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射下,一位中年道人攔在了徐陽面前。
徐陽有些失望,不過也有些慶幸。
沖虛道長的劍法,他并沒有十足的把握能破解。
若今晚攔著自己的是他老人家,恐怕就是不死不休的場面了。
徐陽并沒有做好足夠的準備,同武當派撕破臉皮。
“成高道長,今夜怎么有興,半夜下山來?”徐陽拱了拱手。
他并不害怕被人發覺行蹤,堂堂的五岳盟主,一個武當派還管不到自己。
“林盟主,我看你才是有雅興吧,大半夜的不好好待在山上。若是下得山來遇到魔教余孽,只怕并不是什么好事。”成高也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師父一直很推崇對方的劍法,成高聽得多了,心中也是頗為不服。
但今夜卻看到這位林盟主不好好安歇,卻從后山一躍而下,成高道長頓時有了興趣。
只可惜,他的輕功比起徐陽來說,差得有點遠。
不管他如何緊追慢追,在山下還是丟了徐陽的蹤跡。
沒辦法,只能守在山腳下必經之處,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守到了。
徐陽聽他提到了魔教,心中也難免有些忐忑。
他倒是不怕成高揭露他勾結魔教,畢竟沒有證據不是。
但成高的背后是沖虛道長,他這些舉動,到底是自行其是,還是受人指使,徐陽不得不防一手。
“道長說笑了,華山派如今已是五岳劍派的總壇所在,那些魔教妖人有幾個膽子敢來窺探?”
成高冷笑道:“只怕非但有膽子,膽子還不小呢。”
說罷,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遞給了徐陽。
徐陽小心翼翼地接過,打開一看,原來是一封從武當山傳來的情報。
信上說,魔教派人前來華山派偷襲,路上已經泄露了行蹤,路過湖北時,被武當派的人察覺到。
徐陽沒憋住笑,“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這批魔教長老們,還真是草包一群。
若只是被任我行察覺行蹤,也就罷了,畢竟任我行盯著他們不放,很難不被發現。
但連一貫低調的武當派都發覺了他們的行蹤,這些人得多大意才能辦到啊?
不過徐陽還是拱手謝過了成高道長,這人雖然語氣不善,倒真的是在替華山派著想。
“別謝貧道,貧道只是不忍中原武林難得出一個少年英才,就這樣被魔教屠滅。”
語氣依然很冷,但徐陽感覺到了一絲溫暖。
“道長大仁大義,徐陽替華山派上下先行謝過了!”
成高眼珠一轉:“你若真要謝,那便和貧道比試一場吧!”
什么情況?這劇本打開方式不對啊…
不是應該自己感謝他,他哈哈大笑,揚長而去嗎?
怎么還要比劍?
“師父他老人家一直夸獎你的劍法,貧道倒是不服。不如乘著今夜月色正明,你我比試一場,也可讓我試試你是否能擋住魔教妖孽的侵襲!”
“還是不要了吧?”徐陽表面功夫還是做得很好的,只是推托。
“難道你怕敗于貧道手下,丟了你五岳劍派盟主的面子?”成高大笑道:“你放心,貧道不是那樣的人,若是你敗了,貧道絕不會向外宣揚。”
徐陽心底默默吐槽道:“你想多了,我是怕你會輸得喪失人生理想…”
接連推托了幾次,成高只是不答應。
眼看得不比一次劍,今晚是連玉女峰都上不去了,徐陽無奈中也只能答應。
不過,對于成高道人,他可沒有拔劍的想法。
以成高的劍法,徐陽就算再高估,他也絕對比不過左冷禪。
撐死了,也就是嵩山十三太保級別的對手。
這種級別的對手,還需要拔劍?
隨手折下路旁的一根野柳枝,徐陽笑著說道:“成高道長,末學后進請道長指點!”
說罷,兩腳不丁不八地站了個架勢,卻并未有主動出手的打算。
成高見了大怒,他為人向來高傲,又對于自己的劍法極為自信。
這世上論起劍法,除了他師父沖虛道長,就連師叔清虛道長,他都不放在眼中。
更何況眼前的這個十九歲少年。
徐陽折枝為劍,在成高眼里,就是看不起他,甚至是侮辱。
面對如此的侮辱,成高大喝一聲,并指為劍,直刺了過去。
武當有“太極劍法”,可惜自張真人以下,上百年并未有修成的。
直到出了沖虛道長這位驚才絕艷的武學奇才,苦練數十年才總算重現了這一神奇的劍術。
然而成高作為沖虛道長的大弟子,卻限于自身資質,并不能傳承這門劍法,心底自然也是極為遺憾。
沖虛道長見眾弟子個個都是資質有限,便將“太極劍法”轉化為一而二,二而一的“兩儀劍法”傳授給眾弟子。
學習的難度大大降低,自然威力也大不如前,而且這套劍法必須兩人同使才能發揮足夠的殺傷力。
今日成高一人下山,一直同他搭檔的清虛道長并未跟隨,因此他一指化劍刺向徐陽,已經威脅不到徐陽分毫。
徐陽一笑置之,并未理會那嗤嗤而來的指劍,反而隨手一揮,枝條拍向成高道長的肩井大穴。
雖是野柳枝,但夾著徐陽渾厚的內力,于空氣中劃過一道弧線,發出的聲音居然比成高全力以赴的指劍更震動人心。
成高原本頗為得意自己的劍法,但此時竟已慌了神。
他從未想過,對方如此年輕,居然擁有這般深厚的內功修為,簡直是不可思議。
但已容不得他多想,柳枝已經劃了一道古怪的弧線,拍在他的肩頭大穴之上。
頓時一股巨力襲來,即便成高自幼打磨身體,卻依然被一根小小的柳枝扇得連退十余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小子,敢投機取巧!”成高緩了口氣,覺得身上并無大礙,便一躍而起,拔劍重新撲向徐陽。
他并不認為方才是自己技不如人,只當做是徐陽示弱在前,誘使他棄劍用指在后,最后才借助柳枝的長度偷襲了他。
這是投機取巧,并非二人真正的實力差別。
既然如此,他便顧不得自己的身份,反而拔劍相向。
徐陽難得發了趟好心,柳枝擊中成高的前一刻,他便卸去了大部分的內力。
否則的話,成高就絕不會毫發無損,只是跌倒了。
但好心被人當做驢肝肺,徐陽也難免有些動氣。
正好此時成高道人的長劍刺來,徐陽微微一笑,依舊是手持柳枝一個弧線劃去。
成高頓時覺得自己的劍不由自主地隨著柳枝轉動,左一圈,右一圈,無數個大大小小的圈子帶動,他居然發覺已經無法掌控自己手中的利劍。
大驚之下,他撒手棄劍而退,但那柳枝便如魔鬼附身般如影隨形,枝上的柳葉不停地擊打著他的臉頰,片刻之后他便已經兩頰腫脹,嘴角更是鮮血直流!
好不容易跳出圈外,成高大驚失色地問道:“你是從何學來我武當的‘太極劍法’?!”
徐陽一笑,在上一個世界里,他曾從張召重處學了些武當劍法的皮毛,其中便有這“太極劍法”。
只可惜,張召重本人對于太極劍法也只是一知半解,并未學到什么精髓,因此徐陽也是只學會了幾招而已。
不過,既然雙方之間武功的差距實在太大,這幾招尋常的招式便已經足夠了。
加之徐陽并不想取成高的性命。
因為他雖然態度惡劣,但心思依舊是好的,今夜還特地來通知自己魔教來襲的情報。
因此徐陽也只想小懲大誡,用他武當派的劍法教訓他一頓就足夠了。
所以這些“太極劍法”的皮毛,用在此處正正好好,不多也不少。
但成高并不知道,他只覺得徐陽的劍法其勢連綿不絕,如長江流水滔滔,威勢幾乎不下于他的師父沖虛道長的劍法了。
這一手是正宗的武當派劍法,還是向來秘不示人的“太極劍法”,這讓成高如何不驚不懼?
“魔鬼!魔鬼!”他一邊后退,一邊咒罵著,心中慌亂不已。
徐陽也不追他,淡淡地問道:“還要再比下去嗎?”
“不比了,不比了,你是魔鬼!”成高道人聲音中都帶了一絲悲鳴,今夜他總算是見識到了什么叫做絕世的劍法。
他甚至感覺到,對方非但沒有動用全力,甚至連三成的功力都未使出來。
這樣的對手,讓他如何還敢繼續挑戰?
不遠處傳來一聲嘆息。
聲音并不大,但在這空曠靜謐的夜里,卻穩穩地傳入了徐陽的耳朵里。
“沖虛道長,今夜您也好有興致啊。”徐陽笑道。
這是打了孩子來了老子?
沖虛緩步來到這片空地之上,抱拳拱手念了句道號:“無量天尊,林少俠手下留情了。我這徒兒不識規矩,沒有見過什么世面,讓少俠見笑了。”
徐陽淡然道:“若是今夜是晚輩敗給了令高徒,或者不懂規矩,沒見過世面的便是晚輩了。”
“如何當得?”沖虛咧開嘴笑道:“就劣徒這幾手三腳貓的劍法,想要追上林少俠,這輩子都沒戲。”
說罷對著成高大喝一聲:“還不退下!”
成高諾諾連聲,居然連半句都不敢回嘴,直退回山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