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聲音一落。
陳氏驟然睜開了雙眼,她深深的看了王玄一眼,飛快的合上了眼睛。
王晏背對著他們,他全然沒有看見這一幕。
王玄瞬間明白了陳氏的意思。
母親為了他這是在用苦肉計啊!
“你這個庸醫給我滾出去。”王晏厲聲呵斥道。
王玄雙膝一軟跪在陳氏榻前。
王晏扭頭看了榻上的陳氏一眼,他大聲說道:“把宋先生給我請過來。”
宋先生一貫只給王晏診治,德高望重的很。
王玄心中咯噔一聲。
若是宋先生來了,母親裝病的事只怕瞞不住了。
怎料,陳氏睜開眼沖著王玄淡淡一笑,她臉上一點驚慌都沒有,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王玄這才放心下來。
陳氏在府中經營的大半輩子,她自然有自己的能耐。
不過片刻宋先生來了。
“家主,郎君。”宋先生已然上了年紀,他對著王晏與王玄拱手一禮。
王晏微微頷首。
他大步朝陳氏走了過去。
在王玄與王晏的注視下,他抬手落在陳氏的手腕處。
片刻,他緩緩離手,他得出的結論也方才那個專門為陳氏診治的大夫毫無二致。
“母親,都是孩兒不孝!”王玄已然紅了眼眶。
“當真沒有辦法了嗎?”王晏眉頭緊鎖出聲問道。
他與陳氏相伴了這么多年,又是從年少的時候一起走過來的,此刻他怎能不傷心!
“回稟家主,屬下開一劑藥給主母夫婿,全看主母今日能不能醒過來了,若是能醒過來的話,日后千萬莫要讓主母在動怒了。”宋先生拱手看著王晏說道。
“有勞宋先生了。”王晏微微頷首。
很快婢女便剪好了藥。
王晏冷冷看著王玄,他壓抑不住臉上的怒火看著王玄說道:“我看你是非要把你母親急死才好,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會應允你娶謝瑯華的,你若想要絞了頭發上山上做和尚去,你此刻就去。”
王玄低低的的垂頭,他一臉自責沒有開口。
崔慍送來的那些聘禮還在謝家。
早上,謝瑯華起榻之后,方幻云把從前崔慍送給謝瑯華的嫁妝,一并都交給了謝瑯華,謝瑯華讓方幻云把這些東西一并送還給崔家。
昨日,她與崔慍已經把話都說清楚了,這些東西放在這里著實不合適的很。
謝瑯華讓方幻云把綠毛鸚鵡給崔慍也送了過去。
她只剩下那半截斷了的發簪。
離年越來越近,蕭氏越發忙碌了,春桃也忙活著給謝瑯華還有謝恒做過年穿的新衣。
最清閑的便屬謝瑯華了。
方幻云把崔慍送來的那些聘禮,送到崔家便離開了。
一種侍衛與仆從看著滿院子的聘禮面面相覷,皆是一臉不知所措。
崔慍已經醒了過來,得知謝瑯華讓方幻云把聘禮,還有從前他送給她的東西都退了回來,他一個人躺在榻上,久久的一言未發。
他一臉落寞,眉眼間滿是說不出的蒼涼。
他實在不知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
她說原諒他了,卻依舊不肯嫁給他。
他已經盡了全力,此刻他心頭閃過一抹深深的無力感。
她心中明明是有他的,為何他們再也回不到從前,究竟是哪里變了?
崔慍想都腦袋頭疼了。
他還是想不出所以然來。
他其實是有些心灰意冷的。
這一日,他未曾出現在謝瑯華面前。
謝瑯華也沒有問方幻云有關崔慍的消息。
用過午飯之后,莫良辰來看望謝瑯華了。
立莫良辰為后的消息在朝中鬧得沸沸揚揚的,司馬睿始終都沒有下定論,他不點頭這件事便是懸而未決。
“謝家姐姐,聽聞你病了,身子可好些了?”莫良辰帶了好些東西,她眉頭微蹙看著謝瑯華的眼中滿是擔憂。
“我好多了,勞你掛心了,這些日子你可好?”謝瑯華起身就要下榻,她其實沒什么大礙,只是母親和春桃她們過于緊張她,愣是不要她下榻。
莫良辰面色一變,趕忙朝她走了過去:“這可使不得,謝家姐姐快躺下吧!你若是這樣我可就要回去了。”
聞言,謝瑯華只得又躺了回去。
春桃給莫良辰倒了一杯熱茶,又給莫良辰燙了一個暖爐,莫良辰接過茶飲了一口,抱著暖爐坐在謝瑯華榻前,她看著謝瑯華笑笑說道:“我還好和尋常一樣。”
崔慍上定遠侯府提親,以及謝瑯華把聘禮退還給崔家的事在燕京鬧得沸沸揚揚。
謝瑯華看著莫良辰淡淡一笑:“無恙就好!”
莫良辰忍不住問出心中疑惑來:“謝家姐姐,你為何會把崔家六郎的聘禮給退回去?”
莫良辰一向都是個直性子,所以她心中有疑問便問了出來。
朝中有人推舉她為王后的事,她也是知曉的,他父親雖沒有表態,但這幾日明顯對她比以往更加重視,甚至請了嬤嬤教她宮中的禮儀,她知道父親也是愿意讓她入宮為后的。
陛下還是睿王的時候,她與陛下有過數面之緣,其實她心中也是愿意的。
只是她知道陛下心悅的一直都是謝家姐姐。
“我與他只是有緣無分罷了!”思及崔慍謝瑯華神色驟然黯淡下來,她垂眸緩緩說道。
“那謝家姐姐可愿嫁給陛下?”這才是莫良辰最想問的那一句話,她直勾勾的看著謝瑯華,整個人甚是緊張。
父親請了嬤嬤教她禮儀,雖然什么都沒有說,卻已然篤定陛下一定會立她為后的。
謝瑯華抬頭看著莫良辰,她勾唇淡淡一笑:“良辰妹妹何故這樣問我?”
莫良辰也覺得自己這樣太過直白的,她面色一紅,一改往日大大咧咧的模樣,結結巴巴的說道:“我就只是好奇!”
實際上她的心事全部都寫在臉上。
京中的閨秀與謝瑯華交好的也就只有莫良辰了,謝瑯華淺淺一笑,她伸手握住莫良辰的手,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說道:“良辰妹妹可是心悅陛下?”
她聲音一落。
莫良辰雙頰似火如燒紅了那般,她別別扭扭的抽回了自己的手,都不敢直視謝瑯華的眼睛,她故作毫不在意的樣子,一口說道:“才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