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信禪師的達摩掌力,蘊含著一股“降伏”之意,仿佛一道道無形圈索,環環套向常威,要束縛他的行動,降伏他的“魔念”,封禁他的真氣。
道信禪師出手之時,其余三大圣僧,亦同時出手。
智慧禪時雙手合什,再往前一推,一雙手掌明明大小未變,卻予人無比巨大、充塞視野的玄妙錯覺。似有一尊佛陀抬起了手掌,一掌拍來,鎮壓邪魔。
面對此招之人,不知不覺,就會受到這一雙“佛掌”影響,油然生出不可力敵、畏懼退縮之情,難以提起對抗之意。
正是智慧禪師絕學,心佛掌!
帝心尊者則躍起半空,揮動禪杖,打出“大圓滿杖法”。
禪杖堅韌,通體鋼鑄,杖勢卻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
杖上錫環,更發出仙磬般的清悅錚鳴,散發出一種大圓滿、大智慧的玄奧韻律,令人一聽之下,便心生無邊喜悅,情不自禁沉浸于那圓滿智慧之中,幾乎難有半點戰意。
精修枯禪玄功,以“一指頭禪”威震武林的嘉祥禪師,亦自袖中緩緩伸出枯瘦手掌,四指內蜷,大拇指抬起,朝常威遙遙一按。
一道似空非空、若有若無、飄渺不定的指力,隔空襲向常威。指力看似不強,卻有一股大清靜、大寂滅的禪意,無聲襲向常威心靈,要消磨他的“戾氣”,抹去他的戰意。
武功、佛法精深到了四大圣僧這個境界,每招每式,都不再只具備純粹的“力”,舉手投足之間,都有心靈層面的攻擊。
倘若心靈不夠圓融,精神不夠堅韌,面對四大圣僧全力以赴的聯手合擊,莫說還手,連抵擋的念頭都難以生起,不知不覺,就會被消去戰意,徹底“渡化”。
饒是以常威元神之壯、精神之強,在四大圣僧聯手出擊的那一剎,亦受到了一定影響,心中戰意隱隱動搖,情不自禁生起“打打殺殺,太不和諧,不如坐下喝茶,聽圣僧講經說法”的荒謬想法。
不過這動搖也只在一剎那。
甫一覺察不對,常威腦海之中,便騰起一對陰陽魚,彼此追逐,互相碰撞,爆出至正雷音,耀出至陽電芒。
于是四大圣僧的心靈攻擊,在那雷音震蕩、電芒灼擊之下,若雪遇驕陽,頃刻消融,再無法撼動常威戰意。
玄妙的心靈攻擊雖被瓦解,但四大圣僧的實際攻勢,亦絕不可小窺。
龍吟聲中,常威真勁爆發,天龍投影一般的龍形氣流,自他腳下騰起,團團盤繞他全身,撐開道信禪師那圈索般環環套住他身軀的“達摩掌力”,之后右手食指一彈,打出彈指神通。
利器破空般的尖嘯聲中,無形指力破空激射,竟于空氣之中,排出道道水波一般的透明漣漪,無比精準地截向嘉祥禪師“一指頭禪”指力。
與此同時,常威右腿一彈,腿上氣勁如龍,一招“亢龍有悔”,直擊智慧禪師“心佛掌”。
又有一道天青色的刀芒,挾撕裂蒼穹之勢沖天而起,斬向無孔不入的“大圓滿禪杖”。
關羽親鑄的“萬人”刀,已在常威左掌之中!
兩道“細小飄渺”的無形指力隔空交擊,竟是宛若驚雷平地起,爆出一記震耳欲聾的劇烈轟鳴。滾滾氣浪四面橫掃,整座山廟,都在氣浪往復催折之下搖搖欲墜。
指力碰撞之時,常威右腳,亦對上了智慧禪師心佛掌。僅一次碰撞,卻赫然爆出一連串滾雷般的連環轟鳴,卻是智慧禪師“掌蘊佛國”,一記心佛掌中,暗藏了九重勁力。可常威“亢龍有悔”亦是后勁無窮,一腳之中,竟也足足爆發出十重后勁。
對撞之下,前九重勁力彼此碰撞、抵消,斗了個平分秋色。常威第十重勁力卻是長驅直入,轟入智慧禪師掌中。
不過智慧禪師這心佛掌,不但可以藏勁,其“掌蘊佛國”亦可吸納敵人勁力。于是常威第十重掌力直轟而入,卻只如泥牛入海,不起波瀾,僅將智慧禪師震退一步,令他腳下石磚,綻裂出一片方圓丈許的蛛網裂痕而已。
智慧禪師后退之時,那沖天而起的天青刀芒,亦與大圓滿禪杖正面碰撞,爆出綿密如驟雨的金鐵交擊之聲,飛濺出一蓬蓬燦爛若煙花的耀眼火花。
帝心尊者禪杖之上,勁力有如長江大河,滔滔不絕,無孔不入,要于兵器交擊之際,循常威掌中天青長刀,攻入他經脈之中。
然而常威的“應激反震”之能,亦可運用于兵器之上。帝心尊者勁力雖強勁綿密,卻根本無法滲透常威長刀,反給刀身之上的反震之力反彈回來,激得禪杖嗡嗡直響,仿佛化作了一條活蛇,在帝心尊者手中瘋狂跳動,震得他五指隱隱發麻!
“好厲害的魔頭!”
一招對過,四大圣僧無不暗自心驚,只覺常威武功,或已不在邪王石之軒之下,甚至猶有過之!
要知道,邪王石之軒固然不怕四大圣僧,可他是憑不死印法“最擅群戰、借力卸力、真氣不絕、傷而不死”的特性,以及天下無雙的“幻魔身法”,這才能在四大圣僧多次圍攻之下成功逃走。
可常威卻是面對面,實打實,沒有一絲花俏地與四大圣僧硬撼,一輪交手過后,竟是不退半步,仍牢牢守護著他腳下那封存著邪帝舍利的銅罐。
反倒四大圣僧中的智慧禪師,被他震退一步。帝心尊者亦打得十分憋屈,禪杖變得好像“不服管束”,在他掌中“活蹦亂跳”,令他不得不花費一成功力,鎮住禪杖上的反震之力。
“若讓此魔得了邪帝舍利真元精氣,未來必是比完美狀態的邪王石之軒,更加可怕的大敵!”
“必須全力奪回邪帝舍利!將此魔頭鎮壓渡化!”
四大圣僧無需言語交流,只以氣機交感,就已明白彼此心意。
之后他們一句廢話也不多說,倏地四散開來,四面包圍常威,氣機連成一片,組成一座渾然天成、毫無破綻的“佛陣”,又自四面同時展開圍攻。
嘉祥禪師大袖翻飛,雙手拇指或按或點,或撇或捺。一道道或似空非空,或柔和似水,或剛猛凌厲,或禪意深深的指力,自正面疾風驟雨般擊向常威。
智慧禪師雙掌連拍,心佛掌力掌蘊佛國,自左側排山倒海般打向常威。
帝心尊者禪杖亂舞,幻出漫天杖影,似千百條禪杖同時出擊,自右側鋪天蓋地般籠罩常威。
道信禪師達摩手亦幻出無窮殘象,似百臂羅漢怒目降魔,封死常威身后。
一時間,四大圣僧猛招迭出,四面合圍,誓要將“自在天魔”一舉鎮壓!
常威雙腳立地生根,腳掌深深扎進地面之中,左手萬人刀時而如雨夜驚電、一閃即逝,時而若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以一口天青之刀,擋住帝心尊者大圓滿禪杖,兵器碰撞之際,濺起絢爛火星。
他右手則時而打出彈指神通,時而施展無形神劍指,時而施降龍掌法、摧堅神爪,以一只右手,險之又險、間不容發地抵擋住嘉祥禪師、智慧禪師兩面圍攻。
至于背后攻來的道信禪師,他只偶爾向后踢出一腳,且只用一招“神龍擺尾”。龍形氣勁橫掃狂飆之際,竟堪堪擋住了道信禪師。
這等一心數用的本領,這等雄厚精純的功力,直看得四大圣僧心中震驚,更堅定了他們降伏此魔的決心。
當年射雕世界,華山論劍之時,常威曾主動受洪七公、黃藥師、周伯通、歐陽鋒圍攻,以此激發潛力,煉鐵成鋼,突破九陽神功大成境界。
那一戰,對當時的常威來說,堪稱兇險。因洪七公、黃藥師、周伯通雖留有余地,但也并非假打,而是拿出了真本事。歐陽鋒更是一心想要將他打死打殘。
而今天,常威的武功,雖已能輕易擊潰洪七公等射雕五絕的圍攻,可圍攻他的敵人,亦變成了遠超射雕五絕的大唐世界四大圣僧!
比之先前圍攻他的邪極四魔,四大圣僧亦是強出不止一籌。
邪極四魔中,最強的尤鳥倦,不過是被精神分裂狀態的石之軒,一招偷襲秒殺的貨。而四大圣僧則能追殺石之軒十幾個月,打得石之軒無可奈何,只能一再逃遁。
且四大圣僧雖然畢生不開殺戒,但既已認定常威乃是比石之軒更可怕的“亂世巨魔”,那么哪怕他們不會當場打死常威,亦會將他鎮壓,帶回佛門渡化。
所以,此戰常威承受的壓力,比起當初華山論劍之時只強不弱,亦容不得絲毫失誤。莫說一著失手,便是錯失半招,他防線恐怕就要立刻崩潰,被四大圣僧狂風暴雨般的攻勢淹沒。
此刻,在四大圣僧四面圍攻之下,常威亦如當初被射雕四絕圍攻時一樣,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不過他本來也沒想過移動。
因為他不能離開邪帝舍利,一旦離開,引來了邪極四魔、四大圣僧,此時亦不知潛伏在哪里的石之軒,必會伺機而動,現身搶奪。
四大圣僧攻勢如潮,一波強過一波,一浪高過一浪。常威則如一道鋼鐵鑄成的大壩,雖幾乎沒有還手的余地,也能任爾風吹浪打,我自巍然不動。
轟轟轟…
氣勁交擊之聲不絕于耳,有如仲夏之夜,暴雨來臨前的滾雷。
余波四面橫掃,八方狂飆,強若風暴驚濤,迫得獨孤鳳、侯希白身不由己連連后退,直至退出山廟之外,方才勉強站穩腳跟。
兩人正為雙方交戰的威勢而驚駭時,早在常威與邪極四魔交戰之中,便已飽受摧殘的山廟,終于抵擋不住,轟隆一聲,徹底坍塌下來。
合抱粗的梁柱、數十上百斤的碎裂墻塊,劈頭蓋臉砸向常威與四大圣僧,卻連他們的身都近不得,遠在數尺開外,就被縱橫彌漫的氣勁轟成碎渣,四面拋灑。
地面亦被五人氣勁余波,轟出無數蛛網裂痕,炸出遍地坑洼。
常威此戰雖打得兇險,卻越戰越是亢奮,越打越是昂然。
降臨大唐世界一年半,他還從未打得像今天這般痛快暢意過,一時氣血沸騰如飲醇酒,情不自禁吐氣揚聲,作雷音之吼。
一聲晴天霹靂,空氣都在顫抖。
四大圣僧狂風驟雨般的攻勢,亦在這記雷音之吼中,情不自禁地遲滯了一剎。
就在這一剎遲滯之際。
常威主動將萬人刀向上拋出。在天青之刀向著天空旋轉升騰之際,他沉腰坐馬,雙手合攏,再重重一推。
轟隆!
兩道半透明龍形氣勁,自他掌中飛騰而出,彼此糾纏,互相碰撞,爆出綿密如滾雷的雷霆之聲。層層疊疊的狂暴氣浪,在雷鳴之中轟然爆發,若重炮轟擊時爆發的沖擊般一般,四面八方沖擊開去。
震驚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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