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鋒這一擊,打得酣暢淋漓,只覺已是打出了畢生最強的一擊——實戰之中,不可能有長久蓄力的機會,任何敵人,都不會眼睜睜看他蓄力。要么早早閃避,要么主動攻擊,迫使歐陽鋒蓄力未足,便提前出手了。
唯有眼下這種約定好接招的情形,歐陽鋒才會有蓄至極限的機會。
而蓄至極限的蛤蟆功一擊,威力就不只是歐陽鋒十成功力那么簡單,而是在出手之時,爆發出倍于他十成功力的巨大威力!
蛤蟆功無招式、無后著、無變化,動作丑陋,直來直去,憑什么能成為他歐陽鋒壓箱底的絕招?憑什么能與降龍掌法相提并論?
憑的就是這比降龍掌法更可怕的爆發力!
歐陽鋒相信,就算常威得了洪七公授業,練成了“見龍在田”這等守御絕招,在他蓄力至極限的“蛤蟆功”一擊下,亦難討得了好去。
因為即便是“見龍在田”這等守御絕招,亦無法像蛤蟆功一樣蓄力。
就算常威降龍掌練得再熟,亦只能催動十成功力招架。而常威內力再深,也不可能是他歐陽鋒的兩倍。以倍于本身十成功力的蛤蟆功轟打,“見龍在田”亦會被打崩!
“就算不死,我這一擊,亦能擊斷你雙臂!”歐陽鋒信心滿滿,掌力狂飆。
嘩啦!
無形掌力劈面而來,掀起的勁風直扯得常威衣衫嘩嘩作響,宛若狂風中亂舞的旗幟。
面對歐陽鋒這狂暴一擊,常威如歐陽鋒所料,緩緩抬起雙手,施展出“見龍在田”。
降龍十八掌中,唯一的純防御招式一出,常威身前,勁力彌漫,似樹起了一道銅墻鐵壁。
轟隆!
守招剛起,歐陽鋒蛤蟆功的無形勁力,便已挾山崩之勢,狠狠撞擊在常威雙掌之上,令他雙臂轟然一震,發出大錘敲擊鋼管一般的“嗡嗡”聲。
嗤啦!
裂帛聲中,常威雙臂衣袖驟然炸裂,化作片片碎蝶,漫空飛舞。與此同時,歐陽鋒的雙掌,已然拍至。
無形掌力只是前奏,只是用來消磨、動搖常威的守勢,真正的殺招,凝在歐陽鋒掌上!
常威雙臂交錯,橫于胸前,若鐵索橫江,似石堤鐵壩,正擋在歐陽鋒雙掌前。但歐陽鋒這一擊的爆發力,倍于他十成功力的一擊,著實兇橫無匹,竟推得常威雙臂倒撞回去,重重撞在胸膛上,發出一記擂鼓般的巨響。
嘭然巨響中,常威像是被發飆的野牛撞飛一般,猛地向后拋飛,狠狠撞在船舷之上,將尺厚的船舷撞得轟然迸裂,木屑橫飛,他整個上半身,更是直接嵌進了船舷之中。
“得手了!”歐陽克一躍而起,振臂歡呼。
躲在完顏洪烈身后的楊康,一張俊臉亦漲得通紅,滿臉都是興奮之色。
洪七公卻是不屑哂笑:“高興得太早了。”
確實高興得太早。
一擊轟飛常威的歐陽鋒,臉上并無半點得色,反而面色陰沉。再看他垂于身側的雙手,赫然在微微顫抖!
九陽神功,有應激反震、自發反擊之能。
龍吟鐵布衫,亦有反震之能。
歐陽鋒方才那一擊,雖然轟飛了常威,但他也承受了極強的反震,雙掌已經麻痹得近乎失去知覺。
同時,他也并沒有重創了常威的感覺。
以歐陽鋒的武學修養,自是能察覺到,常威被擊飛,乃是他刻意“順勢”而為,撞破船舷看似狼狽,實則已借那一撞,將他承受的勁力,卸去了大半,讓厚實的船舷代他受過!
歐陽鋒的感覺沒有錯。
常威雖被擊飛,可他是以專司守御的“見龍在田”接招,雙臂又是“鐵臂膀”,即使手臂被轟得倒撞上自己胸膛,可有龍吟鐵布衫、九陽神功雙重護體,他根本就沒有受到重創。
他又不是拿胸肌硬頂——若以胸肌硬頂,那么以他現下的龍吟鐵布衫、九陽神功修為,還真頂不住歐陽鋒這一擊,五臟六腑必受重創。
不過現在嘛…
撞破船舷之后,他只是略覺胸悶氣促,氣血隱有翻騰而已。之后略一調息,就已恢復如初。
“歐陽先生的蛤蟆功,果然名不虛傳。”
常威雙手按在船舷上,緩緩拔出嵌進船舷的身子,拍了拍身上已經破破爛爛的衣裳,笑道:“晚輩受教了。”
見常威若無其事,毫無受傷跡象,方才還歡呼雀躍的歐陽克和楊康,頓時像是霜打的茄子般焉了下來。
歐陽鋒則是冷哼一聲,道:“常威,你是不是練成了九陰真經?所以才能在這等年紀,就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卻是見常威體魄堅韌大異于常人,內功又能應激反震,威力巨大,越發堅信常威修煉了九陰真經。
“晚輩確實練了一些九陰真經的功夫。”
以常威的自信,根本不屑隱瞞,微笑著如實相告:“不過晚輩的內功,與九陰真經并無太大關系。”
“與九陰真經無關?”歐陽鋒冷笑:“你拿老夫當三歲小孩哄么?不是九陰真經,你何來這等功力?”
常威笑道:“晚輩實話實說,至于歐陽先生信還是不信,就與晚輩無關了。歐陽先生,既然晚輩已接下了你一掌,那前約可還作數?”
歐陽鋒臉色陰晴不定,變幻一陣,自忖即便翻臉動手,怕也拿不下常威,有老叫花在,他施毒暗算恐怕也難以成功,當下冷冷說道:“老夫說話,自是算數。不過你我事前約定,你接我一掌,我可以不再為難老叫花,但那兩個小的,可不在約定之內。”
常威皺眉:“歐陽先生一代宗師,竟與我這晚輩玩這文字游戲?”
歐陽鋒嘴角一扯,露出一個難看的笑意:“你年紀是晚輩,武功卻與我是平輩。老夫已將你視作勁敵,當然要不擇手段。”
歐陽鋒為人狠毒,不過倒也毒得光明正大,壞得坦坦蕩蕩,不失宗師風范。
常威笑了笑,道:“既如此,那晚輩就帶七公走好了。另兩位,你們隨意處置。”
“…”歐陽鋒愕然。
洪七公滿臉古怪,郭靖眼神呆滯,李莫愁氣乎乎鼓起了粉腮。
“開個玩笑。”常威又呵呵一笑,道:“歐陽先生,以我武功,并不懼你。雖你我要決出勝負,并非半天一天的事情,但我可以向你保證,無論打上多久,最后贏的一定是我。”
說到這里,他眼神陡然一變,臉上笑容雖在,可予人的感覺,卻似變成了一頭磨牙吮血、擇人而噬的猛虎:
“歐陽先生,我雖不喜你的為人,卻敬你武功上的成就,不希望第二次華山論劍時,沒了歐陽先生參與,所以才給足你面子。但你若不給我面子,我就只好…打死你了!”
“打死我?”
歐陽鋒啞然失笑:“后生晚輩,口氣還真不小!你武功雖高,與老夫相比,也不過伯仲之間。你我手段盡出,不打個三天三夜,都難以分出勝負。你居然敢大言不慚,說要打死我?”
“是否大言不慚,歐陽先生盡可一試。”
常威凝視歐陽鋒:“順便說一句,我常威雖不喜殺人,可一旦開殺,就非得斬草除根不可!若歐陽先生不幸死于我手,那么整個白駝山莊,包括這位歐陽少主,就都得下去陪歐陽先生了!”
歐陽鋒怒極反笑:“哈哈哈…想不到我歐陽鋒,也有被人威脅的一天!常威,你這是要跟我比誰更毒嗎?”
常威灑然一笑:“常某人當然不敢與歐陽先生比‘毒’,但…比狠還是可以的。”
“…”
歐陽鋒無話可說,因他從常威的眼神中,看出他確有言出必踐的決心。
更可怕的是,他還真有言出必踐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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