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女子對黃亭州的玉葫蘆感興趣,沈言舒默默地將它收好,說道:“與你無關。”
然而女子卻不肯就此罷休,說道:“這玉葫蘆是你的嗎?還是誰給你的?”
沈言舒瞥了她一眼,說道:“閉嘴。”
外面搜查的侍衛很快來到了她們所在的院子里,聲音有些吵鬧,女子垂眸沉思片刻,便拉著沈言舒往自己的內室里走了過去。
“你要做什么?”沈言舒問道。
女子道:“你藏在里面,那些士兵我會打發走的。不過你得告訴我這玉葫蘆是哪里來的。”
沈言舒聽到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只能躲進了內室里,走到柜子與床中間的縫隙中藏了起來,手中劍抵在前面,準備隨時解決靠近她的人。
士兵們把周圍的房子都搜查了一遍,沒有看見有人,最后來到了房間前。
“娘娘,巡防士兵們說在搜查刺客,要檢查您的屋子。”宮女在外面稟報道。
女子說道:“本宮這兒可沒有什么刺客,讓他們去別處搜。”
宮女有些為難地看著那些要搜查的士兵們,她們娘娘性子就是有些奇怪,平日里沒有允許不能隨意進入她的房間,不愛用宮女伺候。
帶頭搜查的士兵卻上前道:“聆妃娘娘,我們正在搜查刺客,請娘娘行個方便!”
聆妃上前,直接將門打開,她此時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衫,頭發散披著在背后,映著燈光看起來倒是美艷無比。
帶頭的士兵一愣,急忙低下了頭,雙手抱拳道:“見過聆妃娘娘。”
聆妃瞥了他們一眼,說道:“本宮寢室里可沒有什么刺客,倒是聽到你們在此喧嘩不已。”
士兵們在這個院子里倒真的沒有發現什么異常,而且看著聆妃房間里不似有人的樣子,說道:“宮里有刺客出沒,還請娘娘小心。”
“你們去別處搜吧,在你們來之前我就檢查過自己房間了,無需你們操心。”
“是。”帶頭士兵應了一聲,帶著手下的人繼續搜查。
看到士兵們離開的院子,聆妃閃了閃眼眸,心情復雜。
宮女上前道:“娘娘進屋歇著吧,小心著涼。奴婢在門外守著,這樣就不怕有刺客過來了。”
聆妃道:“不用了,你回去吧。”
宮女有些迷茫地抬頭看了看聆妃,倒是沒有再說什么,矮身行了一禮,便轉身往自己的屋子里走了回去。
聆妃轉身關了門,走進了內室。
沈言舒從細縫中走了出來,看到她已經坐在了椅子上盯著自己,便說道:“這玉葫蘆不是我的,它的主人很珍視它,常年帶在身上,不過大概年頭久了,繩子斷了,我便打算幫他重新系好,只是一時忘了還回去。”
聆妃聽了沈言舒的話,怔怔的站在原地。
“他是姓黃嗎?”
沈言舒看著她,疑惑地問道:“你認識黃亭州?”
聆妃苦笑:“何止是認識,這玉葫蘆就是我送給他的。只是沒有想到,這么多年了,還能再看見這東西,他竟然保留了這么久…”
沈言舒秀眉微挑,看著聆妃。
她從未聽黃老頭說過自己的過往,只是聽說他有個兩情相悅的女子,后來因為家族利益嫁入高門,他傷心不已,卻倒是沒有娶過別人。
畢竟是傷心事,懂事的她也從來不會問黃老頭這些陳年舊事。
但是當年他心儀的女子怎么會進了宮當了娘娘?
看到沈言舒一臉詫異的模樣,聆妃倒是苦笑:“他應該不曾與別人說起過這些事情吧?”
沈言舒搖頭。
聆妃道:“罷了,多說無益,你走吧,就算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今夜我可以當做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沈言舒頷首,算是道謝,然后朝著門口走了過去,剛要開門,手突然頓了一下,輕聲說道:“這么多年,他一直未婚娶。”
聆妃詫異的抬頭看著沈言舒,卻只看到了她離開的身影,房間里空蕩蕩,只留她一個人。
燭光搖曳,在她的眼前閃爍不定,心卻亂了。
她原本以為自家嫁給燕瀝之后,黃亭州就會死心找一個溫柔賢淑的女子陪著他度過余生,然后忘記她的存在,卻沒有想到他還保留著她送他的玉葫蘆,這么多年竟然還沒有婚娶…
她多想問一問他過得好不好,可是房間里已經空了,仿佛今夜無人來過。
沈言舒從院子里出來,走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將確認安全之后,便將手中的劍扔到了湖里,然后沿著小路悄悄地回到了淑妃的宮里,翻墻而入,從剛才留的窗戶里進了房間。
看到守在床前的丫鬟還未醒,沈言舒輕輕地回到了床上,躺了下來,就當做什么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
皇宮里進刺客,宮內的侍衛們找了一夜都未曾找到,最后被皇帝怒罰了一頓。
沈言舒早上醒過來,氣色已經好了許多,洗漱之后,便去向淑妃道謝。
她跟在宮女的身后,到大堂里的時候,看到淑妃正準備用早膳。
“臣女參見淑妃娘娘,多謝娘娘昨日出手相救!”沈言舒上前行禮道。
淑妃忙上前將沈言舒扶起,說道:“你身子未好,不必行禮。來了就剛好陪著本宮用早膳,準備了兩個人,就以前用吧。”
沈言舒倒是沒有推脫,說道:“多謝淑妃娘娘。”
淑妃牽著她的手讓她坐了下來,上宮女給沈言舒盛粥。
她說道:“看你的臉色還不是很好,不如多在本宮這兒休息兩天再回沈府。”
沈言舒道:“多謝娘娘抬愛,只是臣女身子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怕家人會擔心,皇后也不會高興的。”
聽到沈言舒提起皇后,淑妃倒是輕笑了一聲,說道:“你放心,昨日皇上倒是將皇后訓了一頓,罰抄了經書,現在是本宮在處理后宮事物,她不會找你麻煩的。”
沈言舒眼眸閃了閃,皇后遭了殃,手中的權利被移到了淑妃的手中,恒國公因為顧子易的事情氣病了,看來寧王的幫手還真是被砍得差不多了。
難怪淑妃心情如此之好。
若是能壓寧王一頭,這裕王便有了奪嫡的優勢,安王雖然是長子,但是他的生母并不受寵,安王此人也不善謀算,自然不被寧王與裕王放在眼里。
兩個人正用著膳,一個太監匆匆而來。
“稟娘娘,昨夜有刺客闖入禁地,皇上震怒,現在各宮防都派兵加強了。皇上說要嚴查皇后宮里的人和我們這兒的人,皇后那兒剛出了事就有人想趁亂鬧事,必須嚴查。”
淑妃眼眸一閃,說道:“本宮知道了。”
沈言舒在一旁聽著,臉色倒是毫無變化,看到太監退了出去,她問道:“這宮里這么多侍衛,怎么還會有刺客?”
淑妃回過神來,對她說道:“這皇宮雖然防衛強,但終究不是什么銅墻鐵壁,自然是防不住有心人的,只是本宮這才第一天接手后宮的事物就出了這檔子事,說沒有算計,本宮不信。”
沈言舒不好多問,倒是用了早膳之后便向淑妃辭行,而淑妃要查刺客的事情倒是沒有多余的精力留她下來,便賞了些補品讓她帶了回去。
沈言舒走到了后宮的入口處,便看見了薛子卿帶著一隊士兵過來了。
她上前微微福身行禮道:“見過薛都督。”
“沈小姐不必多禮。”薛子卿道,語氣仍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說完便從她身旁而過。
沈言舒上了馬車,與薛子卿反向疾馳而去,馬車聲噠噠,她靠在車墻上用手揉著自己的額頭。
感覺馬車走了很久很遠,還是沿著宮墻的小路走著,這個皇宮那么大,進去難,出來更難。母親被軟禁在里面快兩年了,這兩年來的日日夜夜她是如何度過的?
每天想著能見到云皓,想著鎮北軍的冤屈可洗清,然而卻無能為力,一定很痛苦吧?
沈言舒嘆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腦子里全是前世的畫面。
母親沒事,弟弟還在,若是父親與哥哥也在,那該多好?
可惜,她的父親已經被她親手葬在了拜月山上,再也不可能站在她的面前了,她要救出母親,保護好弟弟,扛起洗清鎮北軍冤屈的重任。
第一次感覺到立在她面前的大山是如此的沉重,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將這山推倒,可是她不能放棄。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終于到了沈府的大門,車夫喚了兩聲,沈言舒才回過神來,她掀起簾子走出了馬車,然后踩在小矮凳上,下了馬車。
心不在焉的她剛要繼續往前走,卻忘了自己此時正踩在凳子上,另一只剛想著地卻踩了空,沈言舒猛然往下倒了下去。
就在她快到摔下的時候,卻被人一把摟住了腰,直接圈到了自己的懷里,穩穩地接住了。
沈言舒定睛一看,竟是燕輕寒。
看到沈言舒少有的驚訝與迷茫的眼神,燕輕寒道:“你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看到燕輕寒這張臉,沈言舒突然想到了燕瀝,想到了燕梟,想到了皇家的人都是如此骯臟,將他們戚家好好的一家人弄得面目全非。
她一把就推開了燕輕寒,沉聲冷漠道:“不用你管。”
燕輕寒還沒明白這是怎么回事,沈言舒便已經頭也不回地直接進了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