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阮士中下得堂去,徐陽回過頭來,面對侍衛們的疑惑,笑道:“田歸農的去處,我倒有些眉目了。”。
說著,從懷中把之前于萬亭交給他,關于田歸農的那份情報給拿了出來。
當然,是重新謄寫過的,只保留了田歸農一個人的情報。
當幾個侍衛大人看到了這份情報上的內容后,個個眼睛瞪得比核桃還大。
“這份情報,可信?”那位為首的侍衛,顫抖著發問。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能抓住田歸農,和讓他跑了,對于這次任務來說,就是成功和失敗的差別,對于這些侍衛來說,就是升官和遭斥責的分別。
“絕對可信,田歸農如今無處可去,往北走,就是深山大澤,況且如今關外天氣還是極冷,他北行的可能性很低。”徐陽一步步分析,將情況娓娓道來:“向東出海,他沒那膽子,往西走,進大草原,他未必能重新走出來。”
侍衛們聽著這分析,紛紛點頭。
徐陽指了下地圖:“只有冒險,反其道而行之,往南,去他經營多年的飲馬川,他才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反過來說,越靠近帝都,他被發現的可能性反而小,沒人會想到他會躲在最危險的地方。”
“狡兔三窟,若是他還有其它藏身地點也未必可知,所以這一路只是在下分析田歸農最可能的落腳處,至于其它地方,還需要在天龍門那些門人中,再多加了解。”
侍衛們聽著這些分析,連連點頭,一致認為徐陽分析得很準確,田歸農如今窮途末路,不去飲馬川,又能去哪里?
“不如這樣,我們先一步去飲馬川,若是田歸農已經躲在山寨里,我們正好抓他,若是他還沒到,我們為何不先攻陷山寨,然后在寨內以逸待勞,守株待兔?”一名略有頭腦的侍衛,自作聰明,反問道。
“哈哈,這位侍衛大人,您說的也有道理,問題是…”徐陽不便直接罵他是個白癡,只好故作玄虛,沉吟良久后,看著一眾侍衛焦急的神態,這才言道:“田歸農害怕我們追擊,必然晝伏夜行,趕路的速度肯定比不上我們策馬狂奔,此其一。若是我們先攻陷了山寨,這么大的動作,消息很難隱瞞住,田歸農從旁人那里聽到山寨已失,必然改道其它地方,這樣我們就失去了對他行蹤的判斷,此其二。還不如讓他先上山寨,我們這里可以安排阮士中去投奔他,有了內應,我們再攻山寨,甕中捉鱉不是更好?”
眾侍衛齊齊點頭,再看先前那名質疑徐陽的侍衛,也慚愧地低下了頭。
沒腦子就別學人出主意,所有人看向他的眼光都是一個意思。
“至于現在,大家連日來趕路,都辛苦了,除了繼續派人監視天龍門和管束那些天龍門人之外,其他的侍衛大人都得好好休息才行,之后,還有很多地方要諸位辛苦。”徐陽恭恭敬敬地對幾位領頭的侍衛拱了拱手說道。
那些侍衛大人早就樂壞了,徐陽安排他們休息,態度還如此恭敬,不答應的是傻子。
反正抓不住人,找不到刀,這一趟的目的已經失敗了,何必再讓自己辛苦。
這一路長途跋涉,每個人都隱隱有些倦怠的心理,被徐陽一提醒,那些平日里養尊處優的侍衛大人,頓時無一不感覺到腰酸背痛,渾身不舒服。
于是在徐陽的提議下,眾侍衛大人都決定,先養好身體再為朝廷奉獻。
至于他們到底如何養精蓄銳,這就不是徐陽該關心的事情了,那是縣令王大人該頭痛的。
徐陽安排好一切,自己來到阮士中休息的廂房。
阮士中聽到是徐陽來了,忙掙扎著從床上爬了起來,恭恭敬敬地迎接徐陽。
徐陽并不是拘禮的人,何況阮士中的傷是他親自下手,輕重他也知道。
雖然沒有明面上看上去那么嚇人,但是也絕對不是輕傷。
忙讓阮士中躺下,再檢查了下他的傷勢,鶴年堂的傷藥雖然神效,不過傷確實有些重了,剛才起床又牽動了傷口,此時依然隱隱有血漬滲出。
徐陽假意按了阮士中幾個穴道,然后一個治療術甩了上去,血很快就止住了。
阮士中只覺得身上暖洋洋地,甚是舒服,傷口也沒有之前那么疼了。
而這,只不過是徐恩公按了幾下穴位的效果,徐恩公的醫術居然如此驚人?!
不由得心底對徐陽更生欽佩。
如果說之前,徐陽是恩威并施,阮士中對他是感恩多于尊敬,那么剛才那一劍,如今這一番治療,在阮士中心里,徐陽跟天上的神祗下凡也差不多了。
阮士中又想強行起身拜謝徐陽,被徐陽的眼神制止,只能側臥著,聽徐陽的吩咐。
徐陽淡淡地說道:“原本這一劍不該刺這么深的,不過一來,非此不可取得眾侍衛的信任,須知,我不過只是外人,最多也只能算是個客卿的身份,你的身份又敏感,若是侍衛大人不信你,不愿用你,我也不便多說什么。”
阮士中點頭稱是,如今他眼看就要得到想要的一切,別說只一劍,就是再挨上幾劍也不算什么。
“二來,之后要你重新潛伏到田歸農身畔,為我們通報信息,你若是受的傷很輕,以田歸農素來多疑的性格,只怕到時候你會更危險。”
想到田歸農平日里,對任何人都信不過,什么事在他那里都是狐疑不定,阮士中此刻才明白了徐陽這一劍的真正含義,不由得渾身冷汗直冒。
若是到時候被田歸農發現自己是假裝受傷,實則是內應,只怕自己性命不保。
徐陽又和他交待了幾句,若是碰上田歸農盤問,該如何應對之類的,就問他,天龍門內,什么人還可能知道田歸農更多的機密。
阮士中只說田歸農平日里什么人都信不過,自己是他師弟,也所知甚少,只偶爾聽他提起,在飲馬川群盜那里,似乎還留有后招。
徐陽便吩咐他早點休息。
直到這一刻,他才對阮士中的投靠,再無疑心。
雖然之前他也知道阮士中對田歸農并不服氣,有相當的野心。
只是原著中,一直到田歸農死后,阮士中才動了異心,誰知道如今他是否對田歸農忠心耿耿。
后日一早就要安排他去飲馬川做內應,若是不能完全確定他可靠,徐陽是不會放心讓他前去的。
徐陽的目的就是殺了田歸農,這事完全不能出岔子,萬一再讓田歸農跑了,將來未必能找得到他。
若是田歸農和阮士中勾結在一起,圖謀自己,僅憑自己現在的武功,應付起來也是頗為困難的。
如今,有那些侍衛當刀,有阮士中當內應,殺了田歸農,并不是不切實際的目標。
第二天,徐陽分別找了幾個天龍門內和田歸農平素比較親近的人面談,果然如阮士中所說,田歸農誰都信不過,這些人基本都不知道什么內幕。
只有兩個田歸農的弟子,多少知道點田歸農的臟事,但是也只是知道田歸農在外面和一些盜匪勾結,至于在哪里,和什么人,如何聯絡,卻是一點都不清楚。
這些人沒什么用,徐陽便依舊讓人帶了他們回去。
侍衛們那邊也沒什么收獲,在徐陽“無私”的指導下,他們找到了田歸農臥室中的暗門,當然,里面除了一些田契地契什么的,毛都沒有留下一根。
這些田契地契被侍衛們瓜分,然后強行賣給了王縣令,敲詐了好一筆銀子。
徐陽也分潤到了不少,作為現在這群人中的智囊,他的存在簡直是指路明燈。
別的不說,沒他的指導,這個暗門誰都找不到。
所以分了一份給他,眾侍衛都認為是理所當然。
徐陽做事也大氣,這筆錢拿到手之后,立刻請大家好好吃了一頓,酒宴上還找了些青樓里的紅倌人作陪,眾侍衛樂不思蜀,對徐陽的評價又高了不少。
翌日,徐陽暗中安排阮士中離開,明面上宣布他是逃跑的,同樣下了通緝令。
眾侍衛和徐陽在廣寧盤桓了數日,等著整個事件慢慢發酵。
閑暇時,不忘好生敲詐了一筆橫財,不過這些都是廣寧的士紳和縣令大人買單,相對于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天龍門,廣大百姓居然對橫掃天龍門的侍衛們印象不錯。
從天龍門被掃滅,廣寧城內可以說是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眾侍衛此行也算是保障一方治安了。
拖了好幾天,預計阮士中應該走得挺遠了,眾人才慢慢上路。
比起之前風急火燎地趕路,這次回程可算是游山玩水一般,此時春雪初融,比起之前的冰天雪地,雖然隔了不久,景色卻是又美了不少。
欣賞著這幾百年前,毫無污染的自然風景,徐陽自得其樂。
難得悠閑,袋子里的銀子又多,每次停下休息都是徐陽做東,一路吃喝過去,眾侍衛都和他處得更為融洽。
和來時差不多,就算走得再慢,二十多天也進了關。
又走了幾日,便到了飲馬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