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有事想與常大叔商量呢,是正事。”婠婠在門外說道。
“她跟我有什么正事可商量的?”常威心中奇怪,沉吟一陣,道:“叫她來見我。”
“可是,師父眼下還不能下地行走呢。”婠婠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小委屈:“常大叔,你就行行好,去見見我師父,可好?婠兒求你啦!”
祝玉妍被常威一招“懷中抱妹殺”勒斷十幾條肋骨,連脊骨都受到重創,傷勢嚴重地近乎癱瘓,一個多月來都臥床不起,全靠婠婠照顧。
而即使以祝玉妍的武功,這等傷及脊骨的重創,起碼也得修養三兩個月,才能下地行走。
常威平時還算隨和,想想祝玉妍確實動彈不得,便起身來到門邊,拉開房門,對候在門外的婠婠說道:“走吧。”
婠婠甜甜一笑:“謝謝常大叔。”
到了祝玉妍養傷的房間,常威往榻上看去,就見祝玉妍一身白衣,仰躺榻上,而即便是仰躺,她身形曲線,仍如山巒起伏,十分動人。
她長發未曾梳髻,就那么披散開來,鋪陳枕上,宛若一匹上好的黑綢,每一根發絲都烏黑亮麗,充滿了健康的光澤。
“發為血之余。祝宗主頭發這么好,足見氣血之充盈旺盛,遠超尋常青春少女。這身體狀況,好得很嘛。”常威笑呵呵地說著,走到榻前,看向祝玉妍面龐。
今天的祝玉妍,未曾以重紗覆面,令常威首度看到了她的真面目。
陰后肌膚晶瑩,宛若無瑕白玉,看不到一絲歲月痕跡,橫看豎看,她都是只比婠婠大上幾歲的青春模樣,仿佛一位將將二十出頭的春青佳人,似只是婠婠的姐姐一般。
她一對秀眉斜插入鬢,予人“女強人”的強勢感覺。
但這并不影響她的美貌。論容顏,她之美,與婠婠、石青璇不相上下,且比她們兩個不滿十五的小姑娘,更多了許多成熟風情,令人一見之下,便生驚艷之感。定力稍差的,恐怕立馬就要意亂情迷,被她俘虜身心,拜倒在她裙下。
更令人驚奇的是,她的氣質,竟能給人一種清秀無倫、純凈無暇的感覺,令人只以為她是一位純潔無瑕的“仙子”,卻完全無法將她與魔門妖女聯系在一起。
“這氣質簡直絕了!”
常威都不禁在心中感慨:“慈航靜齋的功法,能將人仙化,把女子變成‘仙子’。天魔大法看來也有同樣的效果。唔,天魔大法不是仙化,而是魔化。可‘天魔’之道,不就是變化莫測,既能化身仙子,神圣端莊令人不敢褻瀆,又能變身妖女,妖冶蕩漾引人墮落么?
“話說回來,祝玉妍身體如此青春健康,氣血如此旺盛,那她如果不橫死的話,自然壽命會有多長?能活到兩三百歲么?到壽元將盡時,她會產生怎樣的變化?是以青春少女的樣子死去呢,還是氣血突然散逸一空,在極短的時間內迅速老去?”
就在常威觀察打量祝玉妍之時,祝玉妍那神秘深邃,宛若夜空的點漆雙瞳,亦一眨不眨地看著常威。
兩人默默對視,良久不曾說話。
婠婠在一旁見常威盯著自家師父,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打量不停,雖眼神里都是探究、感慨的意味,那種感覺,好像想要“研究”點什么,并沒有沉迷師父絕色姿容的模樣,可婠婠還是感覺有點不開心。
她悄悄撇了撇嘴,心說:“都從來沒有這樣子看過我…哼,不就是嫌我年紀小嗎?等著吧,再過幾年…”
正自心中微酸時,祝玉妍似察覺到了婠婠情緒,輕咳一聲,似笑非笑地看著常威,用往昔般甜美輕柔的聲音說道:“常天魔,你還要看多久?”
“哈哈,陰后勿怪,本座只是對你的身體狀況,有些好奇而已。”
常威毫不尷尬地一笑,看著陰后雙眼,嘖嘖贊嘆:“陰后不愧是魔門第一高手,一個多月前被我傷得那么重,換作普通一流高手,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可陰后不但活得好好的,且僅一個多月時間,便除了骨傷,其余傷勢盡皆痊愈…這等功力,委實令人欽佩。”
祝玉妍唇角浮出一抹動人的微笑,柔聲道:“常天魔是在提醒妾身,不要忘記曾慘敗你手下之事么?”
常威擺擺手,笑呵呵道:“陰后誤會了。本座胸襟廣闊、器量恢弘,打敗一個對手之后,就不會再將之放在眼里,又豈會刻意來揭手下敗將的傷疤?”
“…”祝玉妍笑容收斂,面無表情。
婠婠則粉腮一鼓,險些笑出聲來——若不是常威此時說的“手下敗將”,正是她師父,她此時已經捧著肚皮,哈哈大笑起來了。
“好了,不說閑話了。”常威臉色一正,神情肅然:“陰后說找本座有正事商量?莫不是已經考慮好了,要正式攜陰癸派舉派并入我魔教,做本教十六人魔首座么?”
“…”祝玉妍粉唇微張,一副無語模樣。
“不是么?”常威皺了皺眉,沉聲道:“那陰后是在消遣本座?當本座很閑么?”
見常威好像要生氣的樣子,婠婠連忙上前一步,拉住常威大手,嬌聲道:“常大叔,你先別生氣嘛,師父可不是要消遣你,是真有正事與你商量呢。師父,你快說話呀!”
祝玉妍威震江湖多年,又幾乎以一己之力,將陰癸派發展成了魔門第一大派,成為令人聞名喪膽的邪魔之首、圣門陰后,心中自有一股傲氣。
可常威以一敵眾,當她面摧枯拉朽般滅殺陰癸精英,又在與她正面對決中,在石之軒于最佳時機出手偷襲之時,堂堂正正將她重創,還順手將石之軒打成了重傷。
這等武力,這等威風,早將祝玉妍的傲氣消磨一空,令她面對常威時,往昔的威嚴高傲蕩然無存,只剩下無可奈何的挫敗感。
所以,盡管常威在給她擺臉色,盡管她心中有些羞惱,覺得自在天魔未免太過傲慢不可一世,但身為已經不被自在天魔放在眼里的“手下敗將”,她又能如何?
她現在脊骨傷勢未愈,連下床行走都不能,若不想“玉石俱焚”,便只能委曲求全,先忍一時之氣。
“常天魔。”祝玉妍幽幽一嘆,點漆明眸凝視常威,語氣誠懇地說道:“這一個多月來,婠兒天魔大法進展神速,且出現了極之玄妙的變化,這都多虧了常天魔以長生真氣相助。妾身身為婠兒師父,在此多謝常天魔對婠兒的栽培。”
“只為道謝?”常威淡淡道:“還有別的事么?”
祝玉妍雪白貝齒輕咬粉唇,眼中閃過一抹羞赧,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倘若她還是當年的小妖女,那撒嬌賣乖求懇的話,已經毫無顧忌地說出來了。
可問題是,她已不是昔年的小妖女,而是群魔之首的陰后。
多年來,她都是高高在上、發號施令,從來只有別人求她,哪有她求別人?昔年做小妖女時的種種手段,早被她忘得一干二凈,便連求人的話,都有些說不出口了。
見師父幾次張口都欲言又止,神情頗有羞赧為難,而常威則漸漸變得不耐煩,婠婠連忙為師代勞:“常大叔,師父是想求常大叔,用長生真氣,幫她一把。”
“哈?”常威一臉荒謬:“你說什么?祝玉妍想求我用長生真氣幫她?”
婠婠用力點頭,說道:“師父與圣王乃生死大敵。圣王本就難殺,如今又得了圣帝舍利一半真元精氣,分神之癥即將痊愈,武功不僅能恢復巔峰,還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而師父的武功止步天魔大法十七層,再怎么修煉,也只能作積蓄功力的水磨功夫,卻不會再有境界上的突破。倘若沒有別的辦法,師父便永遠沒有找圣王報仇的希望啦。
“常大叔,你現在已是師父唯一的指望。你的長生真氣,不僅能令師父的天魔真氣,產生如婠兒一般的變化,甚至說不定還有希望幫她突破天魔大法十八層…常大叔,你就幫幫師父,好不好嘛!”
說話時,婠婠拉著常威胳膊用力搖晃,撒嬌賣萌求懇。
祝玉妍則別過臉去,不敢與常威對視,眉梢眼角,滿是羞赧慚愧,又有許多不甘。
“嘖,婠兒你這話…簡直荒謬。”
常威搖頭失笑:“祝宗主是我什么人?她要找石之軒報仇,又關本座何事?她連加入我魔教,做我十六人魔首座都不愿,我憑什么要幫他?當本座是開善堂的么?”
婠婠還待再求:“可是…”
“沒有可是!”
常威抬手,止住她話頭,淡淡道:“祝玉妍想得到我的幫助,除非立誓再不作惡,徹底拋棄魔門種種邪惡作風,自愿加入我魔教,接受本座禁制,并且認真學習本教綱領,踐行本教理念…若她同意這些條件,本座便可幫她一把。若不同意,那就不必多說!”
婠婠苦著小臉,說道:“可圣門事業,乃是師父畢生志愿…”
“圣門事業很了不起么?”常威嗤之以鼻:“婠兒你也是聽過我講課的。你覺得,與本座講述的理念、描繪的事業相比,你們魔門那點兒低級追求,那些連個完整體系都沒有,只幾句口號的理念,值得一提么?”
“…”婠婠張了張嘴,一時無言以對。
“今天話就說到這里。別說本座不給你們機會…”
常威對婠婠說道:“你將本座講的課,復述給你師父聽。另外,找幾本自在天魔系列的小說,給你師父好好看看,認真學習一番,再好好考慮一陣。我給你們半個月時間,半個月內,作出決定。過期不候!”
說罷,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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