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笛笙并不是招蜂引蝶的人,原本他不需要應酬印紫,剛才答應做她舞伴,只是許笛笙突發奇想,要做給某個死丫頭看看。
得讓千伊明白,千萬別自視太高,他許笛笙又不是找不著女人,比她千伊適合當許太太的比比皆是,想玩什么手段,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這本事。
印府壽宴是城中盛事,少不了明天報紙、電視還有網絡頭版都會發出新聞,等照片流出來,那誰…不想看也得看!
千婧剛走進高定禮服店,迎面就看到印紫坐在沙發上,正被幾名工作人員圍在當中,興致勃勃地聊著什么。
雖然知道印紫一向性情高傲,不太瞧得起人,千婧還是主動上前打了個招呼,誰叫她今晚要去赴印家壽宴呢,總得跟主人致意一下。
“千婧,你也來拿禮服?”印紫難得地對千婧笑了笑,顯然今天心情非常好。
雖然得了人家一笑,卻千婧不想學于小蝶那樣順竿上爬,厚著臉皮巴結人家,只淡笑著回了幾句,就讓工作人員取來她的禮服,進了店里的試衣間。
正當千婧屏住呼吸,試圖把自己塞進這件又改小了一號的禮服中時,不經意地,便聽到旁邊試衣間里有人在說話,居然用的是法語。
千婧覺得好笑,這到底誰呀,法語說得磕磕巴巴,還跑試衣間來顯擺,不巧,千婧曾在法國一所商管學院研修過兩年,沒幾句就聽出來,里頭犯了不少語法錯誤。
“安,你剛才怎么不接我電話,什么事?當然是好消息,許笛笙答應了做我的舞伴,我快要釣上他了。”
千婧猛地把頭湊到隔板上,這不是印紫的聲音嗎?沒想到一向不可一世,處處擺公主范的印大小姐,居然在打許笛笙的主意,千婧還以為她準備嫁給外國王子呢,甚至“釣”這個字,印紫也用得極其粗俗,千婧忍不住想笑,平常可瞧不出她還有這一面。
不知道對方說了句什么,印紫忽然提高嗓門:“你沒看到,他剛才望著我的眼神,天哪,我想他一定是愛上我了,不,沒有關系,男人冷淡一點才叫酷,我就喜歡這樣的,等著吧,未來的許少夫人一定是我。”
一時之間,千婧忘了試禮服的事,反倒坐在椅子上想起心事,她早知道覬覦許笛笙的女人不少,要獨占鰲頭并不容易,千婧有這份耐心,并且樂于看著這些女人上躥下跳,卻不知道,已經有人占上了許少夫人位子。
某幢寫字樓的大堂里,小雨的頭幾乎仰成九十度,瞧著掛在墻上的樓層示意圖,最后終于在一大堆公司中,搜到一間律師事務所的名字,指著它道:“找到了,我們這就上去。”
千伊卻有點泄氣:“跑了好幾家,一開口律師費一個比一個貴,我付不起的。”
“錢不是問題,”小雨滿不在乎地拉著千伊上了電梯,按下樓層:“上一家那個律師不是說了嗎,如果你不要求分財產,可以幫你爭取賠償金,用那筆錢,正好可以支付律師費。”
“我不會要賠償金的,一分錢都不要。”千伊堅持,她要干干凈凈地離開,一輩子再不見那個許笛笙。
小雨嚷起來:“那你不準備離了?我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何苦白操這份心呢!”說著,作勢生氣地背過身去。
“好吧,那就先去問問這一家。”千伊真擔心把小雨惹惱了,用手扯了扯她的胳膊。
這時電梯門一開,轉眼就消了氣的小雨拖著千伊走了出去。
“榮成律師事務所。”站到一個玻璃門前,小雨念著上面的銘牌,回頭對千伊道:“是這里哎。”
“好像里頭沒有人。”千伊好奇地隔著玻璃門張望了半天。
不想話音未落,一名年輕人出現在門后,然后走了出來,掃過小雨和千伊一眼,反身就準備鎖門。
“那個…請問,這里有沒有一位馬律師?”小雨沖著年輕人的后腦勺問道。
年輕人回頭看看小雨:“我就是。”
“是你們哪一位準備打離婚官司?”馬律師此刻坐在辦公桌后面,瞧著對面椅子上的兩個女孩。
小雨忙指了指千伊:“是她啦,我陪著過來的。”
“什么原因?”
千伊低下頭回道:“沒有感情基礎。”這是走過前面幾家事務所,千伊得到提示,總結出來的離婚理由。
馬律師“哦”了一聲:“結婚多久了?對方有沒有明顯侵害你權益的行為?千小姐你的離婚條件是什么?為什么要走法律程序?”
小雨這時搶答:“他們結婚不到半年,雙方感情不和,對方的確有家暴行為…”
“有沒有取證?”
小雨和千伊互相看了看,不明白應當怎么取證。
馬律師用手指刮了刮鼻頭,“比如傷情鑒定一類的。”
其實馬律師也瞧出來了,這兩位根本什么都不懂,他甚至懷疑,她們跑來找律師說要離婚,也純屬心血來潮。
“千小姐真要離婚?”
千伊認真地點了點頭:“我考慮了很久,因為是閃婚,我和對方互相并不了解,而且性格也不和。”
“那你對財產有何要求?”馬律師這時已打開電腦,開始做記錄。
千伊趕緊道:“我不要任何財產,也不要什么賠償,解除婚姻關系就行了,不過…因為他不肯協議離婚,所以才想到要走有法律程序。”
坐在旁邊的小雨白了千伊一眼,氣她想法簡單,根本不為自己以后著想,千伊卻裝做沒看見。
“馬律師,費用該怎么算?”小雨問了一個實際問題。
馬律師隨口道:“因為不涉及財產,先支付五千元先期費用,包括協商還有一審,如果走到二審,另付一萬,我不承諾能贏,不過一定會盡力。”
小雨眼睛一亮,這位律師收的錢倒是不貴,不像剛才她同千伊去的前幾家,最低都是兩萬起步,當然,人家都是知名律師,這一位…瞧著辦公室的規模,還有一副光桿司令的樣子,收五千說不定都算坐地起價了。
“千伊,就請他吧,總比沒有律師好。”小雨湊到千伊耳邊,盡可能不讓馬律師聽到自己的話。
千伊卻發起了愁,雖然這位馬律師收費不貴,可現在她的錢包里統共只有一千多塊錢,銀行卡也只有五十,哪能一下子掏得出這么多。
一張卡這時遞到了馬律師面前:“馬律師,你這兒有POS機嗎?”小雨笑著對千伊眨了眨眼:“巧了,我正好有這么多。”
出了寫字樓,千伊皺著眉頭道:“怎么能讓你付錢呢?”
小雨大笑:“能幫闊太太交律師費,說明我也是有錢人,再說了,你以后有錢還我就是嘍!”
“可那個律師靠譜嗎?”千伊有些疑惑。
“放心啦,”小雨信心十足地道:“剛才你在跟他講話的時候,我已經查過馬律師墻上的執照,司法網站上有他的信息,不是騙子。”
千伊搖頭:“不是,我剛才看到,他聽到‘許笛笙’三個字的時候,表情明顯愣了一下,我擔心他…”
小雨趕緊給千伊打氣:“許笛笙又不是黑社會老大,不見得人人都怕他,馬律師不是說了嗎,明天會把起草出來的律師函發給我們看,你覺得沒問題,他就會快遞給許笛笙,如果許笛笙同意協議離婚,那么問題不大;如果不同意,我們就直接起訴到法院。”
“謝謝,親,沒有你,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的,”千伊抓住小雨的手:“等我以后找到工作掙了錢,一定還給你。”
“先別想那么多,把那個男人一腳踢開再說,”小雨這時眼睛一亮,指著前方道:“走,前面有家飲品店,那兒的番石榴汁…”
“我請你!”千伊迫不及待地道。
冰飲店內,千伊好不容易才從柜臺的人群中擠出來,手里托著盤子走到靠窗的座位上,呵呵直笑:“我厲害吧,最后兩杯給我搶到了。”
小雨此刻正低頭看著手機,眉頭皺得死緊,甚至沒有注意到千伊回來了。
“你在找工作嗎?”千伊這才想起,小雨剛剛辭工,現在又把身上的錢給自己交了律師費,以后生活怎么辦。
小雨把手機放到桌上,表情淡定地道:“不著急,我在挑一家好的。”
“小雨,你不是挺喜歡那份工作嗎?為什么突然不干了?”千伊不解地問,突然又憂心忡忡起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所以你才一氣之下辭職的,難道是千家人又在搗鬼?”
小雨“切”了一聲:“你當我是你啊,看到許笛笙立馬慫成了受氣包,還有,承江公司老板厲害著呢,千家人可不敢手伸這么長。”
“跟我說說原因,或許我能幫你呢?”
“你?算了吧,”小雨擺了擺手,又道:“對了,回去后把你身上的傷拍下來,還有,別讓他再打你,真不行你就打110報警,有錢人不都要面子嗎,就拿這治他!”
說著,小雨猛地站起來。
千伊驚詫地抬頭看著她:“你怎么啦?”
“尿尿!”小雨嘟囔一聲,拔腿就走。
千伊啞然失笑,看著小雨往衛生間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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