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府晉江安平鎮本來只是一篇荒蕪的海灘,鄭芝龍將此地設為鄭家老巢并依托雄厚的財力大肆建造豪宅。
其中包括鄭芝龍自己的,也包括其十八個把兄弟的,只不過后來鄭芝龍將把兄弟們幾乎殺了個干凈,最后又被朝廷逼迫的舉家逃往南洋。
而最終這片后世人眼中的別墅區,就成了劉鴻漸的私人領地。
安平鎮本就不大,再加上鄭家人全部遷移走,這里十分的清靜。
劉鴻漸雇傭了幾十個丫鬟打掃院落并侍候小四和小五兩個老婆,又知會泉州總兵秦佐明派了一個千人隊日夜輪值。
“哇,爹爹,好氣派的院子!”小女兒凌雨蹦蹦跳跳的拍著手道。
“哼哼,小雨你爹爹定然是貪污了,不過不要怕,只要你爹爹肯娶我,我就不會去告發他。”昭仁拉著其其格也是饒有興致的邊欣賞著院子,邊對小雨道。
小雨才剛剛五歲哪里知道昭仁是在嚇唬她,嚇的她趕緊去拉住劉鴻漸的衣角。
“爹爹,你娶昭仁姐姐,就不用坐牢了。”小雨小臉上充滿擔憂,但仍舊認真的道。
“不對不對,要叫姨母,我可是比你大六歲!”昭仁立即糾正道。
劉鴻漸懶得理睬這小妖精,左右攬著孫秀秀和坤興就進了院子,楊雪則抱著凌云招呼著一群小屁孩兒也跟著進了院子。
門口的侍衛自然認得劉鴻漸,待進去后眾女才便覺入了另一番天地。
安平鎮毗鄰大海,外頭的景致實在不敢恭維,可入了豪宅后發現宅院內依山傍水、四處皆是青草和花卉,不遠處的湖泊中綠荷點點,小湖中又有石亭一座,一副江南春之景象。
不多時董小宛扶著李香君迎來,李香君懷里還抱著已經兩個多月的女兒。
劉鴻漸與二女才聊了沒兩句,就被冷落在了一旁。
孫秀秀給李香君講著如何照顧小孩兒,楊雪則一直抱著還在襁褓中的小女兒晃悠,坤興則默默的將隨行帶來的禮物拿了出來。
劉鴻漸給第三個女兒取名凌雙,李香君很滿意這個名字,一群大小女子就對著才兩個月大的女娃開始雙兒雙兒的叫個不聽。
劉鴻漸也插不上什么話,干脆打了個招呼去泉州尋摸秦佐明嘮嗑了。
自收復臺灣后,原泉州總兵秦拱明就被調派去了臺灣維穩,而其弟秦佐明則接任泉州總兵負責泉州地區海防。
劉鴻漸的到來著實令秦佐明大吃一鯨,石柱一戰多虧劉鴻漸方能力挽狂瀾,劉鴻漸于秦家既有救命之恩也有知遇之恩。
幸賴劉鴻漸的舉薦,秦氏、馬氏兩門才得以在各地立足。
兩年未見秦佐明見到劉鴻漸當頭便跪倒行禮,一番噓寒問暖之后劉鴻漸便開始詢問起外海的情況來。
“王爺,雖然荷蘭人的戰艦撤走了,但大明的商船仍舊不敢走原有航線,饒是如此仍然不時有咱大明的商船被荷蘭人劫掠。
卑職遵從朝廷的命令只在炮臺區防敵,但每每聽聞又有商船被拿紅毛強盜劫掠,卑職心里就氣憤!”秦佐明提起荷蘭人就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足見其對荷蘭人之恨。
“呵呵,為將者不可貪一時之爽,這一點你還與你兄長差了些,不過荷蘭人也囂張不了多久了。”劉鴻漸臉色平靜的道。
作為上位者他見多了國與國之間的恩怨,并且他心里清楚不能急于一時的得失,他總會教荷蘭人將吃到肚子里的全部吐出來,而且用不了多長時間,最遲也就是今歲冬季。
首先是因為北洋水師需要適應最新型的戰列艦,其次是冬季的季風有利于北洋水師進攻南洋。
劉鴻漸從來不打無準備之仗,而且既然打,就想要一次擊垮對手,所以他更懂得隱忍。
秦佐明也只不過是發發牢騷而已,見劉鴻漸心中早已有了定意也不再此事上再多聊,只是卻又說了另外一件他比較擔憂的事。
“大人,有件事卑職不知該不該講。”秦佐明欲言又止的道。
“支支吾吾的哪里像武將的做派,說吧,什么事兒如此猶豫,是不是又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劉鴻漸調侃道。
秦佐明與其性子差不多算是個直男,這廝的婆娘還是劉鴻漸幫其搞定的,當時也是看上了南京一個戶部主事家的閨女卻又擔心被拒。
畢竟那時他只不過是個小小的游擊,游擊在五品的文官面前還是顯得有點卑微,但有劉鴻漸出面,戶部主事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而且后來秦佐明靠著軍功一路升到了總兵才算是揚眉吐氣。
“卑職覺得那些商人太可惡了,他們讓那些工人沒日沒夜的做工,幾乎每個月都會有累死人的情況出現。
這事兒本不該卑職置喙,可各地的知府、知縣都置若罔聞,那些工人的家屬死了人也沒有賠償,可憐的不行!”秦佐明控訴道。
“竟還有這等事嗎?”劉鴻漸聽完大吃一鯨。
西山商合下就開著上百個工坊、店鋪,固定雇員就有四萬多,劉鴻漸雖然身為西山商合的大股東,但對于底層工人的狀況卻絲毫未知。
只不過他指認的責任人一般都比較公允,他也從未聽說西山商合有累死工人的情況產生。
以至于后入為主的劉鴻漸還以為天下的工坊都一般樣子,奈何劉鴻漸低估了商人的本性。
商人逐利,最初的資本主義崛起對外靠殖民、對內靠剝削,而對內的剝削最明顯就是體現在做工時長上,反正一天就是那么多錢,商人恨不得讓工人一天都待在工坊里做工。
“千真萬確,尤其是泉州城內的張家,那張浩林仗著妹夫是泉州知府,在泉州城外開設了個采石作坊,專門為富人家供應打磨好的花崗巖石料。
但這張浩林蛇蝎心腸,竟讓工人們日夜不停的做工,一天只準休息兩個時辰不到,每個月都有人累死!”
“可惡!難道這些工人不會離開這家作坊嗎?”劉鴻漸怒道。
“沒人不想離開,但張浩林在招工時便訂立了文書,倘若文書期限未滿辭工的話,要賠付東家一筆不菲的賠償,工人們哪里有那么多銀錢?”
秦佐明本來知道的也不是那么詳細,還是他手下的一個親衛,其親戚的家屬曾遭遇這等不幸之事才算是有了確切的了解。
“霸王條款!”劉鴻漸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繼而站起了身。
“走!帶本王去張家那采石作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