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瑯華此言一出,老太太瞬間眼中一亮,顯然她也是這樣想的。
蕭氏與謝恒皆是不明所以的看著謝瑯華。
幾位族中長輩十分滿意的看著謝瑯華,長房可算出了一個明白人,定遠侯雖是謝長安,可一門榮辱向來牽一發都動全身,他們皆是謝氏一族的人,如今人人都在后背議論,若不是他們謝氏一族無人了,怎會叫一個殘廢做了定遠侯世子,他們也是臉上無光。
謝瑯華目不轉睛的看著老太太。
老太太端起桌上的茶飲了一口,緩緩垂下眸子,忍不住勾唇一笑。
謝瑯華看著她嘴角一彎,面帶譏諷的說道:“老太太可是這樣想的?”
老太太端著茶的手驟然一僵,她自然聽出了謝瑯華話中的譏諷,誠然她就是這樣想的,這樣想有什么錯?
總不能叫一個殘廢做定遠侯的世子吧!
也是謝長安自作主張沒有與她商量,否則她怎么可能讓一個殘廢做定遠侯的世子爺。
老太太面色一沉,冷眼看著謝瑯華。
謝瑯華一一掃過在場諸位長輩,淡淡笑道:“族中的諸位長輩可也是這樣想的?”
雖說有陛下的圣旨,可若阿恒主動上奏難以擔此重任,換一個世子爺也未嘗不可,總歸這是他們的家事,陛下也不會過分苛責。
“我們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是別人怎么想我們謝家。”族中一位長輩輕咳一聲,將目光落在謝恒,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謝恒一言不發的看著他們。
蕭氏不愿意了,她冷冷一笑,一臉怒意的說道:“你們不就是覺得阿恒不配做定遠侯的世子嗎?”
老太太與族中長輩面色一沉,看著蕭氏的眼中已然帶了怒火。
蕭氏接著又道:“可惜啊!可惜!阿恒卻是陛下親封的世子爺,你們若是有意見,大可去找陛,只要陛下改變主意,我們也無話可說。”
蕭氏眼中帶了譏諷,淡淡的看著他們。
謝瑯華滿目贊賞的看了蕭氏一眼,母親早該這樣厲害些,也不至于別人欺負了這么多年。
“蕭氏你說的這叫什么話,我只是讓阿辰過繼到你們長房名下,也喚你一聲母親罷了,怎就扯到世子之位上面去了,我斷無這個意思。”老太太皺著眉頭說道,當務之急是讓他們認下阿辰,以后的事可緩緩圖之。
老太太聲音一落,蕭氏立刻說道:“我們長房有嫡子為何要過繼旁人的子嗣,再說了若不是謝文安,阿恒何至于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讓我認仇人的子嗣做兒子恕我做不到。”
蕭氏一口便拒絕了老太太。
一時之間老太太的面色難看極了。
“蕭氏,我們也不是非讓你認阿辰做兒子,可你倒是說說阿恒可能出去應酬?身為定遠侯世子總是要出去走動的,我們只是想有人能幫阿恒一把,你怎的如此不知好歹。”一位長輩冷眼看著蕭氏,冷冰冰的說道。
說來說去他們還是繞到了謝恒的腿上。
謝瑯華漫不經心的看著他們。
蕭氏淡淡說道:“這就不勞你們費心了,阿恒只是受傷了,總有痊愈的那一日。”
謝恒始終一言不發,卻是把他們猙獰的嘴臉全部記了下來。
“什么叫不勞我們費心,旁人笑也是笑話我們謝家無人,我們身為謝家的一份子,自然是榮辱與共,今日你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此事由不得你做主。”謝家輩分最高的一個長輩謝忠冷眼看著蕭氏說道。
老太太瞬間如吃了一顆定心丸一眼,她面帶嘲弄的看著蕭氏,無論何時謝家都由不得她來做主,原本她就覺得蕭氏的門第配不上他們謝家,如今蕭家更是罪臣,蕭氏就更沒有地位了,把她休了也未嘗不可。
謝瑯華上前一步,瞇眼看著謝忠說道:“我們若是不愿呢?”
一時之間所有人皆朝謝瑯華看去。
不等謝忠開口,老太太便面帶譏諷的說道:“你們不愿也可,只要阿恒的腿好了,自然無需別人助他了。”
老太太穩如泰山的說道,連華佗后人都醫不好謝恒,這天下還有誰能治好謝恒的腿,他這輩子都只能做個殘廢了。
“族中的長輩可也是這樣認為的?”謝瑯華抬頭看向諸位族中長輩。
“自然。”族中幾位長輩異口同聲的說道。
謝瑯華揚眉一笑,朝謝恒看去沖著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她本不想過早將此事暴露出來,可如今不得不這樣做了。
謝恒冷冷一笑,當著所有人對面緩緩站了起來。
那瞬間所有人都驚呆了,忍不住瞪大了雙眼,臉上滿是震驚。
特別是老太太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謝恒穩穩的往前走了幾步。
他拱手一禮,看著族中幾位長輩說道:“真是不巧的很,我的腿已經好了,倒是叫諸位長輩失望了,諸位長輩可以回去了,記得下次莫要再拿我的腿說事。”
族中幾位長輩嘴角一抽,面容僵硬的厲害,他們起身看了老太太一眼,一句話都沒有說拂袖離去。
“老夫人可是驚喜的連話都說不出口了?”謝恒扭頭看向老太太,笑瞇瞇的說道。
“你的腿能好,我自然是萬分歡喜的。”老太太十分僵硬的說道。
謝辰抬起頭難以置信的看著謝恒,眼波流轉滿是毫不掩飾的失望。
謝瑯華抬頭朝他看去。
迎上謝瑯華的視線,謝辰頓時垂下頭去。
謝瑯華淡淡一笑,看來有些人生了不該生的心思。
人只要生了奢望之心便會欲壑難填,指不定會做出什么事來。
若是繼續把謝辰養在謝家只怕是要養虎為患了。
蕭氏滿含譏諷的看著老太太,眼中全是冷笑。
“你們也是阿恒的腿好了還瞞著我不說。”老太太緩緩起身,淡淡的看了他們幾人一眼,臉上帶了一些責怪之意。
“我們也是想給老夫人一個驚喜。”謝瑯華揚眉一笑。
老太太面上一僵,謝瑯華一頓接著又道:“果然老夫人是又驚又喜。”
老太太只能尷尬的點了點頭。
謝瑯華往老太太身后一掃,目光落在秦媽媽和幾個婆子身上,徒然間面色一沉,厲聲呵斥道:“是誰把這幾個刁奴給放了出來,夫人可是下令把她們都給關起來的。”
秦媽媽和幾個婆子瞬間變了臉色,一時之間滿目驚恐的朝老太太看去。
老太太臉色難看極了,看著謝瑯華皺著眉頭說道:“把她們都關起來了,誰來伺候我?”
“老夫人放心好了,母親自然會為老夫人選幾個得力的人伺候的。”謝瑯華笑盈盈的說道,早已替老太太想好了。
“這是自然。”蕭氏盈盈一福對著老太太說道。
謝瑯華再不看老太太一眼,她聲音一高,冷眼看著秦媽媽和幾個婆子說道:“還不把她們給關起來。”
“老夫人救我們啊!”秦媽媽和幾個婆子瞬間白了臉,紛紛向老太太求救。
謝瑯華聲音一落,便上來幾個仆從把秦媽媽和幾個婆子拖了下去。
老太太面色一陰,剛要開口說話,謝瑯華漫不經心的撩開衣袖,輕輕的撫摸著小豆子的頭,小豆子有多厲害,老太太可是一清二楚。
她腿一軟,瞬間沒了聲音,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秦媽媽和幾個婆子被拖了下去。
老太太冷冷的掃了蕭氏與謝瑯華一眼,一句話也不說,顫顫巍巍的提步就走。
“老夫人慢走。”謝瑯華云淡風輕的看著老太太緩緩說道。
“啊!”怎知,老太太才走了幾步,雙腿一軟險些摔倒在地,還好謝瑯華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
“呀!老夫人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適?還是請個大夫過來看看吧!”謝瑯華一臉關切的看著老太太說道。
老太太驚慌失措的推開謝瑯華的手,冷冷說道:“不用你們貓哭耗子假慈悲。”
幾個婢女上前扶起老太太,老太太看都不看他們一眼,慌慌張張的便離開了。
蕭氏看著老太太的背影不由得勾唇一笑,心中極度舒適,她終于在老太太跟前揚眉吐氣了一回。
謝瑯華與蕭氏對視一眼,蕭氏輕輕的拍了拍謝瑯華的手,兩人不約而同的朝謝恒看去。
母子幾人相視一笑。
蕭氏郎朗說道:“春桃,晚上多做幾個菜,在燙上兩壺酒,今天我們可得好好慶祝一番。”
春桃笑瞇瞇的說道:“是。”
晚上幾個人在蕭氏的院子里開懷暢飲,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蕭氏他們早已把春桃和方幻云當做一家人,日日都與她們一桌吃飯。
謝瑯華雖然說過再也不喝酒了,可今日她心中愉悅,也不想掃了他們的興致,便陪著他們喝了幾杯桂花釀。
幾杯酒下肚,謝瑯華覺得整個人都飄了起來,是春桃與方幻云把她扶回去的。
兩人給她洗漱了一番,謝瑯華便迷迷瞪瞪的上榻了。
屋里燃著一盞燈,謝瑯華躺在榻上,她眼睛睜得大大的,眼中一片清明。
寂寂深夜,她無聲的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她落下兩行清淚,可眼中卻無一點悲傷,她這是喜極而泣。
阿恒的腿終于好了!
小豆子探出腦袋看了她一眼,又若無其事的趴在謝瑯華手腕上,慢悠悠的閉上了眼睛。
“大半夜你一個人偷著樂什么呢?”忽的,關著的窗戶突然開了。
謝瑯華微微一怔,猛地從榻上坐了起來。
下一刻崔慍已經翻窗而入,一襲大紅的衣袍,笑瞇瞇的朝謝瑯華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