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最后一句話時時曼奇怪的瞥了千雪一眼,她何時向別人介紹她時會加上那句話。千伊自然知道千雪說這句話的用意,兩個女人,同樣身為名門望族的大小姐,一個受盡寵愛,一個卻受盡白眼。兩種極端的對比要呈現的不過是一個人的優越和一個人的自卑。但或許沒有人知道,千伊一點都不自卑,一點都不。她的心底那些化不開的濃重,全是悲傷。
千伊禮貌朝時曼點頭時,覺得她有點眼熟,但卻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偏頭正好瞧見千雪向時曼介紹自己時眼中一閃而過的不懷好意:“時曼,這是我姐千伊。”
外界人只聽說千家有兩個女兒,還沒聽說有第三個,而且還是千雪的姐姐。
時曼下意識一問:“大姐?”
千雪頓了一下然后欺在時曼耳邊悄悄說了一句什么,千伊并不好奇她的耳語,無非就是說了些事實。
她安靜的在一旁等著張媽,對千雪的態度一直都是淡淡的,給了時曼一種她并不想理會她的感覺,這不禁讓她對千雪的話信了幾分。她是千家的私生女。
千雪松開時曼的手,走到千伊身旁想拉起她的手但被后者不著痕跡的避開。千伊抬眼看了看前臺,正好碰見張媽慌張跑來:“少夫人,她們這里的pos機壞了,我現在去她們另外一個分店結賬,少夫人在這里等我,我馬上回來。”
相比對千雪的冷淡,千伊微笑著對張媽說不急時眼里泛著淺淺的光,分外迷人。
兩種明顯對比頓時讓千雪顏面盡失,她才跟時曼說她是千家的私生女,現在就被這個千家的私生女徹底的無視掉了。她的眼中不由噴出無法掩飾的怒火,時曼也覺得千伊過分了,可這不過是她對“私生女”這樣一種稱呼的歧視。張媽走后千雪上前抓住千伊來不及避開的手:“姐姐,我們許久沒見了,小雪有好多話想對你說,我們去那邊聊聊天好不好?”
她的態度表現的特別誠懇,千伊不知道她又要耍什么花樣讓自己難堪,剛想拒絕卻遭到時曼堵話:“千小姐,你和小雪是姐妹,妹妹情真意切的邀請你總該不會拒絕吧?”
千伊低低看了時曼一眼,不知道千雪剛剛和她說了什么,她對她似乎有了不淺的偏見。她的話堵住千伊想拒絕的想法,沒辦法,她只得點頭,任由千雪拽著她往前方走。
千雪拉著千伊往人少的地方走去,她環視一圈整個購物中心,然后向安全出口走去。她和時曼互換了一個眼神,似乎是為了防止千伊逃跑,時曼走到了兩人跟前。
樓梯門半掩著,千雪不知何時早已松開了千伊的手,她刻意回望了購物中心一眼,確定沒有人朝這邊望來并且處在監控死角時巧妙的絆了千伊一腳。
她只是想給她一個教訓,讓她記住她永遠只是千家的飯桶——
千伊沒有想到大庭廣眾之下千雪還會使小絆子,她猝不及防,腳下踉蹌整個人往前傾去,千雪一臉看好戲甚至拿出早已備好的手機準備錄下她摔在地上的丑態,可是一切都在這一步子上出了錯。
走在千伊前面的時曼剛轉過身,就見不斷朝她靠來的千伊,后者呈現一個失去重心摔向前方的姿態。時曼有些驚愕,根本沒有時間思考扶不扶她的問題,目瞪口呆的看著一雙手朝自己伸來。
慣性使千伊朝前方推去些微重量,一個人在有防備之下是不可能會被推倒的,但那時的時曼處在一個游離的狀態,她被千伊推到后往后退了幾步,那幾步耗光了她和樓梯的距離。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失去承重的支點,整個人向后倒去。
就像電影上的慢鏡頭,千伊看著時曼的瞳孔慢慢擴張到最大,她不知道那一刻她想的究竟是什么,因為她的身體總是比她的大腦反應更快。她沖向前向時曼伸去雙手,時曼本能的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兩人的手子空中錯開了兩次后終于握在一起,但已經來不及了。千伊被時曼拽下樓梯,她感覺自己的后背重重撞擊在階梯上滾下樓梯時后背再被磕了好幾次,她的后腦勺最后磕在地上時她一下子懵住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一切好像時間靜止了一般,一陣嘈雜響過后的階梯再次恢復了平靜。
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千雪蒼白的望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倆人,指尖一顫手機應聲掉在了地上。
“啪”的一聲清脆聲響將千伊拉回現實世界,她掙扎著起身,全身痛得不行,揉了揉自己的后背,她瞥見平躺在一旁一動不動的時曼。
她慌張的推了推她:“時曼,時曼,醒醒時曼!”
時曼沒有睜開眼睛,不多時,她的后腦勺下漫出了驚心怵目的鮮血。千伊驚慌的大叫:“還不快叫救護車!”
千雪慌張從地上撿起手機,哆嗦著手撥通了120。
千伊從身上撕下一塊長布,然后捂住時曼出血的后腦勺直到醫護人員將她從她懷中抱走。
她從地上站起來,猛地一股暈眩從天而降,她晃了晃腦,好一會兒暈眩感才消失,她急忙追出去,跟著醫護人員和千雪一起上了救護車。張媽回來時就看見千伊跟著醫護人員跑出購物中心,她大聲喊她的名字,但是千伊沒有聽到。
許笛笙面無表情坐在沙發上,他的目光始終盯著一處,眸子陰沉,方助理最怕看見他這副樣子,每每這時,就代表他很生氣。
兩個小時前,奶奶打來電話,開口就是一頓劈頭大罵,他沒有說話,奶奶罵完后說了一聲她今天回老宅然后氣呼呼的掛斷電話,根本沒有給許笛笙開口的機會。
奶奶再鄉下住習慣了,已經有許多年不曾回老宅住,這一回竟然動了回老宅住的念頭,他知曉必是發生了什么,而這一切只和一個人有關。
兩個小時后總裁室的門被敲響,門外遞進來一張黑色的信封,正是千伊在公寓里收到的那張信封,里面倒出來是兩張照片。照片上的女人親密的抱著許笛笙,笑容燦爛,而許笛笙的嘴角微微噙著笑意。方助理看到這兩張照片臉都白了,許笛笙的手不自覺間緊緊擰成拳,他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查查時曼現在在哪?”
電話里頭傳來聲音:“我正想告訴你,時曼入院了,被一名叫千伊的女人推下樓梯。”
“砰”的一聲巨響,總裁室的門被重重關上。助理望著照片中那張美麗的臉,他自然見過這個女人,時家的大小姐,和總裁是發小,二者關系很好。他嘆了口氣,整誰不好整總裁和時曼,整理好桌上的東西后,方助理一走出門,秘書就湊上來問他:“總裁這是怎么了?我從來沒有見總裁生過這么大的氣。”
方助理搖頭:“我也沒有。”
整個公司知道許笛笙結婚了的人估計只有方助理,但他知道許笛笙和千伊的關系并不好,只是因為老夫人的撐腰,所以許笛笙一直忍著千伊。可是今天的事,只怕沒那么容易消停了。
千伊看著時曼被送進手術室后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千雪扶著墻背對著千伊,她后怕不已,如果這件事情被查清的話,父親肯定會怒不可揭,如果是千伊一個人摔下樓梯她根本不需要擔心什么,可是現在進手術室的,是時家的千金小姐。她得罪的,是時家。
千伊著實沒有想到許笛笙會趕來手術室,似乎,是沖著時曼來的。看見手術室的燈還亮著,許笛笙周身的冷意更甚,他拽住千伊的衣領將她從椅子上提起來。
千伊莫名其妙的望著他,想掰開他的手但以她的力氣哪里夠:“你怎么…”
“啪”,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醫院里顯得格外大聲,那一巴掌的力度之大,甚至超出了許笛笙自己的意料。千伊直接被打懵了,腦袋里再次充斥其一股暈眩,耳邊還伴隨著一陣“嗡嗡”聲。
許笛笙望著被她打了一巴掌,頭發因為汗水而黏在臉上,像個破敗娃娃一樣臉歪在一旁的千伊,心里一個“咯噔”,再次揚起的手遲遲沒有落下來,但一想到那兩張照片,他就氣得渾身發抖:“你怎么這么狠毒?不過是兩張照片,你就將她推下樓梯!”
千伊一驚,同時一驚的還有千雪。
原來他誤會她是故意將她推下樓梯的。
原來許笛笙誤會姐姐是故意推時曼下樓梯的。
千伊驚的還有許笛笙說的“兩張照片”,她瞬間想起自己昨天收到的兩張照片,她也猛地反應過來,怪不得剛剛會覺得時曼眼熟,那照片上的女人,赫然就是時曼啊。可是她明明扔進了垃圾桶,為什么許笛笙會知道那兩張照片,為什么今天她就會和時曼碰上?
原來,她早就被人設計了。
她抬頭望著許笛笙,這個男人并不相信她啊,她說再多,又有何用?可是,為什么還是想解釋。
本書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