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笛笙這時卻又叫住了已經走到門邊的品北:“品北,送千伊到休息室坐一會。”
千伊猜測,大概是有些事情,許笛笙不想讓自己知道,既然如此,她也不愿意許笛笙為難,于是聽話地要站起身來。
“她是你太太,有什么事情不可以知道?”許老夫人按住了千伊,堅持要留她下來。
千伊有些窘迫,不知道到底該聽誰的,結果后面還是許笛笙讓了步,揮揮手讓品北和方助理離開,又對正局促地站在門邊的林月道:“過來坐吧!”
林月遲疑了一下,慢慢地上前準備坐到許笛笙身邊,許笛笙起初似無所覺,最后還是在許老夫人目光威懾下,才讓他終于反應過來,起身同千伊坐到了一起。
千伊盡量保持神色淡然,心里卻還是生出了一些細微波瀾。
過了好一會,許老夫人冷冷地問:“印天的母親來找過你?”
“…是。”林月低頭回道。
許老夫人抱起雙臂:“你同印天之間發生過任何不愉快,與笛笙還有許家根本沒有關系,但是你卻在許氏樓頂上要死要活,我有理由認為,你這樣做,是故意想讓許氏難堪,不在乎自己的命是你的事,你覺得我會眼看著你連累笛笙?”
“對不起,老夫人,”林月低下頭解釋:“我當時是情緒失控,沒想到笛笙他們跑上來…”說著,竟哭了出來。
千伊用余光觀察著許笛笙,想看看他什么時候會再次英雄救美,為林月撐腰,不過許笛笙并沒有什么動作,只是皺緊了眉頭。
“我沒有時間聽你辯白,只有一點我要重申,不要再來糾纏笛笙,你們當初因何分手,你比我清楚,并且我也仁至義盡,盡可能地滿足了你的要求。”許老夫人譏諷地問:“我記得當時要求得很明確,讓你走得遠遠的,別再回來,怎么,那份協議在你看來真的就是廢紙一張?”
許笛笙的眼睛立刻睜大了,立時問道:“什么協議?”
林月眼淚撲簌簌往下掉:“奶奶,對不起,我不該回來,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是我違背約定,我…會把錢還給您的。”
看著許笛笙目瞪口呆的表情,千伊忍不住在心中腦補,當年奶奶棒打鴛鴦,所謂滿足要求,一定是給了林月一筆錢,讓她離開許笛笙,想到這里,千伊哭笑不得,劇情真是太俗了。
許老夫人一點也不為林月此刻的楚楚可憐打動,反而譏諷道:“你的意思,是準備用從許笛笙那里弄來的錢,再還給我?”
許笛笙終于站了起來,對林月道:“你先出去吧!不用再說了。”
“我知道自己以前錯得離譜,老夫人恨我也是應該的。”林月抽咽了一下,阻止許笛笙道:“笛笙,請讓我同奶奶解釋。”
“有什么好解釋的,已經過去了。”許笛笙上前,拉著林月便要送她出去。
“笛笙!”許老夫人猛地大喝一聲:“你太太是千伊,當著她的面,你同這個女人拉拉扯扯做什么?”
千伊不由地坐直了身體,忽然體會到,許笛笙剛才不想讓她在場或許是對的,她其實就是個局外人,也是最不應當聽到這些往事的人。
還是林月自己掙開了許笛笙,甚至沒有忘記對千伊說了一句:“許太太,對不起。”
千伊在想,要不要對她的道歉回之一笑,然而,努力地試了半天,她終究還是沒這個本領笑出來。
“笛笙說得對。”許老夫人似乎不想饒過林月,繼續道:“有什么好解釋的,是想解釋你如何聽命于王全的利用,將許氏核心機密出賣給他,讓他好借此在股市上高拋低吸?還是你利用職務之便,將笛笙的行蹤捅給王全他們,然后看著笛笙置身危險當中?或者你現在仍然認為自己沒錯,還要為你們林家人報仇?”
“對不起。”林月像是再也忍不住猛地哭起來:“品北后來都跟我說了,逼死我爸的真兇是王全,我之前根本不知道,原本我爸會為了接到許氏訂單,甘心受王全擺布,讓他從中漁利,最后出了事,又要做王全的替死鬼。”
一時間,辦公室里都是林月的哭泣聲。
千伊在心里感嘆,好糾結的一段故事,原以為孤女替家人報仇,沒想到卻被真正的仇人利用,最后差點害死自己愛人,如今故地重游,愛人已經娶了別人,這狗血撒得真是歡呀!
“既然明白我們許家沒有對不起你,為什么還要回來?”許老夫人這時緩了一口氣,問道。
沒想到許笛笙這時候突然看了許老夫人一眼,千伊無意抓到他這一瞬間的反應,只覺得那道目光中竟帶著諷刺,是諷刺什么,許老夫人對林月的態度?還是許老夫人所說的,許家并沒有對不起林月?
林月還在哭,好一陣后才道:“我在英國,很想回來。”
許老夫人哼了一聲:“你想不想回來是你的事,你還想待在a市,誰也攔不住,但是,請離許家遠一點,如果你真覺得自己錯了,立刻從許氏辭職,并且搬出笛笙的公寓,至于還錢的事,我們家也不在乎那一千萬,但是,不要再進入笛笙的生活里,請你尊重自己,也尊重一下笛笙和他的太太。”
“奶奶。”許笛笙無奈地道:“何必呢,她現在舉目無親,我只是出于作為朋友幫林月一點忙,和許家還有千伊沒有任何關系。”
“你不覺得自己這忙幫得有些過了嗎。”許老夫人很是激動地道:“她在外頭惹事生非,你不顧及公司利益還有自己身份,去幫她出這個頭;她跑到公司樓頂要死要活,你為了救她,差點把自己的命都給丟了,這就是你所謂的朋友,千伊或許看不清,奶奶一定要幫她張大眼睛!”
“千伊,又是千伊!”許笛笙忽然暴怒起來:“奶奶,我做什么事,你都要到牽扯到千伊身上,難道我娶了她,就要為了每天看她的眼色,小心翼翼地活著,只有這樣,您才能滿意?”
千伊臉色猛地一白,她沒想到,許笛笙會這么說自己,如此無端的指控,實在叫人無法接受,就像是回到當初他無端認為自己是殺人兇手一般。
“笛笙,不要這樣說!”林月叫了一聲,甚至轉頭看了千伊一眼。
然而林月這個表情卻讓千伊反感急了,因為她看到了林月眼神中的所謂同情,千伊在心里冷笑,這種同情,真是太廉價了。
許笛笙大概也察覺出了自己語氣沖動,走到千伊跟前,摸摸她的肩頭,安慰道:“我剛才口不擇言,其實不是這個意思。”
千伊嘆氣,自己還能說什么呢,她現在唯一的功能,大概就是在這里躲槍罷了。
許老夫人鎮定了一下情緒:“笛笙,在你可憐這個女人的同時,多想一點千伊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老夫人。”林月走到了許老夫人跟前,懇求道:“我一定會離開,不過請給我一點時間,我把案子處理掉,就會馬上走。”
千伊站起身來,道:“奶奶,我去一下洗手間。”她已經坐不下去了,千伊害怕再過一會,許笛笙又說出什么混賬話,自己會控制不住恨上他。
辦公室外,所有人都坐在自己位子上,不敢到處亂看,就連千伊從里面走出來,也只是有人偷偷地瞟她一眼,隨即趕緊收回目光。
“許太太,需要幫忙嗎?”一位女秘書走到她跟前,看得出是方助理給派過來的,神情頗有些拘謹。
“你們品總在哪個辦公室?”千伊笑了笑,她并不想去洗手間,只為了到外面來透透氣,還有,問品北幾句話。
“許太太稀客,怎么賞臉來我這兒了?”品北親自走到門口迎接。
“能打擾一下嗎?”千伊笑問。
“我的榮幸。”品北將千伊讓到了一張沙發上。
等女秘書端來了茶,品北一臉好笑地打聽:“里面是不是正吵得不可開交?”
千伊無奈地點頭,實話實說道:“我覺得坐不下去,到你這邊躲一躲。”
品北笑著搖頭:“老板娘瞧上我這兒,真是蓬蓽生輝。”
“其實,我來,是想問一下…千婧的事。”千伊直接問道,她想知道,自己到底被這個異母的妹妹騙到了什么程度。
品北聳聳肩:“就是剛才說的,千婧迷戀許笛笙,所以做了許多匪夷所思的事,就比如,上次林月被帶到酒店的時候,笛笙正好也在差不多時間去同一位負責印朝中同千百厲案件的警務人員私下見面,很…倒霉地在門口被千婧派去的私家偵探拍到。”
“在這件事上,千婧是不是同印紫一起布的陷阱?”千伊懷疑地問,由此她更懷疑之前的很多事,比如,千婧曾一再地說,許笛笙同印紫關系曖昧。
“開始的時候,兩個人各做各的,不過后來肯定勾搭在了一起。”品北不由嘖嘖地道:“這兩個女人碰到一塊,能量真是驚人,就是不知道,萬一成功之后,她們準備怎么瓜分許笛笙。”
“都是為了許笛笙?”千伊失笑:“這個男人真是太有魅力了。”
品北呵呵直樂:“有沒有發現,許笛笙桃花債不要太多”
千伊感慨:“是啊,忽然有上了賊船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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