品北指了指對面:“問他好了。”
千伊這時唇角稍稍上翹,只不過,她是想冷笑,看來許笛笙還想找她的麻煩,只是就算他不急,林月能不著急?這一路裝可憐賣乖,機關算盡,那個女人等的不就是這一天?
雖然一直低頭,但千伊卻能感覺出來,此刻,一束目光正在不遠處緊緊地鎖定了她,千伊不想有任何反應,只是下意識地用身上的披肩裹緊了自己,尤其是擋住肚子,她不想讓許笛笙看出任何的端倪。
“沒關系,這不過是個程序問題,許老板在商場混的,不可能不知道。”申海無所謂地道:“那么我們這一方再等三天,然后就會向法院提請起訴,你告訴他,回避解決不了問題。”
“喂,用得著做那么狠?”品北作勢捶了申海一下:“不知道我老板睚眥必報,還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
申海呵呵一笑:“沒辦法,我跟千伊是兄妹,比朋友近。”
千伊感激地望了申海一眼,為自己能交到這樣仗義的好朋友而感到慶幸。
品北稍猶豫了一下,忽然問千伊:“真的沒有轉圜余地了?”
倒是申海直接指了指對面:“你想讓千伊怎么轉圜?”
“呵呵,好吧!”品北無奈地往許笛笙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人自作自受,無關人等也只能干著急。”
“不過吧。”申海神情認真地道:“幫我給你們老板提個建議,在他同千伊法律上的婚姻關系存續期間,不要這么肆無忌憚,除非許笛笙不在乎我們指控他出軌,到時候誰面子上都不好看。”
一旁千伊立刻被逗得“噗嗤”笑出來,申海說得沒錯,現在許笛笙的樣子,就像是在故意露馬腳,雖然看在許老夫人面子上,她和申海不可能做得那么絕,只是身為上市公司老板,如果道德上有缺失,會影響股民對他信任,千伊不認為許笛笙不知道這些,只他現在這么任性,也不知是為了做給誰看。
“你當我沒勸過啊。”品北這時抱怨了一句:“奈何人家不肯聽,還有那一位。”品北用下巴點了點林月:“就跟牛皮糖似的,現在一點顧忌都沒有,隱隱當自己是許氏老板娘了,外面人瞧見都直搖頭,這下好了,我們這些許氏的員工,也跟在后頭被人笑話。”
千伊看了看手機,張媽已經走了半個小時,雖然離飛機起飛還有一段時間,不過她這么久不回來,千伊還是有點擔心了。
“張媽,在哪兒呀?”千伊終于拔通了張媽的電話。
“就回來,就回來。”張媽在電話里忙不迭地道:“少夫人再等一會啊,我在等老夫人的車,她還是要親自過來送你。”
千伊不由嘆了口氣,這兩天奶奶身體很不好,千伊已經跟她說定了,就不要奶奶來機場送了,沒想到,她還是要過來,這多少讓千伊于心不忍。
“今天就走?”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了千伊面前。
千伊并不急于回答,而是對張媽說過了再見后,才慢條斯理地抬起頭來,不帶一點感彩地回到:“是。”不過,下意識又用披肩擋了擋肚子。
許笛笙好半天沒有動彈,也沒再開口,只定定地凝視著千伊。
這樣僵持了好久,直到千伊都有些不耐煩,想著要不要轉身立刻走開的時候,許笛笙突然又開始說話了:“…你為什么要回鄉下?”
千伊將臉扭到另一邊,決定還是假裝這個人不存在好了,他們兩人關系都惡劣到了這個地步,還需要許笛笙特意過來打一個招呼?真不如彼此裝做沒瞧見對方得好。
“我…”許笛笙望著千伊,神情非常得復雜 “笛笙,這是準備去哪?”申海一定感覺出千伊神色中的煩躁,走上前攬住許笛笙的肩膀。
許笛笙沒有理他,大概是因為申海最終做了千伊的代理律師,讓許笛笙很丟面子的緣故。
這時品北上前跟申海解釋:“笛笙累了大半年,準備帶林小姐到北海道泡泡溫泉,輕松一下。”
千伊面無表情地聽著,而許笛笙此刻的神色則顯得有些難堪,甚至瞪了品北一眼。
看來意識到自己當了一回豬隊友,品北閉了嘴,卻居然沒忘記,沖千伊眨眼眨眼睛,千伊沒有看許笛笙,卻將品北的表情看在了眼里,忍不住笑了笑。
“你身體還沒恢復…就不要走了,如果想要回鄉下,以后我陪你。”許笛笙囁嚅了半天,終于又道。
他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都聽愣了,千伊終于站起來,決定還是換一個地方坐算了,話說許笛笙粉飾太平的功力,真是叫人嘆為觀止。
“就沒有話要說了嗎?”許笛笙猛地一把抓住千伊的胳膊,只是他的語氣并沒有憤怒,反而顯得凄涼,甚至帶著一些哀傷。
“笛笙,別這樣!”申海趕緊上去,想要讓許笛笙放開千伊。
千伊并不敢甩開許笛笙,不是害怕,而是她必須為肚子里的孩子考慮,出院前何醫生叮囑過她,行動一定要小心,畢竟孩子之前出過事,現在更不能再有一點閃失。
“放開你的手。”千伊努力地保持著平靜,在心里告誡自己,為了寶寶,情緒一定要保持正常。
“千伊,真是好巧,在機場也能遇上。”可能是看到許笛笙抓住了千伊,林用在那邊終于坐不住,還是走了過來,甚至直接攀住了許笛笙一條胳膊。
千伊不假辭色地道:“林小姐,我們不熟,請叫我千小姐,還有,這種巧遇,并不是我所期待的,”隨后又看向許笛笙:“許笛笙,現在可以放手了嗎?”
這時品北也過來,作勢小聲勸道:“笛笙,你也知道千伊的身體不好,別老拉著人家,還有,你讓林小姐怎么想。”
許笛笙似乎根本沒將別人的話放在耳朵里,順著自己的思路道:“不要走,你住到老宅去,我保證不會來打擾你,直到你肯再見我。”
“笛笙…”沒等千伊表現得怎么樣,林月已經是一臉吃驚了,眼里也開始蓄著淚。
千伊此時只感覺膩味透了,許笛笙這時候跑過來惺惺作態,到底又在玩什么花招,難道腳踏兩條船就這么開心?
“奶奶。”千伊猛地叫了一聲,正在她不知道如何擺脫許笛笙的時候,被人用輪椅推過來的許老夫人已經到了不遠處。
“放開她!”許老夫人顯然已經看到這一幕,直接大喝一聲。
這一下,許笛笙總算是不情不愿地放開了手。
千伊松了口氣,而此時張媽幾乎飛跑過來,扶住千伊,不停地問道:“少夫人,你還好嗎?”
千伊對張媽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表現得那么驚慌,隨即走到許老夫人跟前,低聲問道:“奶奶,不是說好您不過來了嗎?”
“不過來我怎么放心。”許老夫人說著,瞪了許笛笙一眼,又問:“千伊,剛才沒事吧?”
“我很好的,”千伊笑著回道。
許老夫人讓吳媽扶她站起,先是摸了摸千伊冰涼的小手,然后才走到許笛笙面前:“我尊重千伊的想法,希望我的孫子也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既然你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說到這里,許老夫人掃了一眼林月:“雖然這個選擇實在太愚蠢,除了讓你的名譽受損,帶不來任何好處,不過,你也應當知道,什么叫舉手不回,落子無悔。”
許笛笙一直沒有回話,像是在乖乖地聆聽著教誨。
“老夫人放心,笛笙從沒說過后悔。”品北在旁邊插了一句,表面在幫許笛笙說話,只是背后隱念的譏諷,卻是不言自明,看來,作為朋友,品北也對許笛笙的行為覺得不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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