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之眾雖然被圣殿魔化為惡鬼,可是在他們身上,偶爾還是能看到人性。
譬如此時。
崔畔、白無常、乃至最話癆的黑無常,三人保持了相當高程度的默契,對于剛才偶遇的神秘女子,一字不提,一句不問,就像是什么都沒看到。
無知是福。
閻帝有多少紅顏知己,和他們無關,知道太多,只有弊處。
畢竟誰都不想日后被孟婆找上門來。
于是接下來的很長一段路,氣氛都很沉默。
“我在切拉卡鎮碰到的她,當時她被幾個當地武裝分子給圍住,裝作一個普通人。我最開始以為,她是天網的人,可現在看來不是。”
還是李浮圖主動開口打破了沉寂。
“亞當似乎也不認識他,當然,不排除亞當也在偽裝,你們覺得這個克洛依是哪個勢力的?或者說,她也是為了黎明之刃而來的嗎?”
話音落地,如石沉大海,沒人回應。
李浮圖回頭望了一眼。
包括黑無常在內都是面無表情。
李浮圖哭笑不得。
并肩作戰這么多年,生死都不止一次的托付過,他哪里看不出幾人的心思,本想再解釋解釋,可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這種事情,越解釋無疑越加混亂。
“先不管她是何方神圣,不管是不是為了黎明之刃而來,既然她說了前面有個木屋,那應該不會有假,很有可能,那里就是奧斯維辛的居住地了。”
這次,李浮圖終于不再是自說自話。
“其他勢力不知目前進程如何,但起碼天庭趕在了我們前面,我們要加快速度了。”
崔畔開口道,不動聲色的避開了有關克洛依的敏感問題。
天庭只不過比他們早走一步,可一路走來,他們卻沒能追上天庭,現在連半個人影都看不到。
之前為了一個女人就打算讓路的天庭之主亞當,顯然沒表面上看起來那么昏聵。
“其實也不用那么著急,讓天庭和奧斯維辛去打吧,咱們去晚點,正好那個什么…那句話怎么形容來的?”
崔畔既然在前面開了口,黑無常自然沒有了顧忌,立即打開了話匣。
“坐收漁利。”
白無常補充道。
“對,就是坐收漁利,讓他們先打吧,打得差不多了,咱們再下場,正好將他們一網打盡。”
黑無常的想法非常美好。
李浮圖看了他一眼。
能夠抵達這離人淵的,都是狠角色,要是這么容易被人算計,怎么可能活到現在,不過他也沒打擊黑無常的積極性。
并沒有著急趕路,李浮圖按照正常速度朝克洛依指示的方向前進,黑無常至少有一點說的沒錯,無論現在黎明之刃在誰的手中,都不可能輕易的從這封閉的離人淵里被帶出去。
“來,你,把衣服脫了,男人這么白一點氣概都沒有,去這河流游兩圈,保管上來后你比現在會帥多了。”
就在快要接近克洛依所指方位的時候,前方又傳來了一道聲音。
并且這聲音還很耳熟。
先行一步的天庭終于露出蹤跡。
被亞當點中的那名墮落天使瞅著漆黑洶涌的河水,一臉苦色。
“磨蹭什么,搞快點。”
他半天不動,引起亞當不滿催促。
“證明你對主上的忠心的時刻到了,不過是一條河而已,主上是為了你的形象考慮,趕快跳!”
天庭中的第一狗腿卡耐基為虎作倀。
“…可是,我不會游泳…”
誰都知道,這黑河水具有不可小覷的腐蝕性,跳下去容易,可能不能再爬上來,那就是兩說之事,涉及到生命安危,這名墮落天使還是作出了小小的抗爭。
果然,天庭里確實都是一些理智之輩,沒有君要臣死臣便不得不死的愚忠之人。
“不會游泳那就更應該下去了,任何事都有第一次,況且我亞當的墮落天使軍團里居然有人不會游泳,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亞當的話讓人啼笑皆非,他踹了那位倒霉的墮落天使一腳,把他往河邊逼。
其他墮落天使袖手旁觀,不覺唇亡齒寒,但好歹目光還是透著一縷同情。
“亞當,你還真是暴虐無道,對自己人都這么絕情絕義,你就不怕哪天激起眾怒,你手下的人合起來把你干掉?”
橫插一腳是黑無常,他再次親眼見證了這位天庭之主性情的古怪乖戾。
亞當扭頭,立即變臉。
“你們怎么這么慢,居然現在才到。”
“不好意思,久等了。”
李浮圖帶領著崔畔與黑白無常朝亞當一行走近。
亞當似乎并不介意黑無常的沖撞,朝李浮圖身后看了幾眼,露出意外之色。
“咦,那位女士呢?”
他指的自然是克洛依了。
“她回去了。”
“回去了?”
亞當皺了皺眉,立即不滿道:“閻帝,你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這么危險的地方,你怎么能讓一位女士一個人走呢?早知道,我就派人護送她離開了。”
李浮圖沒再和這位天庭之主胡扯。
“奧斯維辛呢?你碰到他了嗎?”
“沒。”
亞當嘆了口氣。
“我正打算去他老窩看看,可誰知道走到一半居然撞到圣殿了,我的上帝,居然來了八名主教,把我可嚇了一跳,我就躲著讓他們先走了。”
亞當的語氣異常生動,完全不在意作為一名領袖以及人皇的尊嚴與面子。
“圣殿在前面?”
李浮圖朝前方望去,自然看不到任何人影。
亞當立即點頭,以一種很理所應當的語氣說道:“要不是因為他們,我就不會被堵在這里了。”
真不知道該說這位天庭之主小心謹慎,還是膽小如鼠,就因為圣殿在前面,居然就選擇駐足不前。
并且,一幫墮落天使居然一點羞愧之色都沒有。
“閻帝,圣殿這次真的是興師動眾啊,我看我們還是結伴同行吧,這樣彼此都能更加有安全感。”
亞當不斷刷新著黑無常對一位頂級勢力領袖與人皇的認知。
即使他聽說過很多有關亞當的傳聞,可是顯然也不可能想到堂堂的‘上帝’,居然‘特立獨行’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