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聆兒看到沈言舒這張臉,目光微頓,這不就是前些日子闖入禁地的刺客嗎?她怎么會是未來的凌王妃?
相對于她驚詫的反應,沈言舒神色如常,眼神只是在聆妃的面前一掃而過,便隨著燕輕寒走到了御賜的座位上,對于聆妃的反應視若無睹。
也許是聆妃平日里總不招人注意,她的失神倒是無人發現,只是很快,她便覺得有些不妥,閃了閃眼眸,低眸掩飾自己的失態。
坐在主位上的皇帝看著燕輕寒和沈言舒,倒是難得的笑了起來。
“難怪當時輕寒執意要請婚,看來你們還真是一對璧人。”
“誰說不是呢!”淑妃在一旁附和道,“瞧瞧這兩人站一塊那模樣,當真是天作之合。”
另外的兩個嬪妃紛紛點頭說是,實在是這對準新人實在是太扎眼了,根本就讓人挪不開眼。
皇宮里長得好看的女子多如牛毛,但是沈言舒的長相不僅出眾,氣質也是萬里挑一的,與久戰沙場的燕輕寒站一塊,似乎不覺得她弱,反倒是相互襯托著。
皇帝對燕輕寒說道:“以后沈丫頭便是你的王妃了,你可要好生待她,沈太常與沈尚書將這丫頭養得這般好,自然是舍不得她受半點委屈的。”
燕輕寒頷首:“兒臣謹記父皇教誨。”
“今日便只是帶著沈丫頭認認宮里以后會常見的人,倒是不用拘束,主要還是給你們多見面的機會。”皇帝和顏悅色的說道,若不是沈言舒知道他的真實面目,當真會以為他是個仁慈的好皇帝!
她垂眸道:“臣女省的了。”
“還自稱臣女嗎?”皇帝道。
沈言舒微頓,隨即道:“兒臣知道了。”
皇帝看著沈言舒這般疏離,倒是像極了那個被關在禁地里的女人,語氣中的冷淡,一聽就能感覺出來。
他微瞇起雙眼打量著沈言舒,但是這張臉與江婳差別極大,與沈康之倒是還有一二分相似,莫不是他想的太多了?
淑妃看皇帝的話停了下來,便接話道:“這后宮嬪妃不少,但是若需要認的,不過也只有我們幾個而已。本宮與言舒倒是有過幾次交集,自然是熟稔的,這其他三位言舒還需認一認。”
隨著淑妃使了一個眼色,一個嬤嬤便上前一一介紹起來。
“這是宸妃娘娘。”那嬤嬤用手迎著坐在淑妃身旁的宸妃,給沈言舒介紹。
沈言舒從位置上起身,上前行了一禮:“宸妃娘娘。”
宸妃是安王的生母,是最早嫁給皇帝的女人,性格有些乖張,身后并無顯貴母族,所以她與安王都不算太受寵,倒是也無人敢惹。
嬤嬤繼續介紹道:“這是麗妃娘娘。”
沈言舒又走到麗妃的面前:“麗妃娘娘。”
最后默默到了聆妃的面前,介紹道:“這是聆妃娘娘。”
沈言舒看著聆妃,嘴角卻是浮起了一抹笑,微微行禮,抬頭,看著聆妃說道:“聆妃娘娘。”
聆妃道:“凌王果然好眼光。”
“難得聆妃開口夸人。”皇帝朝著聆妃看了過去,倒是有些詫異。
眾人的目光看向了聆妃,她向來鮮少開口說話,更是很少去宮宴,開始的時候她還找借口推脫些,后來便直接便是一句不去便可,其他人倒是清楚了她的秉性。
聆妃道:“不過是有感而發。”
皇帝看著聆妃,抿唇無言。
她向來是個不爭不搶的性子,記得以前剛到王府的時候還偶爾會笑,后來她的生母死了之后,就完全沒有了笑容,平日里待人散漫,倒是別有一番風骨。
淑妃調侃道:“聆妃應當多些見見這些小輩,說不定還能改改這話少的性子。”
聆妃卻道:“我向來喜歡清靜,姐姐說的只怕是做不到了。”
沈言舒輕笑,說道:“我倒是覺得與聆妃娘娘頗有眼緣。”
聆妃垂眸,倒沉默下來。
燕輕寒看著沈言舒與聆妃說話時的神態,似乎總覺著她們不是第一次見面,而且似乎還相互藏著什么秘密一般。
這聆妃向來不愛與人交際,即便是他從小在皇宮里長大的都鮮少能見到聆妃,沈言舒又如何能與她有什么關系呢?
皇帝道:“除了她們,你們還應該去見見太后,太后玉體欠安,總不愛讓人打擾,只是去行個禮還是必要的。”
太后不是皇帝的生母,感情不深,只是維持著這表面母子的關系,鎮北大將軍府覆滅,太后與皇帝也撕破了臉,太后整日理佛,早已不管后宮之事。
皇帝政務繁忙,沒坐多久便回了御書房,剩下沈言舒他們與淑妃她們些許的話,沈言舒本就是個冷淡性子,話不多,不一會兒便找了借口往太后那兒去。
太后的壽安宮雖然地方不偏僻,但是沈言舒沿著小路走的時候,覺得周圍倒是靜逸無比,終于快走到壽安宮的時候,還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焚香味道,和細細的木魚聲。
他們來到壽安宮前,一個宮女小跑著上前解釋,說是太后正在佛堂念經,若是他們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便可免了這見禮。
沈言舒讓青鳶遞上一本佛經,讓宮女轉交給太后。
太后素日里愛禮佛,送佛經自然是正投其所好,那宮女看了一眼沈言舒,便轉身回了院子里將東西轉交給了太后身邊的嬤嬤。
沒有見到太后,沈言舒的心情自然是有些落寞的。
太后是江婳的姑母,同是安定侯府里出來的,自然對江婳是極好的,只是皇帝登了位,江家倒是沒有了多少的地位。
兩個人往回走,燕輕寒看著沈言舒的眉眼之間的失落之色,問道:“你想見皇祖母?”
沈言舒抬眸看著他,搖頭道:“不是。只是覺得覺得太后身為一國之后,生活得未免太素凈了些,身處后宮,每日卻青燈古佛,應該會很無趣吧?”
燕輕寒道:“自從皇爺爺駕崩之后,皇祖母的精神就不如從前了,后來江家舉家遷移長安,更是少了說話的人,昭郡王妃會偶爾會過來陪她,自然就喜靜了。”
沈言舒目光微微流轉,輕嘆了一口氣,卻說不出一句話。
若是太后知道她疼愛的侄女就被軟禁在宮中,不知會怎么做?但是僅僅以太后的勢力,實在難以與皇帝相抗衡。
他們往出宮的方向走出去,一個小宮女卻匆匆上前行禮。
“參見凌王殿下,見過沈小姐。奴婢是聆妃娘娘宮里的宮女,聆妃娘娘說對沈小姐一見如故,想同沈小姐說說話,望沈小姐賞臉。”
沈言舒一頓,轉頭看著燕輕寒。
若是沈言舒不愿去,定會自己開口拒絕,但是她卻看著自己拿主意,燕輕寒清楚她心中所想。
“既然聆妃娘娘有請,那便一同前去吧。”燕輕寒道。
沈言舒點頭,隨著那宮女朝著聆妃的宮里去。
聆妃此時想見自己,莫不是想問關于黃亭州的事情?沈言舒在心中思量半忱,若是這聆妃肯幫自己,或許事情就簡單多了。
兩人到了聆妃的宮里,又有一個宮女上前道:“王爺,娘娘說只想與沈姑娘說幾句體己話,還請殿下到前廳等候,多有得罪望見諒。”
“無事。”燕輕寒輕咳一聲。
沈言舒隨著那宮女往內室走了過去,到了內室廳前,宮女朝著聆妃行了一禮,便退了下去。
聆妃此時正在書桌前畫畫,聽到她們的聲音,將手中的筆擱在一旁,抬頭看著沈言舒。
“見過聆妃娘娘。”沈言舒行禮道。
聆妃道:“我們確實見過。”
她從里面走了出來,示意沈言舒在一旁的位子坐下,自己則上前給沈言舒斟了一杯茶,沈言舒剛想推拒,便聽到她說:“在我這兒沒那么多規矩,我不喜宮女伺候,都是自己的親做,你不必推拒。”
沈言舒看她熟練的模樣確實如此,倒是沒有再糾結。
她看著聆妃,問道:“不知娘娘讓我來此所為何事?”
聆妃道:“那日我以為你只是個丫鬟,沒想到這準凌王妃還是個偷闖禁地的刺客。”
聽到她這么說,沈言舒倒是不驚訝,只是道:“別人也想不到聆妃娘娘竟然幫了我這個刺客逃跑。”
她是不怕聆妃將她偷闖禁地的事情說出去的,因為那一天聆妃有幫助自己逃脫,若是敗露,聆妃難逃其咎。
聆妃勾唇,眸光倒是軟了些。
兩個人沉默了片刻,聆妃說道:“你那日與我說,黃亭州一直尚未婚娶,是為何?”
“娘娘問的是我為何與你說起這件事,還是他為何不婚娶?”沈言舒盯著她問道。
聆妃長了一雙十分漂亮的丹鳳眼,明明可以勾人攝魄,在眼眸里只看到無盡的冷淡,終于起了一絲的波瀾,不知是不是在心中的漣漪泛起到了眸子里。
她道:“身為舊友,只是想知道他的近況。”
沈言舒道:“我倒是覺得,既然已經退出了彼此的生活,若是再打聽這個,無異于自尋煩惱。那天是我失言,不該與娘娘說起,即便娘娘知道,又能做些什么呢?”
聆妃倒是沒有想到沈言舒會拒絕,她問道:“他過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