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午到了晚上,這熱鬧的凌王府終于漸漸的安靜了下來,看著最后一批客人都走了,站在燕輕寒身旁的楚臨澈和于長庭終于忍不住往后吐了出來。
“燕輕寒,讓你把酒兌水,沒讓你換成全是水的啊!”楚臨澈不滿地吼道。
他的肚子里現在全是水,脹鼓鼓的。
于長庭也道:“這些人還真能喝!”
燕輕寒道:“辛苦你們兩個了。”
“哼,一句辛苦哪里夠?”楚臨澈說道,“你可得記得我這個人情,下次我從你這兒拿走什么稀罕東西可千萬別拒絕!”
“好好好。”燕輕寒笑道,“天色已晚,你們回去好好歇著,改天再好好謝謝你們。”
于長庭道:“你看看,這就打算趕我們走了,果真重色輕友吶!誒,還是不留下來打擾人家的洞房花燭夜了…”
他朝著楚臨澈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人哄笑起來,便也離開了凌王府。
燕輕寒轉身,朝著沈言舒所在的院子走了過去。
沈言舒此時已經換下了喜服,洗了個澡,換上了紅色的里衣,及腰的長發披散在身后,看起來像是黑色的瀑布,臉色纖塵不染,猶如出水芙蓉。
她今日在這喜房里倒是見了許多的女眷,盡然是陪著說話,也是小心翼翼的,自然是累。
終于等到女眷都走了,她才可以換了衣服洗了澡,直接躲到了床上。
“王爺。”
門外的丫鬟朝著燕輕寒行了一禮。
燕輕寒頷首,吩咐他們抬熱水進來,然后走進了房間,看得紗帳內沈言舒已經睡下,倒是輕笑一聲,開口問道:“舒兒,可用了晚膳了?”
沈言舒直起身子往外面看了過去,看到燕輕寒的身影,思考了片刻,肚子倒真的是餓了,她起身穿了鞋子。
丫鬟們上了些菜和點心,王爺和王妃今日吃得都很少,想來應該是餓了。
燕輕寒給沈言舒夾了菜,看到她似乎有些不適應的模樣,說道:“你不必拘謹,你以后便是這凌王府的女主人,就當這里是暗香居便可。”
沈言舒是有些不習慣以后有人和自己一同生活,但是聽得他這么一說,倒是覺得自己似乎是考慮得太多了。
除了早上吃了寫清粥小菜,便一直餓到了現在,沈言舒專心吃飯。
兩個人坐在桌子旁用著膳,搖曳的燈光讓燕輕寒心中泛起絲絲的暖意,這么多年來他自己一個人,如今總算是感受到了有家的感覺。
沈言舒倒是沒怎么在意,吃飽之后將飯菜撤了下去,下人們將熱水抬了進來。
燕輕寒道:“你們都下去吧。”
丫鬟小廝們紛紛行了一禮,退了下去。
房間里只剩下沈言舒和燕輕寒,他徑直走進了屏風后,開始寬衣解帶打算洗澡。
沈言舒只好坐回到了床上,聽著屏風后的潺潺水聲,她一時有些心神不寧,不知該做什么好,看到床頭處似乎是塞了一本書,便直接拿了起來。
翻開一看,沈言舒的臉立馬就漲紅了,然后將那書趕緊放到床底下,藏得嚴嚴實實,自己坐在床上,手足無措。
突然覺得自己這樣坐著似乎很是不好,便蹙眉想了想,鉆進了被窩將自己捂得厚實。
燕輕寒從屏風后出來的時候,看到沈言舒已經將自己裹住睡在了床里面,只是輕笑一聲,便直接走了過去。
放下紅紗帳,燕輕寒躺在了沈言舒的身邊,這燭火搖曳,倒是安靜地如同無人一般。
沈言舒感覺到自己的身邊躺了一個人,但是燕輕寒又沒有了動作,均勻的呼吸聲像是睡著了一樣,難道是因為今日喝酒太多所以早早便休息了?
她從被窩里扒開一條細縫望了出來,看到同樣穿著一身紅色里衣的燕輕寒正閉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
她輕輕地將被子拿開,看著燕輕寒的側臉,不得不說這家伙長了一張連女人都妒忌的臉,聽說梨妃貌美,凌王的臉繼承了梨妃的柔美,倒是惹得皇帝不快,自然不待見他。
這床上只有一床被子,沈言舒這般將自己裹得嚴實,燕輕寒便沒有了被子蓋,看著他身上單薄的里衣,她只好將自己的被子分了一半給燕輕寒。
幫他蓋住了身子,沈言舒正打算睡覺,突然燕輕寒一個翻身摟住了她的腰。
她身子下意識一顫。
“舒兒。”他開口說道,“我的王妃。”
他的胸膛緊貼著沈言舒的背,兩個人穿的衣服都異常的單薄,此刻仿若薄紗一般,沈言舒都能感覺到他跳動的心。
沈言舒沒有說話,她有點緊張。
“舒兒,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燕輕寒突然委屈的問道。
沈言舒一怔,說道:“不是。”
“那你為什么躲著我?”燕輕寒繼續問道。
沈言舒:“我…”
沈言舒深吸一口氣,終于轉過身來看著面對著燕輕寒。
她說道:“我只是還不習慣。”
燕輕寒道:“我知道,所以我不會強迫你的,我會等到你真正能信任我,接納我的時候。”
沈言舒瞪大了眼睛看著燕輕寒,驚喜地問道:“真的嗎?”
“你這副高興的模樣真讓我傷心。”燕輕寒輕嘆了一口氣,表情很是受傷。
沈言舒只是訕笑兩聲,然后直接閉上了眼睛安心的睡覺了。
她睡得安寧,可是燕輕寒眼眸里倒是有些失落,然而看著她放心的模樣,又不自覺失笑,對這于這個女人,還真是讓他又氣又笑,然而還無法對她發脾氣。
紅燭燃一宿,天邊泛起魚肚白,亮光從窗外照進了房間。
沈言舒醒來的時候,旁邊的位置已經空了一半,她起身,卻沒有發現燕輕寒的影子。
“青鳶。”她輕喚了一聲。
守在門外的青鳶聽到沈言舒的聲音,推門而進,看到她已經醒了,便吩咐人去打洗臉水來。
她上前道:“小姐,你醒了?”
在一旁的朝顏笑道:“你看看你,怎么還叫小姐?”
青鳶一怔,瞬間反應過來,改口道:“王妃。”
沈言舒倒是沒說什么,只是問道:“王爺去哪里了?”
“王爺一早就起來了,還說不用叫王妃早起,可以多睡一會兒。”青鳶說道。
身邊多了一個人,沈言舒不習慣,昨夜確實睡得有些不踏實,到了后半夜才漸漸入了夢鄉,倒是比平日里起晚了些時辰。
沈言舒洗漱之后,便來到了正廳里與燕輕寒一起用早膳。
燕輕寒說道:“多吃些,待會兒還要入宮給父皇他們奉茶請安。”
沈言舒點頭,這王府的早膳做的確實不錯,倒是比沈府大廚房的好上許多。
燕輕寒道:“倒是看你挺喜歡去云裳樓的,想來是喜歡江南的廚子,王府內也請了兩個江南廚子,不知道是否合你胃口?”
聽了燕輕寒的話,沈言舒倒是一愣,隨即笑道:“去云裳樓未必是喜歡江南廚子,也有可能是喜歡聽這坊間八卦。”
如今云裳樓生意不錯,有不少人就愛去里面聊聊八卦什么的,簡直就是各個傳聞的集中地,她自然也不避諱。
燕輕寒道:“你倒是直接。”
“不過,這江南的廚子倒是不錯,很是合我胃口。”沈言舒道。
燕輕寒又笑:“只怕是好吃的都會合你胃口,不過是江南菜還是西北菜。”
這話倒確實如此,母親的手藝不錯,從小她的口味就比較挑,后來去了邊關隨著父親,便自己鼓搗奇奇怪怪的吃食,倒是不挑食了,若是有條件,還是會盡量去做更好的吃食。
用過了早膳,燕輕寒與沈言舒便入了宮。
如今皇后入了天牢,淑妃掌六宮,皇帝脾氣愈加古怪,宮里的人倒是不敢再多惹是非,只管老老實實的辦事,不然一不小心惹怒了皇帝,這腦袋可就要挪窩了!
燕輕寒與沈言舒到了后花園的前廳的時候,皇帝與淑妃、宸妃、麗妃還有聆妃已經在那里了,除此之外,還有安王妃和裕王妃。
因為成親之前已經見過,所以這次沈言舒倒是都能一一喊出名字來了。
“你們便不必多禮了,新婚燕爾,不用拘于小禮,坐下吧!”燕瀝說道。
燕輕寒和沈言舒齊聲道:“多謝父皇。”
皇帝道:“老四這些年吃了不少苦,他母妃走得早,身邊又沒個體己人,性子難免有些怪異,言舒丫頭你可要多擔待些。”
沈言舒道:“父皇言重了,王爺他性子挺好的。”
她的語氣淡淡的,這疏離的感覺讓皇帝倒是覺得這丫頭似乎不怎么待見他。
淑妃在一旁說道:“成親了就好,這郎才女貌的,看起來倒是十分般配,若是能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便更好了。”
宸妃倒是笑了:“淑妃妹妹也太著急了,這凌王才成親,似乎是有些催的急了,裕王成親一年多了,裕王妃肚子還沒動靜,淑妃也應當催催才是。”
淑妃聽了宸妃的話,臉色落了下來。
安王成親之后不久,安王妃便有了身孕,前些日子才誕下了一個小郡主,而裕王妃的肚子卻是遲遲沒有動靜。
淑妃冷笑一聲,心道生個郡主算是什么本事?還有臉在她的面前叫囂?
裕王妃道:“裕王如今正是好學的年紀,對于父皇交代的事情都認真出來,想為父皇多分擔些煩惱,至于子嗣還不著急。”
這話倒是緩了自己的尷尬,順帶還諷了安王只知道沉迷女色,難怪皇帝交給他去辦的事情也少。
安王妃臉色卻是不好了,只不過安王妃倒是沒說什么,這唇槍舌戰的,她倒是不喜歡。
沈言舒聽著這群女人互懟,默默在一旁看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