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中觀察花輕輕有一陣子,發現這人跟這個世界都有些格格不入,性格堅強又獨立,生活樂觀向上,總讓他有種與陽光相處的感覺。對她而言,孩子是她的,跟孩子父親無關。
如此,顧韶自然識趣不去打攪她的生活。
外界的生存環境太不友好,她又是單身孕婦,有些忙能幫就幫——
幫忙幫多了,接觸機會增多了,了解更深入,他又開始后悔了。
因為他不滿足當個有些交情的普通朋友。
結果,還未等他付諸行動,居然聽到自家二弟的計劃,強烈的情緒直接讓家族遺傳病發作。
他一邊壓抑著進食或者宣泄暴力的沖動,一邊手指哆嗦著從口袋掏出手機。
按下“1”,撥出去。
本以為很快就能接通,誰想嘟嘟好幾聲也沒動靜。
顧韶心下生出不詳的預感。
“…真是什么事情都趕著上來了…”
富人區也不是真正安全的地方,將花輕輕撂在那里的確是個愚蠢的決定。
這里一般不會出事,但出事就是大事。
誰讓富人區是特權橫行的地方?
一塊廣告牌砸下來,說不定就砸到四五個跟七大家族極其附庸家族有關系的人。
顧韶的擔心不是沒有理由。
花輕輕還真的碰上了點麻煩,但卻不是他以為的危險。
她看到熟人了。
準確來說應該是原主“花輕輕”的熟人,或者說“仇人”。
藝寧寧!
顧韶離開后,花輕輕安靜坐在原地等他回來,偶爾低頭看手機跟個人賬號平臺的粉絲交流、檢查他們上交的“作業”、指點烹飪技巧,偶爾也會看著顧韶離開的方向咕噥怎么還不來。
為了自身安全,她出門都喜歡穿得臃腫一些,戴著帽子戴著厚重圍巾。
富人區有供暖設備,她沒多會兒就覺得有些冒汗,便偷偷將圍巾松開散會兒熱氣…
正巧,一輛超級加長版豪車停在不遠處。
豪車周圍還有小車護衛,那個架勢真有種國際大明星參加電影節的感覺。
花輕輕也好奇瞟了眼。
一眼,她就差點兒被閃瞎眼。
那輛香檳色加長豪車外部綴滿無數亮閃閃的碎鉆,看得她目瞪口呆。
她甚至覺得自己過去蹭一下,興許蹭下來的碎鉆就能讓她吃香喝辣了…
“簡直壕無人性!”
她來富人區產檢,一路上也看過不少“大場面”,但從未見過這般排場。
行走的ATM機!
車上的富婆擱在前世,那得讓多少男人發出“我可以提臀”的聲音?
貧窮限制了花輕輕的想象力。
這時,一串黑衣保鏢下來,在車門兩側列好隊伍,車門才緩緩打開。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綴滿亮閃閃鉆石的高跟鞋。
高跟鞋往上則是一雙細長筆直又白皙的腿,那是一雙能讓花輕輕發出“我能玩一年”的美腿!
再往上,看到的是美女穿著的黑色連身短裙,短裙堪堪包裹住大腿的三分之一。
花輕輕繼續伸長脖子,終于透過那些黑衣保鏢看到富婆的臉。
咦???
這張臉似乎有些眼熟?
剛生出這點念頭,腦海中屬于原主“花輕輕”的記憶就沸騰了,無數場景紛至沓來。
于是,花輕輕錯愕地微張小嘴,三個字噎在喉嚨吐不出來。
凸(艸皿艸)!
居然是藝寧寧那個垃圾!
是的,花輕輕非常討厭藝寧寧。
如果不是藝寧寧,原主“花輕輕”也不會死,“筱青姐”也不會有牢獄之災。
其他人都被折騰得雞飛狗跳的時候,這垃圾女人居然還沒死?
看她的陣仗,居然過得還非常不錯?
“艸,什么世道…果然是禍害遺千年…”
老天爺不開眼,居然讓這么一個惡人活得瀟灑自在。
花輕輕回想藝寧寧對原主做的事情,喉嚨就忍不住涌上惡心的酸水…干嘔起來。
興許是她干嘔的聲音被聽到了,亦或者她的裝扮又老又土,與整個富人區格格不入,花輕輕就這么被驕傲仰著下巴的藝寧寧注意到了。藝寧寧還第一眼認出了花輕輕的身份…
哪怕花輕輕這段時間將她自個兒喂胖了一大圈,但藝寧寧牢牢記著這張臉呢。
“你是——花輕輕?”
聽到藝寧寧喊自己的名字,花輕輕脊背一僵。
別看花輕輕剛才暗罵挺爽快,其實她很慫,害怕藝寧寧這種狠人。
只看外表,誰能猜到藝寧寧會將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推進火坑,好不虧心地害死她?
花輕輕攏緊圍巾想離開,奈何藝寧寧的黑衣保鏢將她的路堵住。
“你是花輕輕吧?”
藝寧寧有些不確定,她以為花輕輕已經死了。
但——
眼前這人化成灰她都認得。
的確是花輕輕!
藝寧寧用打量怪物般的眼神打量跟毛毛蟲一樣臃腫的花輕輕。
后者見走不掉,干脆解開圍巾,露出一張小圓臉。
“對,是我。”
花輕輕沒有直白表露自己對藝寧寧的厭惡,但也沒有假惺惺湊上前認姐妹。
憑藝寧寧做的那些事情,她沒將這垃圾塞回她母胎回爐重造都算好脾氣了。
“我也很驚訝會在這里碰見你,你現在…”藝寧寧嘖嘖地看著花輕輕,注意到她手中拎著的產檢檔案袋,目光了然,也帶著隱隱的快意,“…你這是…懷孕了?現在在富人區打工?”
“花輕輕”一向清高,看不起藝寧寧找個男人當依靠過上好日子的想法。
甚至對男人的示好敬而遠之。
如果她懷孕了——
多半也是貧民窟那次吧?
藝寧寧心底泛起愉悅。
她跟花輕輕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她從頭到腳都寫著昂貴,身后豪車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光,出門都有仆從保鏢前呼后擁。
反觀花輕輕,臃腫邋遢又落拓,哪里還有這個年紀的青春靚麗?
嘖,活像是個窮要飯的。
幾月之前,藝寧寧還嫉妒“花輕輕”。
幾月之后,她已經將“花輕輕”徹底踩在腳下。
她是云端的神,花輕輕連當泥地上的屎都不夠格。
花輕輕內心撇嘴,敷衍道:“是啊,懷孕了,過來產檢。”
空氣中的氣氛讓她窒息。
顧韶去了那么久,為什么還不回來?
“產檢?”
藝寧寧仿佛聽到什么可笑的詞匯。
口中道:“富人區的醫院都很貴,你經濟承擔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