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煙雨彌漫的海面上,無數的船只猶如幽靈般向著岸邊沖來。
這些船只雜亂無章,其中有稍微大點的商船,但更多是在風浪里飄搖的漁船。
每艘船上人都坐的滿滿當當的,商船上的還好些,都是軍人模樣手里的裝備也都是制式戰刀,但其他的小型漁船就比較混亂了。
有些漁船小的甚至連烏篷都沒有,上頭坐著七八個裝束古怪的男人,有的手持砍柴刀、有的干脆扛著糞叉。
只不過所有人都嗷嗷叫著,劉鴻漸也聽不清他們喊得什么。
“是朝鮮人。”常鈺也聽到了東邊的聲響,一邊摸著臉上的血水一邊興奮的道。
“不,是大明人。”這時的劉鴻漸反而平靜了下來。
援軍當然是靠著游泳游到釜山的馮龍請來的,事實上馮龍是被沿海的漁船給托上來的。
一百里的距離可不是隨便說說的,馮龍還沒游到岸邊就累的暈了過去,只是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訴漁民趕緊帶他去見當地的官員。
奈何馮龍不會當地的語言,漁民只當馮龍是個瘋子,給他喝了碗粥就不再管他。
馮龍一路狂奔到當地的衙門,好在是大明下派到朝鮮行省的官員都同大明語,馮龍取出了自己北洋水師的徽章以確認身份,當地的官員隨即火速帶著他去了知府衙門。
釜山知府汪從言乃是自東北行省調派過去的官員,聽聞安國郡王被困在距離他屬地僅一百里的荒島上生死未知,當時就毛了。
作為見證者,安國郡王在東北行省內對建奴的戰爭他是知道的,而且他更明白安國郡王對大明朝廷的意義。
汪從言不敢怠慢,但朝鮮地區并無水師,他一介文官也沒法子,就又帶著馮龍去了昌源,昌源的總兵何滿倉一聽也毛了。
他的駐地是有兵,但船呢?沒有船難不成全都游過去嗎?
但問題總是要解決的,汪從言一面寫了奏疏一千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城,一面帶著數百衙役火速的趕往沿海的各鄉鎮。
汪從言的辦法很直接,在沿海的街邊派人將消息放了出去,只一天時間沿海地區的朝鮮人民毛了。
自從大明納朝鮮為行省后,在總督曲建宏的統籌下,朝鮮在極短的時間內實現了和平,同時朝廷自內地調來土豆、紅薯等高產作物。
只一年時間整個朝鮮行省內百姓們不知饑饉,曲建宏遵循劉鴻漸的意愿,在朝鮮地區一直本著民族平等的理念,并未對原住民有任何的不平等待遇。
王京血戰,安國郡王劉鴻漸率領他們戰勝了野蠻的莫羅佐夫,使他們的生命有了保障,劉鴻漸帶給他們和平,又帶給他們賴以生存的食物。
不少當地百姓甚至在家里給劉鴻漸供奉了畫像,并尊稱他為解放王。
現在釜山知府告訴他們,解放王被一伙兒野蠻人包圍了,而且距離他們只有一百里,朝鮮民眾又怎能不氣憤?
沒有船是吧?漁船行不行?商船行不行?
在最短的時間內,沿海地區的朝鮮民眾們征集了一切可以使用的船只,包括過往的商船,管他什么來頭直接群起而攻之的征用。
僅僅三天時間竟然征集到了各式商船、大小漁船四百三十幾艘。
何滿倉從中挑選出三百余艘勉強能載人出海的漁船,帶著六千名朝鮮族戰士踏上了救援之行。
可是朝鮮百姓不買賬,他們認為六千人不足以保護解放王的安全,既然還有一百余艘他們干脆自發的跟了過去。
于是乎便是當下的情景了,大點的船上坐著的士兵偶爾有暈船趴在船舷上嘔吐的,這使得周邊小漁船上的漁民們哈哈大笑。
他們就這么雄赳赳氣昂昂的向著無名島、向著他們的解放王而來。
納什男爵此時正在戰艦上把控戰局,突然得到東邊有大批戰船襲來都驚呆了。
待他站到甲板上端著望遠鏡觀望時,整個人如同石化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還是副手弗羅曼沉得住氣,立即下令戰艦上留守的炮兵向敵人開炮。
但是周圍的戰船實在是太多了,整個海面都是,甚至在小漁船的后頭還掛著些板子,如果仔細瞅瞅發現板子上頭還趴著一兩個人。
沒辦法漁船上的空間有限,一些漁民不得不坐著掛票而來,如此大的陣仗五艘戰艦又如何,根本就應付不過來。
只消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五艘戰艦全數被朝鮮族士兵占領,而手持砍柴刀、鋼叉等利器的漁民們一窩蜂的沖向了海島,那陣勢直把依舊還在苦戰的荷蘭士兵嚇的丟掉了手里的刀。
劉鴻漸與荷蘭任僵持了五六日的戰爭就這么戲劇化的結束了。
六月的海面上,雨來的快去的也快,沒多大會兒日頭就從厚厚的云層間鉆了出來。
可是戰爭或許戲劇化,但死去的戰士一點也不。
就這么半天功夫,八百余戰士還能站起來的不到一半,剩下的也個個都帶傷,戰斗不可謂不慘烈。
“俺們,來迎接,王爺殿下!”朝鮮族百姓新學的大明語十分的生硬,但每個人都十分興奮的跪在了劉鴻漸面前。
劉鴻漸欣慰的看了看一臉希冀的等著他講話的朝鮮族百姓們,將手中握緊的戰刀回了鞘。
“卑職支援來遲,還望王爺恕罪。”總兵何滿倉和知府汪從言也相繼跪倒在地。
“你們來的剛剛好,剛剛好。”劉鴻漸將何滿倉和汪從言扶了起來,繼而雙手虛抬示意漁民們都起身。
“你們都辛苦了,都快起來吧。”見百姓們依然跪著不起,劉鴻漸又道。
汪從言知道這些百姓們沒聽明白,只得以朝鮮族人的語言又重復了一遍,這些漁民們才杵著鋼叉站了起來。
“汪大人,你先帶著百姓們離開吧。”劉鴻漸又對汪從言道。
“王爺,我們一起回去吧,朝鮮行省的百姓們都盼著您回去瞧瞧呢!”汪從言道。
“你們先回去,本王還有事情沒辦。”劉鴻漸沒有說要辦什么事,說完便想著島上走去。
何滿倉到底是帶兵打仗的軍人,他似乎知道了點什么,當即將汪從言以及興奮得過了頭的朝鮮族漁民趕上了船,而后帶著剩下朝鮮族士兵守候在海岸邊。