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島上能說話的,一共只有六個人:黃藥師、黃蓉、常威、周伯通、梅超風、傻姑。
黃藥師顯然不會邀請周伯通來參加女兒的婚禮。
梅超風自從三天前登島后,一直跪在積翠亭外,黃藥師對她不聞不問,只當她不存在。
至于傻姑,她還只是個“孩子”。
而黃蓉、常威又是婚禮主角…
所以這一場婚禮,不僅沒有賀喜的賓客,還連個司儀都沒有,只能由黃藥師親情客串。
“一拜天地!”
正屋大堂,黃藥師負手而立,朗聲說道。
常威、黃蓉應聲跪下,叩拜天地。
“二拜高堂。”
黃藥師又道。說完后,施施然坐到主座上,端端正正,一絲不茍地接受兩位新人的叩拜。
受過一拜后,他又起身說道:“夫妻對拜!”
常威、黃蓉相對一拜。
對拜完成,黃藥師看著一對新人,神情份外復雜,既有失落,又有欣慰。
沉默了好一陣,他方才輕輕一揮袖,淡淡道:“進洞房吧。”
婚禮儀式就此結束。
一進新房,黃蓉便迫不及待地摘下鳳冠,脫下嫁衣。
見常威神情古怪地瞧著自己,她笑嘻嘻吐了吐香舌:“頭飾和衣服又沉又不舒服,人家早就穿戴得不耐煩啦!”
說話間,她身上已只剩貼身小衣,發髻亦打散了,將柔順烏黑的長發披散下來,又對著銅鏡,卸去了臉上妝容。
之后她撲到繡著鴛鴦交頸的大紅錦被上,在床上滾來滾去,一臉愜意地說:“這床好大好軟乎,被子也好香呢!真舒服呀…常威哥哥,我有點累了,準備睡覺啦。你先給我講個故事,再打坐吧。”
得,她居然以為今天還是會跟往常一樣,常威先講個故事哄她睡著,再打坐整夜呢。
“…”
常威無語一陣,肅然道:“蓉兒,今天我不講故事,也不打坐。咱倆要辦一件大事。”
黃蓉好奇地問:“那是什么?”
常威干咳兩聲,也不說話。
喜燭靜靜燃燒,燭光微微搖曳,滴滴殷紅燭淚,緩緩淌落下來。
送了女兒女婿入洞房,黃藥師獨坐堂中,飲酒數杯,忽輕嘆一聲,拿起玉簫,起身對著天上明月,奏了一支喜樂。
奏完一曲,黃藥師怔忡半晌,又嘆一聲,身形飄忽間,已離了莊園。
積翠亭前。
梅超風跪在地上,額頭抵著泥土,一動不動。
她已如此跪了三天三夜,不曾移動,不曾休息,亦未曾飲一滴水,吃一粒米。
饒是她走火入魔的內傷,已給常威九陽真氣治愈,這般以頭觸地、動也不動地連跪三晝夜,她的身體,亦已接近極限,一陣夜風吹過,便能讓她顫上幾顫。
不過她并未覺得辛苦。
她現在只求師父能看她一眼,對她說上一句話,哪怕是親口宣布對她的懲罰,要將她千刀萬剮,也比現在這般,對她不聞不問要好。
忽然,一把清冷的聲音,傳入她耳中:“梅超風,你可知罪?”
盡管梅超風神智已有些模糊,此聲一入耳,她還是渾身一個激靈,立刻清醒過來,顫聲道:“弟子知罪!師父,弟子知罪!您盡管重重罰我,罰得越重越好,讓我死得越慘越好…”
黃藥師沉默著,冷眼看著梅超風,良久方才說道:“今天蓉兒新婚大喜,我不欲殺人,暫且留你性命。當年因你與玄風之事,我遷怒你們師弟,將他們打斷雙腿,趕出桃花島。此事乃他們代你二人受過,玄風既死,你需得為他們做出補償。”
梅超風顫聲道:“請師父吩咐。”
黃藥師道:“這些年,我自創了一門旋風掃葉腿法,可治療腿疾,等下就將此功傳授與你。之后你便去尋你那幾位師弟,把旋風掃葉腿法傳授給他們。做完此事,再回桃花島領死。”
梅超風喜極而泣:“弟子謹遵師命!”
黃藥師道:“九陰真經給我,明日一早,你就離島。”
梅超風取出人皮真經,雙手捧著,奉給黃藥師。
黃藥師接過人皮真經,又將“旋風掃葉腿法”傳給梅超風后,飄然而去。
片刻后。
黃藥師來到妻子馮蘅墓室,輕撫安葬著妻子的玉棺,喃喃道:“阿蘅,蓉兒已經成親了,嫁了個文武雙全,又極珍愛她的夫婿,你不用擔心她啦!逆徒盜去的九陰真經下卷,也被蓉兒與她夫婿追了回來…”
說著,他將真經,在妻子靈前付之一炬,接著又絮絮叨叨,宛若夫人在世一般,與她說了起來。
說一陣,又吹一陣玉簫,一曲吹罷,又接著敘說。如此這般,直至天快亮時,黃藥師才離開妻子墓室,回到莊園之中。
常威與黃蓉并未貪睡,一大早便已起來,給黃藥師請安奉茶。
她武功已是一流,本身體質極佳,并非看上去那般嬌柔,休息一晚,便恢復如初。與常威前來拜見黃藥師時,行走之間,并無半點不適。只在拜見黃藥師時,稍稍有些臉紅害羞。
黃藥師受了二人一拜,又喝了常威斟的清茶,說道:“今日起,蓉兒可傳授桃花島武功給常威。另外,常威你每天上午,需來找我學兩個時辰的詩詞歌賦、琴棋書畫。”
“啊?”常威一呆:“每天學兩個時辰?那我練功…”
黃藥師不動聲色,淡淡道:“你練功速度不是天下第一嗎?一年就能不遜五絕,再一年就能穩坐第一,你這么天才,每天抽兩個時辰出來學才藝,有問題嗎?”
常威訕笑兩聲:“那個,當然沒問題…”
就這樣,常威還沒有好好享受新婚蜜月,就被黃藥師抓進了課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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